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扫墓，表弟非要在网上直播。

表弟在快手一直不温不火，准备吞墓碑下面的土，偷吃贡品吸引热度。

他甚至让姑妈在坟墓前脱光衣服等祖宗夜里显灵，生个福娃让自己发财。

我却因为担心他这样做会伤害姑妈，危害身体，阻止了他。

但另一位这么做的主播涨粉无数，他气得牙痒痒：

“都怪你，不然的话我早就火了。”

家人也不理解我：

“死丫头就是心眼重，刚出生就应该掐死她…”

为了报复，他们把我绑在墓碑前，往我身上滴蜡烛，最后把我推下山崖致死。

再睁眼，我竟然回到了表弟说要去墓碑前直播那天。

表弟兴奋问我：

“姐姐，你说我这样能不能火起来啊？”

————

睁开眼，表弟林涛躺在床上，一手扣着屁股，一手拿着纸钱。

“姐姐，你觉得我这样直播力度够不够啊？”

在我耳边的是表弟的声音。

我有些恍惚，难道我重生了？

姑妈求助着看着我：

“娇娇，你是大学生懂得多，你觉得呢？”

上辈子姑妈问了我同一个问题。

我以对身体健康并且不吉利为理由劝说着表弟，并且拿起手机查了吃土和偷吃贡品的坏处。

在我的严加看护下，他最终没有直播成功。

但一天后，另外一个这么做的主播爆火，赚钱无数。

表弟气得发疯，恨不得杀了我，认为是我不知变通才让他失去吸粉的机会。

他联合家人把我绑在墓碑前，将我推下山崖致死。

姑妈和表弟更是一滴一滴的往我身上滴着蜡烛，他们笑着说要用我的血肉换表弟的前途。

我哭着求他们放过我，他们却置之不理。

事后家人竟然串供说是我不小心脚滑了。

见我没应声，姑妈狠狠的推了我一下：

“楚娇，你发什么呆，我在问你问题呢！”

我平静下心情，将眼底的仇恨掩埋，鼓励着：

“弟弟想火是好事啊！”

姑妈诧异的看着我，疑问：

“可是他要吃墓碑下的土，对身体没伤害吧？”

我笑着安慰姑妈：

“偶尔吃一次土对身体也没伤害啊，你看林涛都说没事，你就别管他了，要是他因为没拍这件事不火了怎么办？”

林涛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一脸不满的看着我们：

“妈，难道你不希望我火起来吗？你不是说只要我火愿意做所有事情吗？”

姑妈慌忙解释着，生怕让家里的男丁有一点不开心。

她的眼睛像刀一样看着我：

“你还不滚去打扫干净墓碑，过会就要扫墓了，像你这种懒女的谁要你？”

说完就把我推出了家门，她躲在门缝中补充：

“之前你这种没生孩子的女的都不配去扫墓，这次你清理完墓碑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去吧！”

我径直走向墓碑，可林涛却偷偷跟了过来：

“姐姐，我除了吃土和贡品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他又说了一句：

“姐，你说福娃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我内心暗笑，却假装为难的建议：

“我感觉还可以把纸钱泡水喝，但是你要是不愿意做就算了…福娃这种流言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效果的。不过表弟你哪有女友？你真的舍得女友做这种事吗？”

他听完就兴冲冲的走了，还故意踹了一脚我打扫好的垃圾：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不过没想到你这赔钱货还有点用！”

远方还有声音传来，依稀听到叔叔在说：

“要我说楚娇上大学有什么用啊，女孩子早点嫁人才有出息！我们家涛涛过几天就要成为百万博主了，之后就要带我们享福喽！”

2

林涛赶回家，直接就在袋子里拿着纸钱。

姑妈感觉奇怪询问原因，林涛却凶狠的骂了一句，随即跑到家里的阳台大喊：

“妈妈不让我拿纸钱，祖先啊，我现在就跳下去陪你！”

姑妈看着村里已经有人看好戏的涌了过来，一跺脚：

“涛涛，妈同意了，这纸钱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割腕跳楼早是林涛的常用手段，只有姑妈信他用番茄酱画的伤疤。

身后传来家人走向墓碑的脚步声，林涛此刻正穿着鲜红的衣服悠哉悠哉的走过来，他举着手机说：

“直播间的家人们点点关注，等点赞一万我就给大家看点刺激的！”

身后姑妈开始走流程的拜年，磕头时嘴里念念有词：

“先祖泉下有灵，保佑我们涛涛火起来赚大钱啊！”

我悄悄点开手机，不同于上辈子的劝说，我打字：

“快点上点刺激的，给你刷个嘉年华！”

林涛连姑妈正在讲的祭祖流程也不听了，直接跪在旁边的坟墓前，骄傲的说：

“这可是我们祖先仇人的坟墓，双击老铁666我直接给他磕三个头！”

我按照约定给他刷了个嘉年华嘲讽：

“就这，没有更刺激了的吗？”

林涛一下就被激怒了，他左右环顾，把挂在墓碑上的假花戴在了自己头上，在墓碑前跳起了热舞。

只见直播间的人数迅速增加，林涛心里更加兴奋，跪在地上挖起了土：

“老铁们，不要离开直播间，人数到50w我就吃墓碑底下的土。”

他又一脸淫笑：

“墓碑的土阴气重，说不定今晚就有鬼桃花来找我哦！”

评论迅速翻涌，大部分人幸灾乐祸：

“主播在吃土吗？”

“我就不信清明节这些习俗，主播牛啊敢吃墓碑的土！”

“主播别被阴桃花榨干了！”

“主播快吃啊，不会怕了吧！”

林涛似乎受到了这句话的刺激，举着土，就往嘴里塞。

我闻到了泥土里灰尘的味道，假意安慰：

“别吃了吧，免得伤身体…”

却被姑妈表弟联声阻止：

“你没看到表弟直播间这么多人！”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断我前途！”

我陪笑解释着：

“表弟直播间人数多我当然比谁都高兴！你们别误会，我是觉得表弟只吃土太干巴巴了，快喝点水吃点苹果缓一缓！”

姑妈撇了撇嘴，骂着算你还识相，把水端给林涛，笑得开出了一朵花：

“乖儿子，喝点水再吃，别噎着了！”

林涛也拿着贡台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评论在此时也沸腾了，无数人说着还要看更刺激的，礼物也是毫不心疼的刷了起来。

林涛此时看到热度，也不管不顾了。抓着没烧完的纸钱泡在水里，猛的灌了下去。他嘴角兴奋的笑和干呕的带来的翻白眼组合在一起，异常诡异。

他惊喜的看着礼物榜单和粉丝，在墓碑前满足网友各种的要求，不断的吃着土和贡品。而我站在旁边冷笑，看着他一步步伤害自己，满意的退出直播间。

等到直播结束的半夜，我听到隔壁房间有声响，悄悄跟过去一看。

只见林涛拖着肥胖的身躯背着姑妈，姑妈似乎被下了安眠药，睡的和死猪一样沉。他把姑妈放在墓碑前，将姑妈的睡衣解开，露出了赤裸的身体，然后躲在了旁边。

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从村口走来，看到姑妈这样眼里冒出了饿狼似的光，当他听到姑妈沉睡的鼾声时，俯下身去。

林涛从墓碑后的小树林中探出了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yesyes，福娃也来了，我要赚大钱了！”

等道士走了，他又蹑手蹑脚的帮姑妈穿好衣服，把她背回了床上。

3

林涛火了，粉丝百万，直播的礼物如流水。姑妈一家辞掉了所有的工作，专心致志的配合林涛直播。

他们每天都去挖土，拿纸钱拌水。

姑妈有时挖着土就感到有些反胃，她向林涛抱怨着她的疲惫：

“之前我抱着你走几十里路都不带喘的，现在弄点土就觉得很反胃了。”

林涛眼里露出喜色，却漫不经心的说：

“大惊小怪，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泥土有味道你才会反胃的。”

说完他就买了很多燕窝给姑妈，并且每天都盯着姑妈的肚子。

而姑妈这时候却还在村里炫耀林涛的孝顺。

我心中冷笑：

“这哪是孝顺，这是关心着福娃呢！”

有几次直播时我坐在林涛旁边端茶倒水，而表弟在直播间不屑的说：

“表姐读书读得多有什么用啊，你给我生几个娃我亏待不了你。”

我盯着手机弹出来的科学知识：

“纸钱中含有有害物质，多吃可能得癌！”

而林涛一家由嫌不够。他们找了当地的神婆。神婆每天都在林涛身边给他洗脑，让他确信自己是土地神转世。

逐渐林涛变成了只吃纸钱和泥土的怪人，就连他曾经最爱的红烧肉被端在面前，他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干呕：

“拿走拿走，我可是土地神，不要吃凡人的食物！”

姑妈愣了一下，欣喜若狂的把菜端走，跟神婆大喊着：

“成了，成了！”

神婆在村里大肆宣扬林涛家纸钱的神奇之处，引得村里人心痒难耐，前来购买。

神婆又跟怀不上孩子的孕妇说：

“你们只要喝了林涛的童子尿，下一胎包是男孩。你们看，土地神哪有女娃的？”

过了几天，神婆就和表弟又开拓了市场，在直播间卖了纸钱泡水，只见林涛拿着纸钱宣传：

“家人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可是土地神转世推荐的纸钱，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吃多了你也可以成神！”

直播间的粉丝纷纷下单，只有我注意到林涛越来越瘦的身躯和眼底的青黑，姑妈越来愈大的肚子和经常去厕所呕吐的场景，我告诉自己要暗中忍耐：

“吃纸钱不消化的反胃体会到了吗，你的报应还在后面呢…”

之后几星期，林涛尝到了甜头，每天都花八小时吃纸钱开播，整场直播人数爆满，卖的纸钱供不应求，赚了将近一个小目标。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吃着纸钱，在直播间骄傲的说：

“当我发现我是林家唯一的男丁之后，我就知道我要光宗耀祖！你们女的读书有什么用啊。我可是土地神，跟了我给我生孩子我会让你富裕一辈子！”

正说着，他突然反胃似的把纸钱都吐出来，他想把纸钱用手塞回去却无济于事。

姑妈闻声赶来，她抱着表弟给他顺气，眼里满是焦急。

表弟赶忙把纸钱咽下去：

“家人们，这是我刚才吃到了劣质纸币，我用神力把它逼出去了！”

直播间里众说纷纭。

“涛涛神怎么了，这可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神啊，千万不要离开我们！”

“神怎么可能吐纸钱，我早就说他是骗人的！”

“你别胡说，肯定是纸钱没泡好！”

弹幕还在刷，只有我知道林涛要自食恶果了。

林涛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他两眼一翻，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滴到了手机上。

表弟还在解释着：

“这是土地神的涅槃。”

直播间却炸开了锅。

“正常人吃这么多纸钱肯定会死的吧。”

“我们涛涛可是土地神，这肯定是节目效果！”

表弟的直播间真正意义上的爆了，无数的人前来看热闹。

直到我大喊一声：“快打120啊！”

我可不能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姑妈才如梦初醒，慌乱的打着救护车。

直播也被网管紧急暂停，停留在林涛脸色苍白嘴角滴血的模样，看到了就要做噩梦。“快死了”的评论在这个恐怖的画面下刷个不停。

4

医院，护士推着一个血人奔向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外，是焦急的一家。

姑父踱着步：

“口吐鲜血是祖先的报应啊，难道是祖先生气了！”

姑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过来删了我一巴掌：

“肯定是你这个赔钱货，我就不该让你去扫墓，肯定是你惹怒了祖先！！”

说着说着就要对我拳打脚踢。

“你妈死后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进河里，不该贪之后卖女儿的彩礼！你就是个赔钱货！”

我刚准备反击，林涛被护士推了出来。护士紧张的说：

“病人的命目前算是保住了，但是病人得了癌症，情况不甚乐观。”

姑妈听都没听就把护士赶走了，安抚着林涛：

“这些医院都是骗钱的，妈给你找别人看啊！”

我装作担忧，向妈妈推荐了一个有名的神婆

神婆焦急的赶来，在病房里跳了大神。她神神叨叨的说：

“都是这个女娃命格不好，她克你们家，林涛只是第一个被克的人，要是让她再留在家里，你们全家都有血光之灾啊！”

“但是林涛的病也不是不能治，你们只用下个月让他和这个女娃换血就能得救了！”

姑妈听完，赶忙和我撇清关系：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就赶快和我们断绝关系吧，你的彩礼我们也不要了！”

我听到这番冷酷无情的话，想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亲人”，但是忍住了，平淡的说：

“从今往后，我和林家再无关系！”

说完便准备离开病房。

可是病房里的姑父却露出了算计的目光：

“这小丫头片子长大成人花了我们那么多钱，不得还给我们！而且她听到要换血，偷偷跑了怎么办？”

他眼里流露出凶狠的目光：

“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她绑起来。”

话音未落就想来抓我。从老家赶来的奶奶也抓着我的腿鬼哭狼嚎：

“乖孙就是我的命根子，乖孙死了奶奶也不活了啊！”

说完就掐住我的脖子，打算给他的乖孙报仇。

他们索性打算将我绑起来，我凶狠的反击，只想把前世的痛苦返还给他们。

最后还是神婆把我们分开说着：

“只有当天绑的才有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亲子关系断绝证明签好。”

我签完字，告诉他们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只留姑妈在病房里跟丈夫庆幸的说：

“幸好把这个扫把星赶走了，我最近挖土的时候总是反胃，连肚子都大了很多。肯定是血光之灾的原因，难道这个赔钱货的血光之灾居然是让我爆肚而死！”

姑父在旁边也出了一声冷汗，赞同的点点头。

在路边，我点开微信，给神婆结了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