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陆斐将属于我的后位送给了白月光。

更只因白月光一句我羞辱过她，便下令杀了我全家。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陆斐放过幼弟。

他却不耐烦道：“你现在去帮阿玫穿好嫁衣，我还能饶你一命。”

事事顺从他的我第一次忤逆他的话。

看着家中满地的鲜血淋漓，我枯坐了一夜，终于心死。

拿出那份早已盖上大印的和离书转身离开。

从此山水一程，你我再不相见。

１

我失神望着望着面前十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眼泪早已流干。

很快，有人闯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我带到了属于帝后的婚房外。

领头的太监笑得肆意：“杨贵人在殿外好生听着，不然长夜漫漫，多闷得慌啊。”

听着殿内传来的靡靡之声，我露出一丝苦笑。

这不是我第一回被这样侮辱。

三个月前，陆斐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白月光姜意玫，对她极其宠爱。

姜意玫常常使花招，三番五次让我撞见她与陆斐欢爱的场面。

起初我被愤怒冲昏头脑，哭着质问陆斐不是许诺过此生只爱我一人？

他听闻我的话，却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

“芸娘！朕是天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人，我已经守了你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我呆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是许诺永不负我的少年。

他看我落寞的神色，轻叹一声对我说道：

“皇宫处处危机，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对她好的，等一切落定，我会给你最隆重的封后大典，让所有人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爱人。”

我相信了，所以之后无论姜意玫如何挑衅，我都沉默着退让，安慰自己都是为了以后。

可我忍让着，等来的却是他将属于我的封后大典给了别人。

等到了他为了姜意玫一句“杨家曾经看不起我”，便只为给她出气，下令杀我全家满门！

甚至为了不落口舌，给我爹安上了卖国贼的名头。

……

房内的烛火晃荡旖旎，我拼命地挣脱束缚在手腕的绳索想要逃离这里。

动静过大，惊动了床榻上的人。

见到是我，陆斐并未有多么惊讶。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冷冷说道：“为什么？”

陆斐搂着姜意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朕说过之后会同你解释，你非要这个时候来闹？！”

我看着他这副和曾经全然不同的冷漠模样，气极反笑。

解释？

我杨家十三口人无辜枉死，陆斐竟然想用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就盖过。

看着陆斐的脸，我突然心里一阵恶心，而我也这么说了出来。

“陆斐，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看着我，突然怔住。

随后陆斐上前死死攥住我的手腕，语气暴虐。

“我恶心？你就不恶心吗？当初你家用权利逼迫我,让我被人嘲笑这皇帝跟赘婿一般。”

“后面你父亲更是贪恋权力，若是你父亲当初肯放权，你们杨家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看着陆斐，突然觉得他变得陌生又可怕。

曾经的陆斐，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落魄皇子。

也是他陆斐亲口许下的承诺，会永远护我周全。

他登上皇位根基不稳时，是我杨家为他遮风挡雨。

现在在他口中却成了不肯放权。

从前的他，任何时候也都会无条件站在我的身后，拼上一切也要为我撑腰。

可如今他却为了姜意玫，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

陆斐揉着额角，不耐烦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道歉，给你补偿总行了吧！”

“人死都死了，你还跟我闹什么。”

我看着什么都没说。

只是拿出陆斐曾经给我的圣旨，他说我可以用这个换一个愿望。

“我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你证明我杨家的清白后与我和离，放我自由。”

陆斐听到这话被彻底激怒了，他眼眶猩红，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杨芸，你爹娘大概还没有入土吧？”

“你再敢提一句和离，朕立刻让人把他们的尸身扔去喂狗！”

２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斐，拼了命地挣扎着。

他却死死拽住我的手腕，一路将我拖到停放着爹娘尸体的地方。

我突然有些慌张，泪水止不住流淌。

“陆斐，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命人掀开了爹娘脸上的白布，死死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正视。

“杨芸，你好好看看他们，如果你敢离开，朕立刻放狗撕碎他们的身体！”

情急之下，我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腕，跌跌撞撞爬到爹娘身边替他们盖好白布。

陆斐再次上前，使劲将我拽到他身旁，逼我看着他。

“芸娘，你们杨家是有恩于朕，但如今朕已经是天子，你莫要一直挟恩图报！”

“你们杨家功高盖主，若非朕善于谋划，你爹会选择扶我上位吗？啊？”

“朕爱你是真的，可是朕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朕没办法只爱你一个人。”

“你的愿望朕一个实现不了，但朕会补偿你的，你就乖一点。”

泪水糊住我的视线，我拼命捂着耳朵，恶心的只想吐。

我挣扎着脱离他的桎梏，伸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眼含恨意的说道：“陆斐！你不得好死！”

陆斐使劲推了我一把，力道没收住，我的额头在墙上撞出血来。

“朕都给你道歉了，朕如此低三下四，你还要怎么样！”

鲜血顺着我的眼睛往下流，红得刺目。

可我现在早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只有心里泛着难言的苦涩。

我喃喃道：“要怎么样…我只要阿爹阿娘活过来。”

陆斐彻底被激怒，姜意玫这时出现，走过来笑着安抚他。

随后走到我跟前蹲下，她满脸心疼地抚摸我受伤的额角，假意落泪。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体谅陛下呢？”

“杨老将军功高盖主，朝中大臣都不想让你做皇后，陛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若杨家不倒，姐姐你可就一直是危险的呀！那些世家怎么可能让你后宫一家独大！”

姜意玫使劲按着我的伤口，笑得花枝乱颤。

我抬眸，冷冷看着她这副恶心的嘴脸，强撑着爬起来。

“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爹娘！”

我伸手死死掐着姜意玫的脖子，她开始颤着声尖叫。

“陛下，她要杀了我，快救我！”

面对姜意玫的叫喊，陆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他迅速上前，一把将我从姜意玫身上拉开，力道之大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感到一阵麻木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你疯了吗？！”

姜意玫捂着喉咙，眼泪汪汪地看向陆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陛下，她真的要杀了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绝望。

陆斐的这一脚，不仅让我身体疼痛，更让我心如刀绞。

曾经的他，无论何时都会保护我，如今却为了别的女人出手伤我。

突然，姜意玫豢养的黑色恶犬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

竟然直直冲向阿爹阿娘的尸身！

３

“不要！”

我歇斯底里地惊叫出声，想冲过去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饥肠辘辘的恶犬将阿爹阿娘身上的白布咬的稀烂，开始撕扯他们的身体。

“陆斐!陛下!我求求你！让我爹娘完整体面地走吧！我求求你！”

侍卫拦着我不让我上前，我只能拽着陆斐的袍角，拼了命磕头求他。

陆斐沉默着不说话，似乎在思考。

“来人，去把那条狗……”

他正准备下令让侍卫将恶犬打死，可下一秒姜意玫却突然上前打断他的话。

“陛下！阿福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它的脾性我最清楚，绝不会随意伤人！”

姜意玫指着我爹娘的尸身，突然面色惊恐的说道。

“一定是他们的冤魂要害您，阿福是为了保护您才这样的！”

“您知道的，黑猫黑犬都是能看到那些脏东西的。”

陆斐信了，慢慢放下了刚抬起准备下令的手。

我颤抖着出声：“陆斐，那是我爹娘，是我阿爹阿娘啊！”

“芸娘。”

陆斐冷眼看着恶犬撕扯我爹娘的身体，丝毫不为所动。

“人死不能复生，反正你爹娘死都死了，被狗分食与入土为安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们还想害朕，更是该死！”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急怒攻心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泪水和血水混合一处，已经全然分辨不清了。

恶犬舔了舔舌头，摇着尾巴跑到姜意玫身旁。

这时候我才猛然发现，它身上裹着的竟然是我娘死前为我绣了一半的嫁衣！

阿娘的眼睛不太好，但还是坚持一针一针亲自为我绣。

她总是笑着：“阿芸要当皇后了，自然要穿母亲绣的独一无二的嫁衣。”

可是嫁衣还没有绣完，她便含冤而死。

我捏紧了拳头，用尽浑身力气扑向那条狗，想夺回嫁衣，却被陆斐狠狠拦下。

“杨芸，别再闹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无尽的寒意。

我趴在地上，双手的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心中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再也遏制不住。

我抬起头，用满是血泪的双眼死死盯着陆斐。

“陆斐，你会遭报应的！你如此薄情寡义，辜负杨家的恩情，残害我爹娘的尸身，你就不怕来日黄泉路上，他们的冤魂找你索命吗？”

“我诅咒你，此生不得安宁，来世也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陆斐听到我的诅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杨芸！朕对你一再容忍，是因为我爱你，愧疚你！可这不是你能肆意对朕大不敬的理由！”

他边说着，边又连着几脚踹在我的身上，每一脚都带着他的愤怒与暴虐。

我蜷缩成一团，身体已经痛到麻木，可心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

我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

嘴里还喃喃着：“报应……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４

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气。

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可脑海中却不断闪过曾经和陆斐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那时的他温柔缱绻，与如今这个如恶魔般的他判若两人。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丝惨笑。

“陆斐，我…恨你到死。”

看到我这副模样，陆斐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杨芸，你……”

可是姜意玫却故意用身体挡住了陆斐的视线。

她轻轻晃动陆斐的衣袖，撒娇道：

“陛下，别看了，今日的事可怪不得您，姐姐现在定是博同情呢。”

“您不可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啊。”

陆斐微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听到我的声音。

“陆斐，我最后悔的…就是曾经在那棵老槐下割血救你！”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当年，他遭人追杀，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之时，是我不顾危险将他藏起。

破庙老槐树下悉心照料，才助他躲过一劫。

可姜意玫却冒领了我的功劳，我想要告诉陆斐真相，但他从来只相信姜意玫的话。

陆斐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姜意玫察觉到他的异样，面色有一瞬的慌张。

带着几分委屈地说：“陛下，姐姐这是胡言乱语呢，当年救你的明明就是我呀，我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怎会容她这般污蔑呢！”

陆斐微微回神，看着姜意玫，心中一丝疑惑又被他强行按捺了下去。

他揽着姜意玫的腰，阔步离开。

只留下我一个人，虚弱地躺在爹娘残破不全的尸身旁。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在为今日这凄惨的一切而哀鸣……

雨水打落在我的脸上，和血水一同滑落，我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困倦。

但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爹娘，哥哥..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们了....

我缓缓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抽离之际，却忽闻一阵激越的马蹄声如奔雷般呼啸而来。

我听见有人急切唤我：“阿芸！”

那人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不顾一切飞奔而来，颤抖着想捧起我破碎的身体。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张脸。

却在看清后，瞪大了双眼。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