谢无染怒极,几乎是半抱半绑地将我带回程府。
一进门,就见个轻盈蹁跹的身影,扑进他怀中,
“无染哥哥,你回来啦?”
“呀?是姐姐?”
程如曦,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副清婉温顺的模样,看着我,笑得温柔无害。
她双腿完好,皮肤光洁,连个疤痕都没有。
而我,满身伤疤,全靠脂粉遮掩,才勉强有个人样。
我看着程如曦笑眯眯的脸,耳边却回响她在军妓营里,趴在我身边轻笑的声音:
“姐姐,我教你怎么笑得更下贱些,男人才喜欢啊。”
“姐姐今晚别想睡了,那些兵都醉了,一个个都要来疼你!”
我下意识想推开她,可手还没碰到程如曦,她却身子一晃,扶着肚子后退好几步,
“姐姐,你……还在恨我吗。”
一滴、两滴。
程如曦哭得呜呜咽咽,声音听得人心都碎了。
父亲看不过去,几步上来,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啪——”一声。
我耳朵里嗡嗡响,半边脸都麻了。
“程雨桐,在女德学院一年,怎么还是那么恶毒?简直丢光了程家的脸面!”
“曦曦身子弱,是她不计前嫌,替你照顾无染,好不容易怀了身孕,你还要加害她?!”
父亲脸色铁青,眼里只有厌恶。
“爹,您别怪姐姐,她可能还是在怨我,怨我抢了无染哥哥……都是我不好。”
我抬头,却只看见程如曦眼底的得意。
她站在光里,周围都是爱她哄她的男人。
而我,跪在她脚下,像只乞怜的狗。
“这就是当年那个一身功夫、跟着谢将军上战场的程大小姐?”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疯了吧?”
我这时才发现,四周竟然都是宾客窃窃私语。
他们的声音像是魔咒,催得我立刻换上讨好的笑,拿过桌上的酒朝谢无染走过去,
“夫君……奴给您敬酒……”
我端起酒壶,手却因为颤抖得厉害,半壶酒撒在地上。
我赶忙跪地舔干净,声音细碎:
“对不起……别罚我……我会舔干净的……”
周围宾客,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雨桐,你这是在干什么?!”
母亲心疼地要扶我起来,我却挣脱她,一边舔酒,一边攥紧裙摆,撕开自己的裙子。
露出大腿。
上面满是军妓营里的男人们,一刀刀划出来的痕迹,每一道都刻着我的卑微。
父亲的脸色阴沉发黑,转头怒吼:
“把她带下去!别再让她丢人现眼!”
下人忙将我一把拽起,拖着往后院走。
他们不高兴了?!
我不能让任何人不高兴!
我死死压住那股已经快要崩溃的恐惧,疯狂挣扎,哭喊着巴住门槛。
我早就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程家大小姐。
程雨桐,已经死在那个冬夜,被鞭子一寸寸打烂的营房里。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披着她皮囊的、学会跪着的贱婢。
我疯了一样地笑,喃喃低语:
“我最会伺候男人的……你试一次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