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徒手抓刀救表妹后,我选择和离

2025-12-04 09:24:034666

1

夫君洁癖严重,大婚当日嫌弃地红毯落灰,竟让人抬着轿子绕道回了书房。

我生产那日血水染了一盆又一盆,他只在门外皱眉,嫌弃血气冲撞,连个名字都不肯赐。

我在谢家守了八年活寡,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直到流寇闯入府中,提着刀将我绑架。

谢知行站在廊下,甚至还要往后退半步。

“莫要让血弄脏了地砖,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你且忍耐一二。”

我心灰意冷,正准备闭眼受死。

谁知他那养在别院的表妹忽然闯入,也被流寇抓住。

一向怕脏的谢知行竟徒手抓住带血的刀刃,将那流寇踹出两丈远。

郎中匆匆赶来将浑身是伤的我抬上马车,随口问道:

“你夫君怎么没跟上来?”

我透过车帘,看着正甚至不顾满手血污,小心翼翼替表妹擦拭眼泪的谢知行。

放下帘子,我声音轻得很,却透着决绝。

“我是寡妇,夫君早死了。”

1.

马车辘辘前行,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味。

郎中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在替我包扎脖颈上的伤口。

“夫人,这伤口若是再深半分,大罗神仙也难救。”

老郎中叹了口气,目光怜悯。

我靠在软枕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脖子疼得厉害,心口那个位置,却空荡荡的,不疼,也不闷。

像是烂掉的肉终于被剜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血淋淋却干净的洞。

“无妨。”

我开口,嗓音哑得像是含了一把沙砾。

“左右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

马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是京城巡防营的人到了。

迟来的救援。

若是等他们,我的尸体此刻怕是已经凉透了。

掀开车帘一角,冷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血腥气。

不远处,谢府的大门敞开着。

那一袭白衣胜雪的谢知行,正抱着林霜霜往另一辆马车上走。

林霜霜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身上披着谢知行那件从不许旁人触碰的鹤氅。

那是他最爱的一件衣裳,平日里哪怕沾了一点灰都要大发雷霆。

此刻,上面却蹭满了林霜霜脸上的泪水和胭脂,还有那流寇溅上去的污血。

谢知行却没有丝毫嫌弃。

他低着头,眉眼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轻声哄着怀里的人。

“别怕,我在。”

那双手,曾在大婚之夜,嫌弃地推开我递过去的合卺酒。

他说:“我不喜旁人碰过的东西。”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旁人碰。

只是不喜欢我碰。

我放下帘子,闭上眼。

“走吧。”

马车缓缓驶动,将那对璧人甩在身后。

回到府中,婆母王氏正坐在正厅里喝茶。

见我一身是血地被丫鬟扶进来,她眉毛瞬间竖了起来,捂着鼻子往后退。

“哎哟,这是作什么孽!”

王氏尖着嗓子,满脸嫌恶。

“弄得这一身血腥气,真是晦气死了!快,快把她弄回自己院子里去,别脏了我的地界!”

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问候。

哪怕我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看着这个我侍奉了八年的婆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八年来,我晨昏定省,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

她头疼脑热,我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伺候。

她嫌弃药苦,我便亲自尝过再喂给她。

换来的,就是一句“晦气”。

“儿媳告退。”

我没有行礼,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告罪,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王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反了天了!这是什么态度!知行呢?怎么没管管这不知礼数的妇人!”

我脚步未停。

你的知行,正忙着做别人的大英雄呢。

2.

回到揽月阁,丫鬟春桃一边哭一边给我换衣裳。

“夫人,大人怎么能这样……”

春桃替我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流寇明明是冲着咱们院子来的,大人明明看见了,却只顾着表小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像个破碎的布偶。

“春桃。”

我拿过帕子,替她擦了擦脸。

“别哭了,不值得。”

为那种人掉眼泪,太浪费了。

春桃抽噎着,红着眼睛看我。

“夫人,咱们回沈家吧?老爷和少爷若是知道您受了这样的委屈,定会打上门来为您出气的!”

我摇了摇头。

若是以前,我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咽,生怕娘家担心,生怕谢知行不高兴。

可如今……

“回是一定要回的,但不是现在。”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眼神冷了下来。

“我的东西,还没拿回来呢。”

我的嫁妆,我的尊严,还有这八年来我错付的心血。

我要一样一样,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谢知行大步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气。

一进门,他便闻到了屋内的药味和血腥气,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口鼻。

“怎么不开窗透透气?”

他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不再靠近。

“霜霜受了惊吓,如今还在发热,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去照料,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受伤了。”

我指了指脖子上的纱布,语气平静。

“差点死了。”

谢知行愣了一下,目光扫过我的脖子,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包扎好了不就行了?霜霜可是吓坏了,她是女孩子,胆子小,哪里见过那种场面。”

“我也是女孩子。”

我打断他。

“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怕疼,我也怕死。”

谢知行似乎没想到我会顶嘴,脸色沉了下来。

“沈婉,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他走近了一步,目光带着审视。

“我知道你因为我救了霜霜心里不痛快,但那种情况,霜霜体弱,若是被流寇抓去,定然活不成。你身子骨硬朗,又能忍耐,我也是权衡之下才……”

“权衡之下?”

我轻笑出声,牵动了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谢知行,你那是权衡吗?你那是偏心。”

“你若是喜欢她,大可休了我娶她,何必这般作践我?”

“住口!”

谢知行厉声喝道,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霜霜是我表妹,我们要是有私情,早就成亲了,还有你什么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怒火。

“我知道你受了惊,但这也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明日便是母亲的寿宴,你身为长媳,还要操持宴席,别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

说完,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血衣。

“把这身脏衣裳换了,看着恶心。”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恶心?

谢知行,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心。

3.

第二天,我强撑着身子去了前厅。

今日是王氏的六十岁大寿,谢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我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缎长裙,领口很高,遮住了脖子上的纱布。

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勉强遮住了苍白的脸色。

王氏穿着一身五福捧寿的喜服,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

林霜霜坐在她身旁,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娇弱无力,时不时咳嗽两声。

谢知行站在一旁,眼神关切地看着林霜霜,偶尔递过去一杯热茶。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昨天的那场血光之灾从未发生过。

我走进去,就像一滴墨汁滴进了清水里,瞬间打破了这份和谐。

“儿媳给母亲祝寿。”

我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王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来了就去后面盯着厨房吧,别在这里杵着,看着心烦。”

我没动。

“母亲,今日是您的大寿,儿媳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贺礼。”

我招招手,春桃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王氏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别又是你自己绣的那些个抹额鞋袜,我不稀罕。”

我打开锦盒。

里面不是抹额,也不是鞋袜。

而是一本账册。

厚厚的一本,封面上写着“谢府八年开支明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谢知行的脸色变了。

“沈婉,你这是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警告。

我没理他,双手捧着账册,走到王氏面前。

“母亲,这八年来,儿媳掌管中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谢府上下几百口人,吃穿用度,人情往来,每一笔银子,都是从我的嫁妆里贴补的。”

“这一本账册,记录了谢府这八年来亏空的八万两白银。”

“今日趁着各位亲朋好友都在,儿媳想请母亲过目,把这笔账算清楚。”

王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今日是我大寿,你拿这种东西出来,是想气死我吗?”

“谁要你的臭钱!我们谢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还在乎你那几个铜板?”

我笑了。

“既然不在乎,那就请母亲把这八万两银子还给我吧。”

“沈婉!”

谢知行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

“你疯了吗?这种场合谈钱,你简直俗不可耐!”

他指着大门,厉声道:“滚回你的院子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看着地上的账册,又看了看谢知行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俗不可耐?

当初你们谢家求娶我这个商户之女时,怎么不说俗不可耐?

用我的嫁妆银子买古玩字画、修缮园林的时候,怎么不说俗不可耐?

给林霜霜买那一千两一两的燕窝时,怎么不说俗不可耐?

“谢大人。”

我改了称呼,语气冷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到了谢家,就成了丢人现眼了?”

“看来这书香门第的规矩,倒是比我们商户人家还要‘特别’。”

4.

“姐姐,你别生气。”

林霜霜突然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她走到谢知行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表哥,你别怪嫂子,都是我不好。”

“是我身子不争气,常年吃药,花了家里不少银子,嫂子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嫂子,这是表哥送我的生辰礼,值不少钱,我都给你,你别跟表哥吵架了,好不好?”

那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瞬间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同情。

“这林姑娘真是懂事啊,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替别人着想。”

“是啊,这谢夫人也太咄咄逼人了,不就是一点银子吗?”

“商户女就是商户女,哪怕嫁进高门也改不了那一身铜臭味。”

谢知行看着林霜霜,满眼心疼。

“霜霜,快戴上,这是给你的,谁也不许拿走。”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

“沈婉,你看看霜霜,再看看你自己。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哪里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看着那只玉镯。

那是和田暖玉,价值连城。

我记得,那是三年前,我生辰的时候,谢知行说要送我的礼物。

后来他说玉镯在送来的路上碎了,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不是碎了。

是戴在了别人的手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我没有哭。

哭有什么用呢?

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这镯子,我不稀罕。”

我冷冷地看着林霜霜。

“林姑娘既然这么大方,不如把你那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一并拿出来抵债吧?”

“你那屋里的摆件,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你身上的绫罗绸缎,哪一匹不是千金难求?”

“既然说是我花的钱,那我想拿回来,不过分吧?”

林霜霜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谢知行大怒,抬手就要打我。

“你这个泼妇!”

手掌带风,眼看就要落在我的脸上。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林霜霜面前。

“坏女人!不许欺负霜姨!”

是我的儿子,谢云。

他今年七岁了,长得粉雕玉琢,眉眼像极了谢知行。

此刻,他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

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剑,剑尖直直地指着我。

“云儿……”

我愣住了,伸出手想去拉他。

“别碰我!”

谢云厌恶地躲开,跑到林霜霜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腿。

“你是坏人!霜姨说你是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还要把霜姨赶出去!”

“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做我娘!我要霜姨做我娘!”

童言无忌,却最伤人。

我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这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

我为了照顾他,熬坏了眼睛,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他生病时,我整夜整夜地抱着他,不敢合眼。

如今,他却拿着剑指着我,叫我坏女人。

林霜霜摸着谢云的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嘴上却说着:“云儿,别乱说,那是你娘亲。”

“她才不是我娘亲!”

谢云大声喊道。

“她身上好臭,全是铜臭味!霜姨身上才是香的!”

谢知行一把抱起谢云,赞赏地亲了亲他的脸蛋。

“好儿子,说得对。这种女人,不配做你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厌恶。

“沈婉,你若是再敢胡闹,我就把你关进祠堂,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

多么和谐,多么般配。

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那个令人作呕的污点。

“好。”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既然你们都这么讨厌我,那就如你们所愿。”

我看着谢知行,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知行,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