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不做小叔文学工具人

2025-01-13 17:07:394480

1

我重生回了1980年,和宋珩领证那天。

当他再次为了江淑雅,把我一个人扔在婚姻登记处门口时,我没有哭闹。

只是默默撕掉婚姻申请书,回了卫生所。

我答应老师,跟她去京市研究院进修。

只因上一世临死前,我才在宋珩的日记里得知。

他一直爱着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将她称为妻子,视作此生挚爱。

甚至把原本属于我的进修机会,拱手送给她。

所以重来一回,我选择成全他们。

该属于我的那些,我要全部拿回来。

1

再睁眼时,我正坐在二八大杠后座上。

宋珩蹬着车,嘴里数落个不停。

「你明知道淑雅从小身体不好,现在生了病,正是离不开我的时候。」

「证什么时候领不行,你有必要找我母亲施压么?」

「你越这样,我只会越厌恶你!」

闻言,我没理他,直接跳下自行车。

前方就要到婚姻登记处了。

也是我一生噩梦,开始的地方。

宋珩被我一惊,连忙按了刹车。

「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确定我没受伤后。

才压低了眉毛,语气不耐:

「你又在胡闹什么?」

我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了四十多岁,却依旧眉头紧锁的宋珩。

逐渐和前世死前看到的他重合起来。

突然发觉,好像我这一生见到的宋珩,总是这样不耐烦的。

所以这次,我学懂事了。

我站稳脚,冲他笑了笑。

「淑雅病了,我作为小婶总霸占着你也不太好。」

「你先去看她吧,领证的事不急。」

2

前世,我为宋珩洗衣做饭四十几年。

拉扯大了小的,又照顾老的。

熬到六十多岁,以为终于可以享些清福。

本想跟着宋珩报个旅游团,到处走走。

可我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翻了他书房里那从不让人碰的木匣子。

在散落的书信中,我发现了他对另一个女人如山填海般的爱意。

我止住呼吸,随手拆开一封。

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

宋珩与江淑雅紧紧相拥,好不亲密。

照片背后,是他用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的几句话:

【致亡妻淑雅——】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我看着那句话,心中止不住的苦涩与荒谬。

我一辈子都陪伴在他身边。

可在他心里,竟一直把江淑雅视作妻子,爱了她那么多年。

我抖着手,握紧了信。

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向他提了离婚。

可他见我撞破,第一反应竟是把信夺走,将那些东西小心翼翼收好,锁了起来。

像是埋怨我撞破他心底的隐秘,他多年来的儒雅不见了。

他变得尖锐,甚至口不择言。

「你的手废了这么多年,连洗衣做饭都做不好,学什么年轻小姑娘赶时髦闹离婚?」

「现实点,离开我谁还要你?」

「几封信而已,你犯得着跟死人争风吃醋么?」

我怔愣的看着他,像是这辈子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他怎么好意思提我的手?

年轻时,我曾千辛万苦,一步步考上医学院。

是十里乡镇唯一一个最有希望成为外科女医生的人。

可后来宋珩出了意外,为了替他挡刀,我伤了手腕筋骨,失去大好前程。

宋家长辈轮番劝了绝望的我几天几夜。

最终,是宋珩那滴滚烫的热泪,才令我终于妥协。

我不再尝试拿起手术刀,从此做个家庭主妇。

谁都有资格骂我是废物。

可宋珩,他怎么敢?

多年积攒下来的不甘和委屈,在这一刻在我心底猛然爆发。

我不甘心。

他将江淑雅视作妻子,那曾经那些他以借照顾侄女为由,让我枯等的日日夜夜,又算是什么呢?

我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指着他的鼻子,想要骂他。

可我年纪大了,身体很差。

情绪激动起来,心口更是疼的厉害。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能够感受到的氧气却越来越少。

孩子成了家,早就搬了出去。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我也只能艰难的向宋珩伸出手。

「救……叫救护车……」

可他早已转过身去。

只顾着收拾他的书信,根本没有看我。

语气中,是一如既往的不耐。

「一吵架就装病,你有完没完?」

「我不烦,医院都烦了!」

我想要辩解,想要他回头看我一眼。

可我呼吸困难,连发声都做不到。

就这样,我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断气的那一刻,我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意。

我不该嫁他。

更不该救他。

还好,老天给我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眼前年轻的宋珩变的清晰。

上一世,江淑雅不愿我和宋珩领证,装病哭闹,一定要宋珩在身边陪着。

我找了婆婆帮忙劝阻,被宋珩念叨了一辈子。

所以这一世,我选择成全他们。

3

宋珩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间愣住了。

其实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我们早就在村里摆过婚宴酒席。

在所有人眼里,已经算是正经夫妻了。

前世,倒是我想赶个时髦,一直央着他去登记处把证领了。

可他推三阻四,总嫌办手续麻烦。

问多了,他就无奈的看着我:

「我们父母那辈人,没有结婚证,这辈子不也就这么过下去了么?」

可直到死前我翻出那堆他写给江淑雅的书信,才明白。

他一直知道江淑雅对他的心思,只是碍于世俗的目光才不敢戳穿。

不领证,也只是为了不想让她难过。

多么体贴呀。

只是这体贴,从未落在我身上。

我掩去心底的那抹酸涩,见他还愣在原地,不解道:

「又不走了?不是着急吗?」

宋珩依旧没动,甚至皱紧了眉心。

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却传来江淑雅虚弱的喊声。

「小叔,小叔!」

宋珩转身,被扑了个满怀。

江淑雅像是没看见我,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小叔,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我一发烧,又做噩梦了。」

「梦里,我爸爸妈妈死的好惨……」

江淑雅是宋珩父亲去世战友的女儿,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受尽宋家上下的疼爱。

果然,一见她哭,宋珩神色立马软了。

声音中,是我从没听过的温柔。

「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他将江淑雅抱上自行车后座。

临走前,却回了头。

或许是我的大度,终于换来了一次他的好脸色。

他的语气,比刚刚路上温和许多。

「秋红,你也别生气。」

「她病了,我只是想照顾她几天。」

「换个日子,结婚证我一定会跟你领的。」

我看着他,没有应声。

他也没把我的沉默当回事。

嘱咐完,就骑车走远了。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淑雅靠在他背上,望向我。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挑衅。

她张了张口,那口型,像是在说:

「生气也没用,他是我的。」

我扯扯唇角,无动于衷。

谁在乎?

一坨垃圾,谁爱要,拿去就是。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拿出已经签字批办的婚姻申请书。

撕了个粉碎。

4

天还早,没记错的话,这天我是请假出来的。

所以我掉头,回了卫生所。

刚进门,就迎面遇上了在所里带我的老师。

我打了声招呼,正要换衣服回到岗位。

老师却拦住了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憋闷。

「秋红啊,你真想好不跟我去京市研究院进修了吗?」

「你这批的女同志可就只有这一个名额,机会难得啊!」

我愣住了,在前世的记忆中搜刮了一番,却从未有过这件事的记忆。

我忙问道:「什么进修?」

老师也顿了片刻,才茫然道:

「你不知道?前几天我还去你家跑了一趟,你不在家,是你丈夫接待的我。」

「他说你已经决定好好照顾家庭,愿意主动放弃进修名额。」

老师忽然又想起什么,看着我,面色有些犹豫。

「哦,对了,他还送了我好些东西,问我能不能带他侄女江淑雅去进修。」

「唉!可你也知道,她哪是干这种事的料?」

我愣住了。

我只知道上一世江淑雅有去外地学习过几年,后来就留在京市,最后还成了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

逢年过节,看着亲戚公婆围在她身边,对她满是欣赏夸耀时,我也曾羡慕过。

末了,只能默默摸着腕上的伤疤,黯自神伤。

可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机会原本就是我的!

无尽的愤怒,填满了我的胸腔。

前世结婚时,我是答应宋珩婚后不再继续向上求学,在县里卫生所做个普通卫生员。

可手没受伤前,我从没打算过放弃从医这条路!

他竟瞒的这样好!

到死,我都不知道他曾为我拒绝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我的身体因愤怒止不住地颤抖着。

若不是没有领证,我提早回来了,是不是这一世我又要错过这个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对上了老师有些担忧的目光。

「老师,我跟您去京市进修,我不放弃!」

老师终于扬起笑容,拍拍我的肩。

「太好了!咱们新时代女性,就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才是我认识的许秋红!」

她声音里充满了欣慰的喜悦,紧接着又担忧道:

「但你丈夫那边……」

我呼出一口浊气,笑了笑:

「什么丈夫?没领证呢。」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5

跟老师商议好,离开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

我回了家,一点一点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喜被花袄,旗袍首饰。

爸妈怕我吃亏,有一半都是我家帮着置办的。

这些,我要通通拿回去。

东西很多,收拾完再一抬头,已经是深夜了。

意料之中的,宋珩没有回来。

我看着门灯透过窗子打进来的光。

前世,他总是借口照顾江淑雅,深夜才归。

为了方便他看路,我睡觉前都会给他留下一盏门灯。

光是暖的,可我心中总是充满酸涩的凉意。

我跟他提过很多次,他们的叔侄关系并没有血缘。

走的太近,终究不妥。

可他总是理直气壮的对我讲:

「没有血缘又怎么样?邻里八乡都知道,我只把她当侄女。」

「是你思想太龌龊了。」

「舒雅身体不好,我照顾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你若是常年生病,我自然也会常常在你身边照顾。」

「这是情分,也是本分。」

现在想来,都是他为了掩饰内心,找的托词罢了。

理直气壮,大概是为了自圆其说,连自己也骗了。

我扯了扯唇,一把拉断灯绳,关掉了门灯。

今天是满月。

即使关了灯,面前的路依旧被月光照亮。

我吐出一口气,心里轻了许多。

是啊,我已经找到了更加光明的路。

不需要再等一个,心中本就没有我的夜归人了。

6

第二天早晨,我没有起来忙早餐,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出房间,就看到宋珩坐在餐桌旁,脸色难看。

我注意到,他的裤子有些脏。

膝盖上还有个像是磕出来的洞。

大概是还以为我会为他留灯,摸黑回来磕的吧。

我笑了笑,权当没看见。

宋珩见我起床,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断掉的灯绳。

然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才缓缓道:

「我买了点豆浆油条回来,你坐,我有点事和你说。」

我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的说教又要开始了。

他是个老师,平时在学校和善儒雅,是个十分体面的人。

可唯独把所有的坏脾气都撒给了我。

果然,我刚坐下,他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我知道,你还在为昨天没跟你领证的事生气。」

「但你已经嫁进宋家,照顾淑雅以后也会是你的责任,你要懂得谦让。」

「以后不许再耍这种小性子了。」

「你不洗衣服,不做早饭,还故意害我摔跤弄坏衣服,你让我今天怎么去上课?怎么为人师表?」

见我一直自顾自吃饭,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他反倒叹了口气,像是恨铁不成钢。

「你别嫌烦,你家总想着把你培养的比男人还强势,根本没教你怎么相夫教子。」

「我说这么多,也都是为你好。」

听到这里,我实在没忍住。

冷笑一声,讥讽道:

「不经过我同意,就替我拒绝老师的进修名额,也是为我好?」

「你也上过学,你明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

他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开了口,一脸的理所当然。

「难道不是吗?」

「我们已经摆了婚席,你还要一个人跑到京市那么远的地方读书,这不是招人笑话吗?」

「我爸妈会觉得你不孝,街坊邻居会觉得你不顺。」

「时间长了,你的名声就坏了,难道这还不算是为你好吗?」

上一世,他也经常这样。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拒绝了许多别人好意。

出去工作的机会。

中奖去外地旅游的机会。

甚至对恢复手伤有用的偏方。

我虽然不太愿意放弃,但总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听了他的话。

可直到老了,网络发达了,我才在手机上学到这个词。

这叫PUA。

什么为我好,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真没有私心,为什么要把我的名额换给江淑雅?

我心底冷笑,但也不想打草惊蛇。

所以再抬头看他时,又恢复了那副顺从懂事的模样。

「我明白,以后不会这样了。」

宋珩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安心吃起早餐。

只可惜,他并没有看到我那顺从外表下。

是更加坚定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