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常年霸榜班级第一名，可期末成绩一下滑到了十名开外。

我不过在班级群里询问一声，转学生家长立马站出来呛声。

「与其怪老师，不如想想自家孩子是不是读书那块料！」

女儿更是对我接连抱怨，怪我只关心她的成绩，不像转学生家长一样懂她。

我循着蛛丝马迹，意外发现女儿成绩下滑原来是人为。

既然女儿那么崇拜对方，那就好好看看这所谓的「知己」背地里是怎么对付她的好了。

1

下班去接女儿的路上手机断断续续响个不停。

家长群里，不管平日里熟不熟的家长都在@恭喜我。

今天开学考，女儿毫不意外又考了第一名。

班主任在群里公布成绩，狠狠表扬了她一番。

「咱们群里就数子涵妈妈运气好，有个争气的女儿多省心啊。」

「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哈，不像我家，就是村里来的，比不上，比不上啊！」

张成龙是上学期期末前转来女儿班上的，女儿作为班长，不但主动跟他做同桌，更是大方地把我给她整理的学习资料分享出去。

不过这次考试张成龙的成绩只能算中游。

他妈妈从进家长群就爱在家长群阴阳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孩子的家长。

甚至直接在群里「好心劝诫」某个女孩的妈妈不要每天给孩子扎漂亮小辫儿去上学，会影响班上男同学学习的劲头。

看样子这次是打算在我头上动动土了。

我有点恼火。

为了女儿的学习我付出了不少心血，她这样一说把一切归于运气。

不但侮辱了我，也看轻了女儿。

「张成龙妈妈说笑了，只要孩子努力，家长尽心，无论结果怎么样都没什么好说的。」

「与其在这里羡慕别人，不如自己多为孩子出点力。」

班上来自农村的孩子不少，成绩优异的更是数得上数的。

除了张成龙家长，没哪家家长会经常把「你们城里人」挂嘴边。

教育讲究校联合，从来不是只要把孩子往学校一放，当个甩手掌柜就行了。

据我所知，张成龙的父母跟人合开了一家网吧，平时几乎不会辅导孩子学习，只要冷不着饿不着就行。

「不就考了一次第一吗，有什么好拽的！我儿子以前可是次次考第一。」

「女孩也就这两年能看，等上了初中就不行了，男孩才后劲足。」

「这次就是刚转学，状态没调整过来，下次考试，我儿子随随便便就能得个第一。」

眼看着要吵起来，班主任出面调解，其他家长纷纷出来和稀泥，我也确实懒得和这号人纠缠，到底没再揪着说什么。

本来以为事情过了就算了，可女儿那边却忽然掉了链子。

2

女儿接连几天上课睡觉不说，还在学校对着同学讲脏话。

班主任电话里说得委婉，让我在孩子面前说话多注意，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跟着大人有样学样。

我一时有口难言，明明我在家和女儿说话都很注意。

接女儿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女儿一直在打哈欠不免心疼，咽回了准备好的质问。

「涵涵，你要是累了，这几天咱们就不去晚托班了，你自己回家写完作业先睡觉怎么样？」

我一周有一半的时间下班晚，给女儿报的晚托班离家不远，既能解决晚饭，也能替我帮她辅导学习。

女儿原本靠着窗昏昏欲睡，一听我这话立马弹跳起来。

「不用了妈妈，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很难，我自己一个人不行，要去晚托班找老师。」

我很欣慰，一个人带着女儿确实很辛苦，好在她很懂事。

「那妈妈一会儿直接把你送去晚托班。」

女儿直摆手拒绝。

我还想说点什么，被女儿不耐烦打断。

「你今天好烦，屁话踏马的怎么那么多，更年期到了吧。」

我着实被女儿嘴里蹦出来的话惊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

回想起今天班主任的话，看样子真的很有必要和女儿好好谈谈了。

给老板打电话请好假后，我拐了个弯朝家开。

女儿发现变了路线，居然二话不说就扑上来要抢方向盘。

「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晚托班……还在等我呢。」

车子短暂失控后撞在路边绿化带的树上，巨大的撞击声淹没了女儿的后半句话。

医院里，女儿耷拉着头陪我等着护士包扎。

紧要关头，为了护住女儿，我的头被撞到，擦破皮流了些血，好在不算严重。

一直到回家女儿都没开口说过一句哪怕安慰或道歉的话，安静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我想不通哪里出了错，躺在床上忍不住流泪。

老公去世后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再多的苦，想着女儿我都觉得值。

可女儿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不小心撞在沙发角都要粘着我呼呼半天的小棉袄了。

3

女儿开始和我冷战，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搭话，一进门更是把房间锁死，杜绝了我进去的可能。

女儿的态度让我心寒，对她的关注不自觉少了。

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女儿在学校发烧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学校赶。

一路上思考的全是每天都在给女儿加衣服，她怎么会感冒呢。

我有点自责，干嘛和孩子计较。

正好碰上期中考试，老师留我多说了些女儿的近况。

女儿最近状态很不好，作业完成的质量大不如前，从字迹就能看出学习态度有很大问题。

班主任开玩笑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水逆，班上好些同学状况频出。

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明明女儿比过去更爱上晚托班学习了，现在连周六周末都要我给她报上班。

每天早出晚归，看起来比我这个社畜还忙。

公布成绩那天晚上的家长群比开学的时候更热闹。

女儿因为发烧，整个考试几乎是睡过去的，我就没太关注消息，诗雨妈妈提醒我看群聊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张成龙妈妈和群里好几个孩子的家长吵起来了，说话很不客气。

诗雨妈妈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始末。

班主任照常在家长群表扬考得好外加进步大的学生，其中包括张成龙。

张成龙这次考了第十名，进步不小。

他妈在家长群好一阵上蹿下跳。

几个孩子成绩下降得厉害的家长询问班主任的问题全被张成龙她妈挨个呛了个遍，顺便向班主任「表衷心」。

「我劝有的人啊，孩子学不会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别赖老师。」

「老师辛苦教导孩子们本来就不容易，你们一个两个居然还来怪老师，有没有良心呐！」

「我家龙龙还多亏老师教得好才能有如今的好成绩，反正谁要是和老师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诗雨妈妈忍不住发私信给我吐槽：「什么人啊，谁也没怪老师，就普通询问，被她这样一搞，好像大伙儿对老师不满意就她感念老师似的，看把她能的。」

连着几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足够看出诗雨妈妈的无语。

诗雨妈妈人缘广，说起班上的事情，不管学生还是家长都不带停的。

最近班上好几个班级前十的孩子成绩和状态都在下滑。

我恍惚回忆起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起学校里的事情了。

以前她每天都会在我下班后唧唧喳喳讲述班上发生的新鲜好玩的事。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还是不要和她走太近为好，班上好多家长对这个奇葩有意见，连带着你也被私下嚼过几句，小心你家子涵在学校被同学孤立。」

她这话说得怪，我就上次在群里反击过几句话。

怎么就和张成龙他妈走得近了？

4

期中考试后，家长会要求每位家长尽量到场。

女儿吃着早饭，看着有点心不在焉。

我以为她怕我因为她这次成绩不理想不去家长会，急忙安慰她，保证跟老板请假，一定准时到场。

可女儿反而劝我不用参加。

「我这次又没有考好，你去干嘛。」

女儿一向要强，以前都是第一名，这次因为感冒失误，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难受。

「老师开家长会说的又不止是这次的考试成绩，妈妈当然要去。宝贝不要担心，这一次是意外，下一次咱们一定还和以前一样。」

我本意是不希望女儿因为一次考试多想，她却突然发起脾气来，手里没喝完的牛奶被直接扔到地上炸开。

提早起来收拾好的屋子奶白色的液体淌了一地。

「我就是不想要你去，你就只在乎我考了几分。」

「我考第一你就宝贝宝贝个不停，我没考第一你就念叨个没完。怎么别人家的妈妈就不像你这样，你讨厌死了！」

这是女儿第一次说出讨厌我的话。

可再生气，她还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我依然得追在后面，先把她安全送去学校。

一切情绪都得往后放。

吃过午饭，我用最快的速度往女儿的学校赶。

我找到女儿的座位，她旁边的张成龙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女人。

女人正和女儿有说有笑，看着手机，发出的轻快笑声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的了。

女儿一见我立马头也不回跑出教室。

张成龙他妈对着我笑得得意，说出的话更是径直往我心口扎刀子。

「哎呦，这小孩喜欢谁不喜欢谁显而易见哈。」

「自己的亲女儿都不待见，可见有的人当妈当得有多失败。」

诗雨妈妈拉我去她旁边，小声问我：「你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吗？这是怎么了。」

上次没问成功，这次我说什么都要弄懂诗雨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家子涵这学期都不跟我家诗雨玩，只和张成龙玩呢。而且好几次我看见你没来接子涵，是张成龙他奶奶把两个孩子一起接走的，所以好多家长都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这些事女儿回家从来没和我说过，难怪今天都没家长主动和我打招呼。

那边张成龙她妈嗓门放大，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也不管人家前后左右搭不搭理她。

「上次能考第一有什么用，又不是次次都能考第一。不过反正都是第一，倒数正数都一样。」

「谁说农村孩子就赶不上城里孩子了，这次考试成绩下滑厉害的几个全是城里的吧？」

诗雨同样掉出了前十，诗雨妈妈一听这话也是和张成龙她妈杠上了。

早看不惯张成龙他妈做派的家长纷纷出来助力。

要不是班主任及时赶到，怕是要发展成真人CS了。

这次家长会张成龙她妈可谓出尽风头，女儿则被她贬低得一无是处。

离开前张成龙她妈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向女儿提出二选一。

「子涵，你是想去阿姨家玩还是跟你妈回家？」

「我要去阿姨家。」

我没管女儿的哭闹，强行把她拎回了家。

一场家长会下来我隐约明白了，女儿现在这样，大概是受了张成龙她妈的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