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术通知单站在人流室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肚子里的宝宝似有所感，轻轻一动。

像一尾会吐泡泡的小鱼，丝毫不知道外界的凶险。

手机震动两声，是盛景琛发来的消息。

和往常一样的嘘寒问暖。

我盯着手术通知单上冰冷的汉字，半晌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

“景琛，你会喜欢我们的宝宝吗？”

“当然。”

消息弹出的下一秒，我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只要孩子能顺利出生，许云笙估计也舍不得再追究当年的旧事。】

【一个孩子能换皎皎回国，我当然喜欢。】

一字一句，俱是盛景琛的声音。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也能听到这些话，轻轻一动。

我反射性地攥紧了小腹的衣物。

混沌的脑海中闪现出怀孕那天盛景琛脸上遮掩不住的惊喜。

“孩子？云笙，你是说……我们要有宝宝了吗？”

原来那天被我拉着手轻触小腹的那几秒里，他的心里有对盛皎皎不忠的忏悔，有利用孩子绑住我的算计。

唯独没有一刻单纯地期待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手术室门口的机械女声叫出我的名字。

我近乎自虐地扯出一个笑容，咬牙咽下了所有的泪水。

再没有半分犹豫地踏进了手术室。

手术结束。

冰冷器械的感觉取代了小腹中的宝宝。

我捂着绞痛的肚子，径直打车前往律所。

听我询问那份盛景琛替我签下的谅解书后，律师面露难色。

“许小姐，很抱歉，当年盛先生的确是钻了法律的空子。但现在时间紧迫，哪怕立刻提起追诉，恐怕也……来不及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有些无奈。

我点点头，没再追问，只让他打了两份公式化的离婚协议书出来。

“财产分割方面，您有什么要求吗？”律师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摇摇头，语气平静：“房子、车子，还有他名下的那些房产，我都不要。”

太脏，我嫌恶心。

薄薄的几页协议书到手，我正打算直接打车去盛氏集团，耳边却突然恍惚一瞬。

盛景琛满是惊喜的心声突然响了起来：

【皎皎！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回国了？】

瞬间，我僵在了原地。

但耳边的对话却仍在继续：

【追诉期还没过久瞒着我回国，怎么？就这么想哥哥？想到最后半个月都等不了？】

【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把许云笙四年前的疯样子都忘了是不是？】

疯样子？

我心一紧，疼痛弥漫。

四年前的婚礼上，惊闻噩耗的我不管不顾，当众扯着盛皎皎要她偿命。

可现场的宾客却纷纷站在了盛家那边，指责我不顾大局，小家子气。

那时我以为，只有盛景琛愿意将我护在怀中。

可原来，他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许云笙一个外人怎么能和你比？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就安安稳稳地住到家里来，她不敢再动你。】

我听着心声中盛景琛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腹中的绞痛更甚。

“许小姐，你还好吗？”

看着面露关切的律师，我停下脚步，哑着声询问：

“我能替他签字吗？”

律师下意识地要摇头拒绝，我又补了一句：“他出差在外，我只是帮忙代签。不然我现在当着您的面打个电话？”

说着，我就已经拨通了电话：

“景琛，送来的文件我替你签字了？”

盛景琛声音喑哑，顾不上细想，随口答应：“你看着办就行，我有点忙，先挂了。”

话音未落，那边又传来一道满是情欲的娇嗔女声：

“哥……我好想你……”

通话被挂断的前一秒，两人交缠的呼吸顺着听筒被明明白白地播放了出来。

律师脸色尴尬，立马拿出了签字笔，看着我毫不犹豫地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从此，我们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