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患有弱精症的老公拥有爱的结晶。

我忍受取卵的痛苦，做了九十九次试管手术。

第一百次结束试管手术回家时，老公却正在家里为他的小青梅庆生。

刚进门，我就被老公推搡出去。

他一脸不耐烦，让我替他承受大冒险游戏的惩罚。

我被命令徒步去十公里外的蛋糕店，为他的小青梅排队买蛋糕。

我转身离开时，老公又输了游戏，这次他选了真心话。

他弯起嘴角，得意地朝小青梅炫耀：

“我骗林言我有弱精症，只是不想碰她而已。”

“她做试管时用的精子样本，也都不是我的，是我老板的，老板答应我只要能让林言帮他生下孩子，就给我升职加薪。”

“配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只有小媛你一个。”

我站在门外，看着手机上医生发来试管成功的消息，如遭雷劈。

1.

“林女士，检查结果出来了，体内胚胎发育完好，恭喜你受孕成功了！”

电话那头的医生语气欣喜异常，发自心底地为我高兴。

我和方隐年结婚七年，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婚后不久，方隐年就查出了弱精症。

巨大的打击让他一蹶不振，连带着也不再碰我。

但我们仍旧想要一个孩子。

为了怀上孩子，方隐年百般恳求我，最终，我同意了他做试管婴儿的意见。

为了备孕，我做了九十九次试管，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

连续七年，风雨无阻。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就连医生和护士们都为我高兴雀跃，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只因这个我费尽心思才怀上的孩子，根本不是我丈夫的，而是他老板的。

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换取利益的垫脚石。

方隐年的话在我脑中不断循环播放，让我痛彻心扉。

良久后，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

发消息向医生预约了十分钟后的流产手术。

关掉手机，我抬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二楼卧室窗边，方隐年正和唐媛忘我地拥吻。

我苦笑一声，转身毫不犹豫打车去了医院。

结束流产手术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推开门，唐媛正穿着我的睡衣坐在地毯上看电影。

方隐年端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蛋糕从厨房走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小馋猫，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哥哥都给你做。”

在看到我之后，方隐年脸上的宠溺消失殆尽：

“你没给小媛买生日蛋糕？”

我冷淡回应：

“你们两的偷情小情趣，关我什么事。”

我瞥开眼，错开他身旁，想要进卧室收拾行李，离开这个生活了足足七年的家。

但却被方隐年拦住。

他厉声指责，指尖几乎要戳进我的眼里。

“不过就是让你帮忙完成个大冒险吗，至于和我作成这样？我和小媛之间什么都没有。”

“今天是小媛生日，你别扫兴。”

唐媛附和地点头，将手上的小蛋糕捧到我面前：

“林言姐一直怀不上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她一定也不是有意的。”

“我把我的生日蛋糕和许愿机会都让给你，你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方隐年斜眼瞥向我，不耐烦地催促我：

“小媛好心分给你的，别不识好歹。”

我低头看向唐媛手上的蓝莓乳酪蛋糕，没有说话。

我对蓝莓过敏。

从前和方隐年恋爱时，还是穷小子的他为了给我过生日，特意用自己三个月的兼职工资，为我订了一份顶级高奢蓝莓蛋糕。

却没想到我对蓝莓过敏，生日当天就抢救进了icu。

方隐年对此自责不已，在抢救室外哭了一天一夜，双眼通红。

可现在呢？

我冷笑，将那块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理会身后方隐年愤怒的质问声，转身进卧室反锁房门。

2.

走进卧室，我才颤抖地将包里的小玻璃瓶拿出。

透明的玻璃瓶里，小小的胚胎随着水波不断起伏。

它还太小，甚至还没成型，连手脚都是模糊不清的。

积攒了一路的泪水在此刻忍不住流下。

纵然我再怎么期待它的降生，也只能忍痛把它打掉。

在利益掺杂中出生的孩子，怎么会幸福呢。

将孩子安置在一旁后，我订好明天一早离开的机票，开始收拾行李。

和方隐年结婚七年，在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大部分，都是属于方隐年的。

随便将几件换洗衣物和证件放进行李箱里后，屋子里属于我的痕迹就荡然无存。

收拾完行李后，手术遗留下来的伤口又开始隐隐阵痛。

吃了十几颗止疼药后，仍旧不起作用。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痛意折磨死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开门的动静，我被惊动。

想要起身查看，却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秒，身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方隐年站在我身后，塞来一个暖宝宝贴在我身上。

他拿着家里的万能钥匙开了门。

他皱了皱眉：

“小媛提醒我你脸色不太对，让我来看看你。”

“是试管手术的后遗症又复发了吧，怪不得你今天晚上脾气会这么暴躁。”

他叹了口气，轻声安抚我：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睡吧，我帮你揉肚子陪着你。直到你睡着为止。”

“只有你的身体健康，才能怀上一个健康的宝宝。”

放在从前，我一定会对方隐年突如其来的关心激动异常，将他的行为看作是对我的爱意。

可现在，在知道真相后。

我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只觉得好笑。

是期盼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满足我的心愿。

还是想要用这个孩子为自己换一份前途光明的高薪工作？

我默不作声翻了个身，将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挪开。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在无数个为了备孕躺上手术台，被药物激素刺激地面目全非，浑身如同蚂蚁一般啃食的时候。

方隐年都不曾陪在我身边过，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医院辗转反侧。

我在病床上见到的最多的脸孔，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

现在想来，我在医院百般煎熬的时候。

他都在陪着唐媛，和她共度良宵。

3.

被我拒绝，方隐年的脸上表情明显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

他加重了语气，粗糙的双手再次摸上我的小腹：

“听话，别和我闹小孩子脾气。”

在我腰间游走的双手如同毒蛇一样黏腻恶心，如蛆附骨地紧紧缠绕我。

惹得我有点恶心想吐。

今天的方隐年格外反常，明明从编造出弱精症的借口后，他就不再碰我。

一开始，我还会学着网上的教程努力勾引他，让他摆脱心理障碍。

可结果适得其反。

方隐年只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蕾丝睡裙，就带着枕头被套去了客厅。

他说：

“无论你换什么衣服，我都不会再对你有半点兴趣。”

“而且，你觉得以你自己的身材，真的适合这些衣服吗？我只觉得是东施效颦。”

方隐年一番话，耻辱心让我的自尊无地自容。

我扔掉了所有性感的衣服，除了必要的试管需求外，不再和方隐年有任何的亲密接触。

那时的我还抱着天真的幻想，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

期望着能尽快得到一个孩子，挽回我们之间快要名存实亡的婚姻。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就在我咬紧牙关，想要推开方隐年时。

门又被人推开了。

唐媛抱着枕头，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扑进了方隐年怀里。

她居然还没走，还丝毫不在乎我还在场。

“隐年哥哥，我做了噩梦，我好怕啊。”

方隐年立刻心疼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小媛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做噩梦为止。”

对我，对她，一模一样的说辞。

心底的恶心越发强烈。

唐媛从方隐年怀中探出一个头，朝我央求道：

“林言姐姐，今天晚上我想要隐年哥哥陪着我睡觉，在旁边唱歌哄我。”

“只有听着隐年哥哥的声音，我才不会做噩梦，我们从小都是这样的，你不会介意吧？”

陪睡？

恐怕不只是唱歌这么简单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方隐年就替我答应下来。

“小媛都把自己的生日愿望让给你了，你就别小气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起身，和唐媛并肩离开。

或许是走得太过匆忙，他们并没有将卧室的门彻底关上。

客厅里的声音通过没有关合上的房门，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唐媛有些嗔怒：

“人家不过和你闹个脾气而已，你怎么真去找那个老女人了？”

“要不是我不过来，你真打算和她睡一晚？”

方隐年轻笑一声，宠溺道：

“怎么可能，那个丑女人根本比不过你，不用你过来，我自己就会找理由离开的。”

“我只是做做样子，好让她愿意死心塌地地为我生孩子。”

“像她这种女人，也就只有基因好，能生高智商孩子这一个作用了。”

一颗心如坠冰窖，心痛逐渐变为麻木。

我用力挤压眼眶，却发现自己已经伤心到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4.

直到早上，方隐年都没有再回过卧室。

我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时，方隐年才和唐媛从次卧走出。

我的目光跟随他们移动，最终落在方隐年胸口处的几道抓痕和嫣红痕迹。

显然，方隐年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他匆匆整理衣领，将痕迹盖住后才和我对视。

然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提着行李箱要去哪？”

“这几天就是去公司复查胚胎情况的日子里，你乱跑什么？万一导致胚胎发育异常怎么办？”

唐媛从方隐年的背后探出手，先是拿着湿巾替方隐年擦干净脸后。

再看向我，笑盈盈道：

“林言姐只是下楼扔个旧箱子而已，隐年哥哥别大惊小怪了。”

“林言姐没有工作，在这个城市里也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就是在医院和家庭两头跑，把试管手术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她怎么会乱跑呢？就算乱跑又能去哪儿？”

我拉着行李箱的手微微颤抖，是啊，多可悲。

当年，我为了能和方隐年修成正果，不惜放弃自己前途大好的工作，只身来到陌生城市陪方隐年求职。

在他职场得意后。

我又洗手做羹汤做全职太太，为他试管生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搭在了方隐年身上。

回头再看，才发现我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可笑。

见我不再说话，唐媛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

她直接当着我的面，挽上方隐年度手臂，催促他去卫生间洗漱。

紧紧黏腻在一起的样子，是我和方隐年之间婚后从未有过的甜蜜。

比起我和方隐年，他们更像是一对夫妻。

我晃了晃脑袋，想起曾几何时，我们也是有过这样的甜蜜时光的。

槐花树下，少年朝我扬起笑脸，树影落在他眼睫间，洒下长长的阴影。

狂风暴雨的夜里，一身湿透的男人站在楼下，只为了给我送一份暖胃的红糖小丸子。

蓝天飞云下的婚礼，方隐年开怀大笑，执拗地要公主抱带着我走过古堡的每一步阶梯，要千百年前的壁画一同铭记我们的爱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渐行渐远，甚至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手机上的航班信息再次发来，打断我的思绪，催促我前往机场登机。

我按灭屏幕，拉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不愿再在这里多做任何停留。

就在我跨出家门的那一刻，方隐年却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他一手拽住我，一手抓着有些发黄肮脏的检查报告：

“试管成功了？！”

5.

早就被我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的检查报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了方隐年手中。

他欣喜异常，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多过我手里的行李箱，不容我拒绝道：

“都确诊怀孕了，怎么还能让你再做这些脏活累活呢，垃圾我来扔就好了。”

和方隐年的欣喜若狂不同，唐媛的神情则要复杂得多。

她看着方隐年对我的温柔态度和谄媚行为，一时之间有些咬牙切齿。

又很快，被怜悯取代。

她挑衅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拿起方隐年的手机，偷拍了一张我的照片。

拿着手机在键盘上敲打一阵后，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对此一无所知的方隐年正有些痴迷地将头贴上我的小腹，喃喃自语：

“太好了，你终于怀孕了。”

“这个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藏，等他出生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我扬起嘴角，冷笑一声。

等孩子出生？

他永远都不会等到这一天，因为孩子早就被我打掉了。

想到孩子，我的心里又涌起一股悲哀。

方隐年却以为我是喜极而泣，他替我擦干眼泪。

温柔安慰我：

“别哭了，哭多了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等孩子稳定下来，我就攒个局叫朋友们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然后等你生下孩子后，我就带着你出去旅游好不好？给你把蜜月旅行补上。”

就在方隐年喋喋不休谈论未来的时候。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方隐年急匆匆地看了一眼通话页面，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在他离开前，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来电备注是王总。

我拿出手机，在天眼查上查阅方隐年就职所在的公司股东名字。

其中持资最多的股东姓名，就姓王。

过了一会儿，方隐年挂断电话急匆匆回来了。

他看向我，满眼期待：

“我公司领导的妹妹在医院工作，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非得叫我今天下午带你一起去庆祝庆祝。”

“事关我的前途，老婆，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我的余光落在他刚熄灭又陡然亮起的屏幕。

王总发来两条消息：

“下午带来看看货。”

“确诊你老婆真的怀孕后，给你双倍酬金。”

6.

我没有拒绝方隐年的要求，同意和他一起去酒店赴约。

方隐年哼着歌离开了。

为了庆祝计划成功，他打算去美容院为今天的会面特意收拾打扮一番。

这次出门，照例没有带上我。

他以孕妇不能接触化妆品的理由，让我待在家。

带着唐媛开车去了美容院。

他们走后，我放下了嘴角的笑容。

打开行李箱，将放在里面的孩子胚胎拿了出来。

方隐年和王总的对话让我愤怒至极。

在他们的对话里，我丧失了作为人的尊严和自我。

像是一个待价而沽的货品，被他们津津有味地点评打量，甚至嘲笑。

我深吸一口气，将装有孩子胚胎的玻璃瓶用礼物盒精心包装好。

将今天一早的航班改签到下午五点，和王总约好的见面时间。

准备在彻底离开之前，送方隐年一个惊喜。

时间过得很快，方隐年和唐媛从美容院出来后。

准时开车到楼下来接我去酒店。

不出意料，唐媛又是坐在副驾驶。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我笑道：

“因为我晕车，所以隐年哥哥才让我坐在他身边的，你不喜欢我马上就把位置让出来给你。”

方隐年拦住她：

“让你坐你就坐，有我在，谁敢对你指手画脚的。”

“而且林言和我出门的时候，也从来都不坐副驾驶。”

我淡然点点头，打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与其说是我从来都不坐副驾驶，不如说是方隐年从来都不让我坐副驾驶。

每当我打算坐在他身边时，他总会出声阻拦，用各种理由拒绝我。

例如，我会在车上吃零食弄脏副驾驶的座椅，会让他的车里充满异味。

同样，他也厌恶我擅自更改车内布局。

他说，他讨厌放在车里的所有摆件，会干扰他的视线。

他说，他讨厌我在开车时向他搭话，这会让他分心。

可现在，唐媛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和方隐年搭话。

车前空荡荡的地方，现在也都摆满了唐媛喜欢的粉色卡通人偶。

方隐年笑意盈盈，不厌其烦地回答唐媛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

爱与不爱的区别，就是如此明显。

直到到了酒店大楼下，方隐年才像是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存在。

他转过身，下车来替我开门，拉着我上楼。

就在下车时，裙摆却突然被车门勾住，撕扯出一条巨大的裂口。

我紧皱眉头，哭丧着脸将手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方隐年：

“关乎你的前途，别让他们等急了，你们先带着礼物上去。”

“我去卫生间换套衣服就来。”

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王总不耐烦的催促声透过听筒响起。

方隐年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番，犹豫几秒钟后点头，嘱咐我：

“那我和小媛先带着礼物上去安抚一下他们，林言你速度快点，别让大家等急了。”

我嗯嗯两声，就带着准备好的备用衣服进了卫生间。

在看到方隐年和唐媛坐上上楼的电梯后，我从卫生间里走出。

打开手机，呼叫早就联系好的出租车司机。

到达机场，登机，离开了这座城市。

方隐年带着唐媛在酒店顶楼等了很久后，直到脸都快要笑僵了，也没能等到我上楼。

等到唐媛去卫生间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多时，无论她怎么找，都看不到我的半分踪影。

只有洗手台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打开礼物盒，里面有惊喜。”

方隐年顺着纸条的引导，打开了礼物盒。

看见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放着一个尚未成型的模糊胚胎。

下面压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

“方隐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

“你想要的孩子，我封不动的还给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早点签完走手续。”

“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