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了养子，强迫我去换肾。

我哭着对她说自己有心脏病，不能动手术。

她却说我在装。

病危通知书下来后，她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后来，我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妈妈却慌了神。

1.

“江晏清，手术我已经约在了下午。”

“妈，我身体...真的不行。”

我咳嗽的红了眼。

“别装了，”我妈扫了我一眼，不耐烦开口，“不就是做个小手术吗？几分钟的事。”

我捂着心脏，虚弱解释：“我有心脏病，医生说我不能做手术...”

“妈妈，别勉强哥哥了，我还能坚持些日子...”

郑弈站在楼梯口苍白着一张脸，我妈见此心疼的不得了，忙跑到他身边。

“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出来，快回去。”

“妈妈，我没事，别因为我让你跟哥哥的关系变僵了，我...我还能坚持...”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瞥向我，装出一副害怕我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在我妈面前一套在我面前一套。

八岁那年，他刚被我妈领养回家，我满心欢喜的把自己的玩具汽车分享给他，可他却一把摔在地上，还狠狠踩在地上，语气恶劣地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才是外人。”

我妈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劈头盖脸地骂了我句：“你怎么能这样对弟弟？你的教养被狗吃了？”

郑弈轻轻扯拽着我妈的衣袖，鼻头红红的，委屈开口：“阿姨，别怪哥哥，都是我的错，我还是回...福利院...”

“小弈，别说胡话，阿姨帮你教训哥哥。”

那天，我莫名其妙被罚跪在太阳底下一整天。

我透过窗户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别的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蓦地红了眼。

“什么僵不僵的，他一天天苦着张脸跟谁欠他一样，别管他，妈已经给你预定了手术，今天下午就能做，都是专家！”

“妈妈，谢谢你...有你我真幸福！”

我妈眼里盛满笑意。

“你病好了，我也幸福！”

两人一言一语，亲昵的像亲母子。

而我一个人在原地，除了落寞便只剩心酸。

我妈为了让我配合手术，让几个彪形大汉把我绑上了手术台。

看着冰冷的仪器，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我忍不住哭出声，在我妈要离开的时候，倾尽全力拽住了她的手。

“妈，我真的有心脏病...求你...求你别这样...”

我妈回头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甩开了手。

“心脏病？家族没有心脏病遗传史，你怎么会有？”

“妈妈，还是给哥哥检查一下吧，我...我担心哥哥...”

郑弈被医护人员扶着过来，一反常态的替我说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上他带着浅笑的视线。

我妈有些不悦，皱眉睨了我一眼，但还是同意了郑弈的话。

“看小弈对你多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2.

“我就知道他在说谎，马上手术！”

检查结果显示我没有心脏病的那一刻，我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我再想辩解，已经被注入了麻醉剂。

我以为我会死在手术台上，可没想到，我还活着。

听着外面我妈对郑弈嘘寒问暖的关心，我的心如坠冰窟。

当初我妈为了更好的照顾郑弈，选择斥巨资在家做手术。

术后更是第一时间送上关怀，而我被遗落在角落，像个没人要的破旧玩偶。

“小弈，马上你就要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妈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两人在隔壁有说有笑，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关在房间里，没有人照顾，也没有人问我饿不饿。

“对了妈妈，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妈顿了顿，随后敷衍道：“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反正一个小手术而已。”

我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起身艰难去卫生间。

却不小心摔倒在地，砰的一声。

我妈立马跑了过来，她眼里满是担忧，一度让我回想起在郑弈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也曾有几刻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所以她是在担心我吗？

“江晏清你在搞什么啊？你就不能小心点儿吗？你看你把小弈送给我的陶瓷罐都摔碎了。”

她心疼地捡起来那些不值钱的陶瓷碎片，丝毫没有注意我出血的伤口。

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着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后来还是王妈把我送回了房间，让医生过来帮我处理了伤口。

可我妈看见后，却骂了我一句矫情。

然后拽走医生给我名义上的弟弟去看脚趾头上的擦伤。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又或许，郑弈是我妈的私生子。

可事实告诉我，我的确是我妈亲生的，郑弈跟我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他是我妈情人的儿子。

这件事是我在我妈的日记里看到的，她的情人出车祸死了，留下了这个儿子。

自那之后，我就变得沉默了，尽量不去招惹郑弈，不想让我与妈妈的关系变得更差。

可郑弈却变本加厉，他说，他就喜欢我的东西。

“你的玩具、你的房间、包括你以后的工作，这些都是我的，而你什么也不会有！”

他各种诬陷的小手段也都砸在我身上。

本来我已经考上了国外的耶鲁大学，可最后我妈出钱让他顶替我去了。

事后我妈平静地摆弄着自己美甲，说我没大没小。

“小弈学习不好，需要这个机会，你这么努力，即使去一些不入流的学校，也可以！”

她说的那么轻松，我一股闷气积压在胸腔，心口更是忍不住地疼，我皱着眉，额头上渗出层层薄汗。

“妈，你不觉得对我不公平吗？”

她不以为然地扫了我一眼。

“小弈才不公平，他在福利院住了八年。”

所以她恨不能我去替她养子在里面呆八年。

3.

我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生日快乐，小弈！”

“生日快乐！郑哥！”

外面又是放礼炮又是搞演唱会，乱哄哄一片。

我死死捂着耳朵却依旧没有办法忽视外面的声音。

大家高高兴兴的，都没有人想到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原来的郑弈比我小几个月，但他为了讨我妈妈欢心，所以改了生日，和我同一天。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妈让他别再喊阿姨了。

每次生日也给他办的很隆重，堪比晚宴。

而我连一个配角都不算，只能躲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

我妈拿着话筒一个个感谢，感谢郑弈的同学朋友来参加他的生日聚会，感谢医生对郑弈的救命之恩，却唯独没有提起我。

“要不是你们，小弈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小弈，快来许愿！”

“我希望我哥哥可以快点儿好起来！”

外面一片唏嘘声，纷纷在说郑弈怎么这么懂事，说我遇到这样一个好弟弟真是太幸运了。

我妈更是感动的泣不成声：“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转而又粗暴的喊我：“江晏清，你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下来两个字语气变轻了许多，毕竟还有这么多外人在这里。

我不想去，可是我知道我妈一定会逼我下去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妈一把推开我的门，厌恶出声：“磨蹭什么呢？没听见刚才我说的话？这么大好的日子，非得让我臭骂你两句？”

我没吭声，只是强忍着痛穿好衣服下楼。

我身体恢复的不仅不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

我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我妈就退后了几步，捂着鼻子开口：“一副死人样，赶快下去，真晦气！”

是啊，我都快要死了，当然会是一副死人样。

我眼底浮出一丝嘲讽。

刚下楼梯，郑弈就拿了一块儿小蛋糕跑到我身边，人畜无害地笑着：“哥哥，给你吃第一块儿蛋糕！”

他总是这么会装。

“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江晏清，你发什么呆？还不过接过去！”

我妈在我身边咬牙切齿地说着。

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大多是在说我跟郑弈天差地别。

郑弈一身高定西装，脚上穿着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看起来很有精神，反观我，外套还破着几个洞，裤子也是便宜货，一副蔫不拉搭的模样。

我藏在外套里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都快要掐到肉里了。

最后我还是接过了蛋糕，对上郑弈那双带着浅笑的目光，唇微张：“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下次藏在肚子里就好。”

气氛一度尴尬，郑弈更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

他愣了片刻后，很快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哥哥，蛋糕很好吃的。”

我妈更是狠狠掐着我的胳膊，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骂我别不知好歹。

4.

吃了一口蛋糕后，我跟我妈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先上楼。

但郑弈却再次阻拦我。

“哥哥，你要实在不喜欢，下次我就不把聚会办在家里了，我以为哥哥今天生日看到这个场景会很开心...”

“我是真的不舒...”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妈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江晏清，适可而止。”

我一阵耳鸣，眼前更是眩晕不止，本来就患有心脏病，前不久还做了个手术，又没恢复好，现在的身体弱到连一巴掌都扛不住。

我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别装了，江晏清。”

我听得不大真切，但还是替自己辩解：“我没装...我真的...身体不舒服。”

“这么长时间了，癌症都要恢复了，赶紧起来，想回去就回去，别再这儿丢人现眼。”

我妈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绞痛，我想起身，可就在这时，我身下一阵恶臭。

我大便失禁了。

我妈猛地呆愣在那里，似乎呢喃了一句我的名字。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好臭啊！”

“好像是他身上的！”

“真他妈恶心...”

我身上投来众人异样的目光，刺激的我眼疼。

以前我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我尝试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周边的私语嘲讽充斥着我的耳膜，我唇颤抖着：“不是...我不是这样的...”

越解释我心里越慌张，额头上的汗不停地低落，猛地我对上郑弈的目光，他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蛋糕。

我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积压在胸口的那股气越来越强烈，直到我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他率先跑到我面前，扶住我，可在我保持最后清醒的那一刻，我听见他说：“早就跟哥哥说过，你会变得一无所有，直至死亡。”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鼻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

所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医生给我检查身体时，皱着眉说了句：“你家属呢？身体都这样了怎么不见家属？”

他好心帮我给我妈打了一通电话。

却听见我妈在那边说：“不都把你送医院了吗？一直乱打什么电话？”

“你知不知小弈为了把你背到车上，流了很多汗，万一身体缺了水分怎么办？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啪的一下直接挂断电话，医生黑了脸。

“你确定这是你亲妈？”

我唇角勾起抹苦笑，只是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医生不死心的换自己的号码又打了一遍，告诉她，我现在状况很不好。

可无一例外都是说她正在照顾郑弈，没有时间过来。

医生没好气地给她发了我的病危通知书。

我这才见到她一面。

“江晏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你对你亲妈隐藏病情？”

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跟你说过，可你...不信。”

她脸色变了变，强势的态度瞬间低了几分。

“我们马上转院治疗！”

可刚说完，她就接到郑弈的电话。

“好，小弈，我这就回去！你等着妈妈！”

“妈...转院的事...”

“你现在又没死，慌什么啊？小弈在家给你做饭烫到手了，我得先回去看看。”

她这几天一直在家照顾手破皮的郑弈，完全把我转院的事情忘记了。

我也因此错过最佳抢救时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要不是医生打电话，我妈还没想起来我。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慌张，甚至一度结巴。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