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握着门把,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冷。
本以为郑竹还有几分良知,如今看来,竟也只是逢场作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记得第二天坐在餐桌前,看着郑竹为我殷勤夹菜的样子,我心中只有讽意。
市里来的记者把摄像头对准郑竹,将他描述得天花乱坠:
一说他天资聪颖,明明是农村出身,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博士,为人独立自主,从上大学后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又说他仁厚孝德,从不嫌弃我这个体弱多病的母亲,靠自己买了房后,就将我接来城里悉心照料。
我静静听着,心底不住发冷。
且不说他上大学时吃穿用度都是我在汇款,他从未为生活忧虑过一分。
就连这套房子,也是我花尽了半生积蓄,垫下养老金给他买的。
一到记者嘴里,竟然都成了他自己的努力。
何其可笑。
这时候镜头给到了我脸上,郑竹用眼神示意我对镜头说几句他的好话,我只是冷笑:
“郑竹,你扪心自问,你说这些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一句话让室内瞬间陷入沉寂。
林巧迅速上前打圆场,郑竹连忙把我推回房间,末了还不忘恶狠狠瞪我一眼。
等电视台的人走后,他冲进房间,狠狠一脚踹上我的胸口:
“老太婆,你没事发什么神经?你想毁了我的前程吗?”
我本就是一把骨头架子,他这一脚险些把我踹散架。
但我还是忍着痛开口:“郑竹,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的前程,是谁帮你挣来的!”
郑竹听了,不耐烦道:“妈为儿子付出,天经地义,你该感谢我这么争气,让你这么有面子!”
我瞪大眼,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对郑竹来说,他不仅不感谢我,还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两个孩子都这样狼心狗肺,不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林巧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公,亏你还好声好气伺候她,依我看,这老太婆就该送回去,让你哥把她打得出不了门!”
“正好咱们也这么久没去看望你哥了,干脆就趁这次把这个拖油瓶解决了,以绝后患!”
郑竹听了,顿时觉得有道理,拎着我就往门口走。
我惊恐不已,拼命挣扎起来。
要是再被赶回去,我肯定会被郑威打死的!
可我一把年纪,终究敌不过他的力气,最终还是被塞上了车。
短短一天,我像个皮球一样,被自己的两个儿子踢来踢去,满身伤痕。
回到郑威家,他一看见我就怒目圆睁,大骂:“你又回来干什么?滚出去!”
郑竹从身后走上来,笑眯眯搓了搓手,“哥,我跟巧巧来看看你。”
郑威没什么好脸色,眼看就要甩门,“妈在我这住不惯,你还是带回去吧!”
郑竹一把撑住门,林巧趁机钻了进去,我被毫不留情撞翻在地。
“郑威哥,我跟阿竹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林巧柔软的胸脯紧紧贴着郑威的胳膊,让他不禁有点呼吸急促,他舔了舔嘴唇道:
“行,你们先进来吧。”
这一幕被郑竹看在眼里,他的神色顿时染上几分不爽。
进门后,三人无视地上的我,自顾自在沙发上谈起了事。
“你们说的一劳永逸的办法是什么?”郑威问。
郑竹收起不爽的神色,道:“依我看,咱们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万一妈上法院告咱们不负赡养责任,到时候情况更难办。”
郑威冷冷看我一眼,“那怎么办?反正我不养。”
郑竹嘿嘿一笑,“咱们只要弄出点意外,把妈变成植物人不就行了吗?”
“这样咱俩既能延续妈的养老金,又不用赡养她,等哪天不需要了,直接跟医院签个放弃治疗协议就行,这法子是不是很方便?”
郑竹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话语的内容不是关乎我的生死,只是捏死一只蚂蚁。
郑威听罢,将视线投向地上的我,目光里逐渐起了狠戾之色。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他们只是没良知,没想到居然残忍到这个地步!
郑威已经起身向我走来,大手伸向我:
“老不死的东西,谁让你现在一点用都没有,是你活该!”
我惊恐后退,可几天的颠簸加上之前的旧伤,让我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一把抓住我,高高扬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我身上。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