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三年的人。

却是亲手霸凌我的人。

取下我的眼角膜。

后来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也彻底明白了。

他在报复我，为他的青梅报复我。

##正文

1.

“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我的头发被狠狠揪住，头皮上一阵麻疼。

我被迫仰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衍琨。

音色颤抖：“为什么？”

明明前几天还和我依偎在一起。

说爱我，永远不要分开。

可现在，他居然成了霸凌我的人，还是主导者。

他冷笑一声，然后又紧紧捏着我的下巴，嘲讽道：“就你这样的，给我舔鞋都没资格。”

“还妄想我和你在一起？”

“白日做梦呢？”

说着他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每天，我的手都是红的吗？”

“现在告诉你，每次牵完你的手，我都要洗上几百遍。”

“脏臭无比，恶心想吐啊。”

话落他猛地将我扯到一边。

他的这些话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残忍地撕裂着我的心。

我哽咽出声问：“不喜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不喜欢他完全可以拒绝我当时的表白。

我对张衍琨，是一见钟情。

我刚上大校时，也曾被同学欺负过。

是张衍琨救了我，后来每次上课他都坐到我身边。

他...对我来说很独特。

因为没有人愿意跟我挨着。

就这样，我向他表了白。

“为什么？尹新月，你问我为什么？”

他低笑了两声，随后狠狠瞪着我，漠然开口：“你妈纵火烧人，让庄妍一夜之间变成孤儿。”

“尹新月，你妈即使死了，你也是欠庄妍的。”

“永远欠她。”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声。

我猛地呼吸一滞。

连带着撑在地上的手，也忍不住攥紧了几分。

庄妍？

所以，他是在为庄妍报复我。

让我从天堂直接摔落到地狱。

得到再失去。

“平时不是舔我舔的那么开心？”

“现在怎么就舔不动了，嗯？”

说着他又一把脱拽起我，我把我的脸狠狠按在那一滩黄渍上。

脸上被磨蹭的生疼，地上的腥臊味，刺激着我的鼻腔。

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我的眼泪从眼角划过。

“阿琨...求你...求你放过我。”

我仍想唤起他对我的一丝念想。

我们在一起三年。

我不相信...他没有心动过半分。

哪怕...有一丝别样的情绪曾盈在心头。

紧接着他松了手，我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不等我反应，他直接一脚把我踹到门口。

背部直接撞上冷硬的墙壁。

我捂着肚子，好痛。

哪里都痛。

痛的我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就连轻微的呼吸，都会被牵扯起身上的痛。

随后他又冷笑一声，似乎是在笑我的自作多情，不知廉耻。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着他朝我走来，继续道。

“阿琨也是你这狗东西能叫的？”

不等我反应，他一脚踩在我手背上。

用力的来回摩擦。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我痛的叫出声。

“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地摇摇头。

我音色轻颤，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认清了。”

“认清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疼。”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像是一个恶魔。

“疼才会长记性。”

“以后...会更疼。”

话落，他继续踩着我的右手。

我想...我的右手大抵是要废了。

我哭求着继续恳求。

他不予理睬。

可笑，他是报复我的。

从没爱过我。

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2.

我是单亲家庭。

爸爸出意外去世，妈妈独自抚养我长大。

在别家当保姆，很辛苦。

所以我很听妈妈的话。

努力学习，找一份好工作。

我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家长眼里的乖乖女，同学眼里的学霸。

可是在我高三那一年，所有的都变了。

我妈妈因为偷窃不成，便纵火烧了雇主一家。

而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这些...是幸存者...也是雇主唯一的女儿庄妍说的真相。

这件事情一出，他们都在说我妈妈心狠手辣。

又说恶人自有天收，她也死了。

我在学校，变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众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以为等熬过高中，上了大学，情况会有所好转。

可是，刚入学那天，我是杀人犯女儿的身份就被人匿名爆出。

我被同学排挤。

被他们骗到操场的一个角落。

他们开始扯我的衣服，那些女孩儿则是站在一旁看戏。

“杀人犯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如我们替天行道，今天给你点儿颜色看看，如何？”

我挣扎着，尖叫着。

企图想要逃跑，或者唤起他们一丝的怜悯。

却无济于事。

直到一道怒斥声传来。

“干什么呢？欺负老子的人？”

张衍琨脱下T恤套在我身上，随后将我抱起来。

警告他们。

“再有下次，老子一个个废了你们。”

那些人面面相觑。

我被张衍琨紧紧搂在怀里。

那一瞬间，我心跳加速。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

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爱？

爱比这空气里的尘埃还缥缈虚幻。

那件事情，是他自导自演。

他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然后再来救我。

这样我对他会生有好感。

最后在一步步引诱我表白爱上他。

杀人诛心。

他不仅要我承受身上的虐痛，还要我承受心上的痛。

毕竟心痛远胜身痛万倍。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他做到了。

此刻我的心脏似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着。

又生生绞痛着。

呼不能出，吸不能入。

生不如死，大抵这般。

3.

如果...我妈妈没有杀人，我是不是就不用承受现在的一切。

我的妈妈，为人和善亲和。

邻里都很喜欢和她相处。

而我的妈妈也一直跟我说，家里虽然贫穷，但还是要堂堂正正做人。

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变坏的那颗心。

可是妈妈，证据确凿。

存活下来的庄妍，胳膊上有抓痕。

验证出来与我妈的DNA完全符合。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证词，她也是庄家的保姆。

她指认我妈妈是偷窃惯犯，而且经常背地里骂雇主，并且看见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说我妈妈还想把庄妍也推进大火里。

人证物证具在，我的妈妈就是凶手。

我每次都会去她坟前问，妈妈，你真的杀人了吗？

我不相信，可证据又让我无法怀疑。

慢慢地，每到清明节，我就会找借口，说我回不了家。

看不了她。

实际上...我开始对她有了恨意。

如果没有纵火这件事，我现在该有多幸福啊。

而身上的疼痛把我拉回现实。

张衍琨又踢了我一脚，然后走了。

可之后，我的日子比之前还要糟糕。

仿佛身处地狱，见不到一丝光。

张衍琨，他爸爸有权有势。

甚至还投资了这个大学。

所以他在学校，可以肆意妄为。

因为张衍琨现在恶心嫌弃我到极致。

而身边巴结他的那些小跟班，自然是讨好他，厌恶我。

周末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我被人强行拖拽到娱乐包房里。

张衍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然后又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我吃痛的趴在地上。

耳边尽是他的冷漠又狠毒的话。

“尹新月，今天...是庄妍爸妈还有她弟弟的忌日。”

“你说，我怎么对你才能安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看你现在像个母狗一样地趴在地上，要不...体验一次？”

不等我反应。

周边的人直接撕碎我的衣服，将我一丝不挂的身体，暴在晃得刺眼的光下。

那些充斥着性欲却又肮脏的眼神，打量着我的身子。

我害怕极了，内心也慌张极了。

我努力用手遮掩着，却无济于事。

直到他们一拥而上，。

我崩溃出声：“张衍琨，求你...求你让他们住手。”

“我求你。”

他在一旁冷眼相看。

“求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落，他还拿出放在一旁的相机，开始录像。

我心瞬间拔凉。

我大喊着...尖叫着。

他却依旧从容录像，甚至脸上洋溢着笑。

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张衍琨...张衍琨。”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我不会再反抗，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惩罚我。”

“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我苦苦哀求着他。

但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出言嘲讽：“我现在就是要让你这样。”

紧接着我的脸被他们扇倒在一侧，身子被他们其中一个覆压。

那一刻，我身上紧紧绷住的弦，砰的...断了。

断的稀碎。

我绝望又麻木，瞳孔里倒映着张衍琨的笑。

我的目光移到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

死...也好过受侮辱。

他们松懈松开我手的时候，我拼劲全力推开身上的人。

一把拿起水果刀。

刺进腹部。

4.

其他人见此慌了。

张衍琨愣了片刻后，大喊：“还不快叫救护车。”

“愣着干什么？”

他快速给我披上外套，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出了丝慌张。

可是他却在我耳边一遍遍斥责我。

“尹新月，你想死？不可能。”

“你欠庄妍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给老子好好活着，继续受着。”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泪从眼角落下。

我妈妈纵火，烧死庄妍一家。

是该偿命。

可我呢，我既不是帮凶，也不是主谋。

就因为我妈妈杀了人，所以我这辈子注定抬不起头，注定要被你这么这么侮辱吗？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在他们忌日这天，我也如你所愿好了。

...

我还活着，醒来时，是在充满消毒水味儿的病房里。

“没想到还活着吧？”

张衍琨的讽刺声，让我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紧接着他站起来朝我走来，继续说着：“想死，死不了。”

“你说...是不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你的恶行。”

“想让你赎罪呢。”

我听着他的话，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

随后闭上眼睛，颤着音问：“你要...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我。”

“要怎样？”

他的手忽然放在我的眼睛上。

“你说，这双眼睛怎么样？”

我身子不由僵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他继续说：“尹新月，只要你愿意捐献你的眼角膜，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觉得怎么样？”

他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恶魔。

想到他对我做的事，想到他残忍又没有人性的手段。

我除了答应，没有其他方法。

在A国，只要本人允许捐献自己的器官，最后签一个协议，在走一系列流程，是可以捐献的。

可我接下来...都将在黑暗度过。

我放在被子里的手，紧了几分。

“只要...你献出去，那些照片我就会删掉，不会传出去。”

所以...只要我不献，那他就要传出去？

我心凉透了。

不过，我早就不该奢求了不是吗？

我现在又失落怜悯什么。

我最终点了点头。

我休息了几天后，他便跟我说，和医生联系好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沉默不语。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了。

我被推进手术室。

冰冷的仪器，刺眼的灯光。

直到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这就...完了吗？

我被推出来的时候。

听见了张衍琨的声音。

“妍妍，你的眼睛马上就能看见了。”

庄妍因为那场大火，伤到了眼角膜。

眼睛慢慢失明了。

所以，张衍琨把我的眼角膜给了庄妍。

我真的好累，也真的好想哭。

而且我的眼睛好疼。

真的好疼。

我慢慢摸索着下病床，找水喝，上厕所。

我以为我是坚强的。

可就在我回来被拖鞋绊倒跪在地上的时候。

我心里的那根弦忽地断了。

我一把将床上的被子甩在地上。

想哭却只能克制，不然眼睛的伤会恶化的。

可我真的好绝望。

5.

我在医院恢复的差不多时，张衍琨来看我了。

他跟我说，医药费已经结清了。

又给我准备了一个拐盲杖。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这么贴心。

呵，真是可笑。

“不用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对了，照片记得删掉。”

“你答应我的。”

我不知道他脸上什么神情，但是我感觉周边冷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

张衍琨开口：“已经删掉了。”

音色淡漠。

我心里到底放下了一块儿石头。

可后来他又冷笑了几声。

“你现在这个模样，即使我发了，你也看不到吧。”

“你答应过我的，张衍琨。”

听到他的话，我由慌张变为害怕。

甚至语气又带上几分乞求。

“你答应过我的，会删掉，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你究竟还要我怎样，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也小。

我感觉自己连一分力气都没有了。

我无权无财，在他面前，算的了什么。

直到我又听到张衍琨略有急躁的声音响起。

“我还不至于到逼死你。”

“不会发生这件事的。”

之后，他走了。

我也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脚好想踢到了一个棍子。

可无论是什么，我想我不会去捡起来的。

回到宿舍。

她们对我的确没有之前那么有敌意。

可也仅仅是几天。

我就听见她们在一旁讨论。

当着我的面。

“不是吧，她这么清纯，没想到这么放的开。”

“跟这么多男的一起玩，她会不会得病了。”

失明后我耳朵更敏感了。

她们还开着手机的声音。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尖叫声。

是...我的。

“你们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

我像疯了一样，想去抢夺她们的手机。

最后我被赶出了宿舍。

那个我被那么多人欺负的视频...已经在大学传的沸沸扬扬。

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最后我被学校开除了。

可明明我是受害者，他们是施暴者。

我流落街头。

身边有很多人围着我。

“这就是T大的和多名男的玩的女的？”

“身材不错，脸看着也不错，多少钱玩一次啊？”

说着他们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我害怕地拿起棍子想要驱赶他们。

可他们对我的辱骂更加肆无忌惮。

“原来还是个瞎子，被玩瞎了？”

“不过是个婊子。”

“也是，指不定身体多脏呢。”

“看你又当又立的，哥哥我呀可以给你提个醒，复行数十步，有个湖。”

“跳下去，一切就都好了。”

说完他们的一阵大笑。

我渐渐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耳边只有他们嘲笑谩骂的声音。

天也下起了雨。

越下越大。

但我感觉不到冷，因为心比这冷万倍。

走着走着，我到了湖边。

如今的我，孤苦无依。

或许他们说的对。

我跳下去，就没事了。

可是，我不能背着这莫须有的罪名。

我拨通了张衍琨的电话。

“张衍琨，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真的放过我。”

“我死了，是不是就彻底偿还了庄妍。”

“那我...可不可请求你...在我死后把清白还我。”

我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世间。

也想清清白白的离去。

“尹新月？你发什么疯？”

他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以及厌恶。

也许我死了。

厌恶会消失？

“你在哪里？”

“你现在，在哪里？”

他声音变得急切，甚至音量提高了几分。

“尹新月，回答我。”

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只能感受到这冰冷刺骨的大雨。

任其浇打。

我不会再反抗了。

我也真的认清了。

我鼻子微酸，咽下口中酸涩，微张口：“张衍琨，我真的不欠你们了。”

电话另一端，呼吸似停滞了几秒，音色染上几分急促。

“尹新月，回答我。”

“回答老子，你他妈在哪儿？”

我听着愤吼的声音，又听到那边传来穿鞋的声音，还有用力的关门声。

我手里的棍子从我手中滑落在地。

清脆的声音，很悦耳。

就像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张衍琨，再也不见。”

电话那边传来暴怒的声音。

“尹新月，你他妈敢死，我他妈就敢让你死也不得安生。”

“尹新月，尹新月。”

手机掉落在地，我已经向湖中走去。

直到水漫过我的鼻尖。

一切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