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长跑第八年，我跟宋佳瑶坐飞机回老家准备订婚。

途中却遇上特大暴雪，飞机颠簸剧烈无法降落。

空姐遗憾地通知我们，可以留下遗言给家人。

宋佳瑶推开我，不停给她的资助生陈之洋打电话。

“之洋，我还没来得及看看你，我不该赌气答应跟他结婚！”

“你才是我最割舍不下的人，如果我可以活下来，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1

“非常抱歉各位乘客，目前飞机无法克服恶劣天气，很可能坠落，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可以录下来给家人。”

空姐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机身再次剧烈颠簸，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我立刻把宋佳瑶牢牢护在怀里，不停安慰她。

“没事，有我在不用害怕，我们肯定可以顺利回家，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本以为她会跟我一样想，可是她却狠狠推开了我。

飞机突然倾倒，我们被甩飞在过道上。

我眼疾手快用身体垫在地上，宋佳瑶重重砸在我的身上。

“还好吗佳瑶？”

我疼得龇牙咧嘴，她却是爬起来一脸黑沉地看着我。

“都是因为你程书航！如果不是因为要跟你结婚，我一定不会上这架飞机！”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再也见不到之洋！”

她愤怒的吼声把我震懵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明明商量回家订婚的时候她靠在我肩膀一脸憧憬。

紧接着，她眼里慌乱无比，掏出手机来颤抖着拨打电话。

她在一遍遍拨打陈之洋的电话。

“之洋，接电话啊！你快接电话啊！”

其他人也在疯狂嚎叫。

“该死的天气，电话也打不通！”

“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我看到宋佳瑶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只能赶紧安抚她。

“佳瑶，现在是在高空，没信号电话是打不通的，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保存体力吧。”

说不定我们还能等到救援。

她却是冷着眼给了我猝不及防的一个耳光。

我被她这一巴掌扇得撞在座椅上，额头上立马冒出鲜血。

她目光平静又狠辣：“程书航，你毁了我的后半辈子，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说完，她便开始翻看相册里的照片，看着看着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作为她的枕边人，我竟然不知道她何时跟陈之洋拍了那么多亲密的合照。

此刻她看着这些照片，眼里满是爱意，就像刚开始我们谈恋爱时她看我那样深情。

她开始学着其他乘客，用手机录遗言。

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之洋，我还没来得及看看你，我不该赌气答应跟他结婚！”

“你才是我最割舍不下的人，如果我可以活下来，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之洋，你说的对，我早就已经不爱他了，现在生命危机关头，我脑海里只有你的模样，我好想见你。”

她冰冷地瞥我一眼继续说：“之洋，下辈子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嫁给你。”

她哭得伤心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陌生人，那个陈之洋才是她的未婚夫。

我不死心地开口：“宋佳瑶，你把我当什么？我们可是马上结婚了。”

她冷笑：“程书航，你全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陈之洋？我早就受够你了。”

“跟你一样死在这里，也算是我的报应了。”

我忽然觉得悲哀，原来真心爱了她八年，抵不过她跟陈之洋相处的半年。

2

最终，我们还是顺利降落了。

虚惊一场之后，众人都有劫后余生的实感，纷纷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我极其平静地告诉宋佳瑶：“佳瑶，我们分手吧，也不用订婚了，以后当不当朋友随你便。”

她忽然一顿，似乎想起来刚刚飞机上的行为略微尴尬笑了笑。

“书航，我刚刚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你不要当真。”

“我跟之洋之间没什么，你肯定相信我对不对？”

她们现在没做什么过分的背叛我的事情，不代表以后没有。

下意识说出口的话不会骗人。

哪怕我对她的感情很深，我也不想吞一碗夹生饭，跟她心不甘情不愿过一辈子。

我把证件都放在她手上：“没必要，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只有陈之洋，跟我结婚也只是因为你跟他赌气，我们两个就到这里吧，多说无益。”

她脸色骤变，刚准备说话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接电话那一刻她笑得比春日暖阳还要灿烂。

那头竟然是陈之洋的声音。

“之洋，你为什么进医院了？严不严重？”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立马过去看你！”

宋佳瑶担心得不行，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陈之洋又开始茶言茶语：“佳瑶姐，我没什么大事，得了流感在输液，你不用过来了，我怕书航哥知道会不开心，误会我们的关系。”

宋佳瑶立刻说道：“那怎么行，你经常不懂怎么照顾自己，我必须过来看看！”

“真的不用佳瑶姐，你跟书航哥马上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你们的计划。就是医院里有点冷，也没人给我送饭送衣服，不过我都习惯了，能扛得住。”

宋佳瑶心疼得都要掉眼泪：“我马上打车过来，你等我！”

挂断电话后，她正色看了看我：“书航，你也听到了，之洋他住院了，他身边没别人照顾，我就过去看看就回家好不好？”

我语气无所谓：“随便你，你不归我管。”

她非常不悦：“程书航，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吃醋生气？他家离我们家不远，我去去就回来。”

“同样都是男人，之洋每次都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倒是你经常恶意揣测他，你真该跟他学学什么叫做度量了。”

在她眼里，陈之洋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而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容不下他一个。

她心疼他，所以听到他说大学寝室跟室友不合后，就亲自给他在校外找新房子。

他要创业，她就把我们度蜜月的钱提前预支给他做启动资金。

她对他的关心照顾早已经超过普通资助人的限度。

我打车坐上副驾驶座：“宋佳瑶，我会在家里等你，我们一起告诉家人，取消订婚。”

她头也不回坐上车：“我先去找之洋，其他的后面再说。”

为了见到陈之洋，她一刻都等不及了。

3

无论如何，我跟她在一起八年，已经算得上半个家人。

这次回她家过年，完成订婚后便是回来办婚礼。

我打算给二老买点东西，说明白之后再走，毕竟过去他们把我当家人对待，应该体面道别。

大雪铺满四周，我终于走到门口，叔叔阿姨立马起身迎接我。

结果我就看到房檐上的两根冰坨子轰然掉下来。

“小心！”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被砸倒在地，鲜血淌满了地板，把白雪都染红。

我马不停蹄打救护车求救，面对两个昏迷不醒的老人束手无策。

在北方这种事件经常发生，而他们又被砸中了头部，危险系数更高了。

我努力镇定下来，给宋佳瑶打电话，打了十几次对面才接起来。

“佳瑶，你快回来，叔叔阿姨被房顶的冰棍子砸倒，现在危在旦夕！”

电话里传来陈之洋不急不缓的笑声：“不好意思书航哥，佳瑶姐在给我倒热水，目前没时间接电话。”

我不想跟他废话：“把电话给她，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她。”

我听到他说：“佳瑶姐，书航哥打电话给你，多半是叫你回去，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宋佳瑶没好气：“别管他，他就是这样见不得你好，放心我不会回去的。”

我大声嘶吼：“宋佳瑶，你爸妈马上进医院了，你赶紧回来！”

“佳瑶姐，他说叔叔阿姨进医院了，要你立刻回去呢。”

“肯定是他骗我回去的借口，我爸妈身体好着呢，怎么会进医院，别理他，把电话挂了吧。”

陈之洋语气得意：“对不起书航哥，我劝了可是姐姐非要留下来照顾我，她说食堂饭菜对我病情恢复不利，要亲自给我做饭菜吃，真是抱歉啊。”

说完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虽忍无可忍，也只能先招呼两个老人上救护车。

叔叔阿姨头部大出血，急诊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我心急如焚。

现如今我打电话给宋佳瑶，对面已经关机了。

两个多小时过后，叔叔阿姨没有救回来，被推进了太平间。

不敢相信，曾经对我嘘寒问暖的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跪倒在病床边，无声哭泣着。

这一次，我终于打通了她的电话。

“刚刚手机没电关机了，有事快说，我还要给之洋削水果。”

我哽咽着道：“来医院看叔叔阿姨最后一面吧，宋佳瑶，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很愤怒地骂我：“程书航，我不过是陪之洋一个下午你就要咒我爸妈去死，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暂时拉黑你！”

之后无论再怎么拨打，都没人接听了。

不知道几天后的她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听我的话。

4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不到五十岁的宋爸宋妈就这么去世了。

在太平间待到第二天，我重振旗鼓，打算去商场里买新衣服给二位老人换上，让他们走得体面一些。

刚好看中了两套衣服，正准备让导购给我包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佳瑶姐，这两套衣服不错，买回去给我爸妈过年穿咋样？”

“咦，书航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转身一看，果然是手挽手的陈之洋和宋佳瑶。

换作以前，我大概会气急败坏上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亲密地逛商场。

但是现在，我根本无心顾及他们之间的事。

宋佳瑶冷哼：“程书航，我就知道你是骗我才编借口说我爸妈住院了，你自己倒是有兴致来这里买衣服。”

我看她的眼神从鄙夷转为了悲哀。

她真可悲，父母还在停尸间躺着，自己还在陪小鲜肉逛街。

见我一言不发，她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陈之洋把导购手里的衣服抢过来，看着我笑：“书航哥也看中这两套衣服了吗？真可惜，我也想买给爸妈来着。看来我们眼光都差不多，只可惜我没有书航哥这么好运，总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垂下双眼，成功激发了宋佳瑶对他的保护欲。

她咳嗽两声对着我说：“书航，要不你把这两套衣服让给之洋吧，他也是想尽孝心给他爸妈买衣服，下次我陪你买其他的好品牌行吗？”

我面无表情：“买东西讲究先来后到，衣服我不让。”

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拒绝，她立马黑了脸色。

陈之洋继续煽风点火：“佳瑶姐，你别说了，我不要这衣服了，别为难书航哥。怪我运气不好，总是晚一步。我只是觉得这衣服看起来很适合爸妈他们，再遇到这么合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只觉得好笑。

他根本不是要衣服，他只是无差别想要抢走我手上所有的东西。

宋佳瑶直接把衣服拿过去给他，冷冷回看我：“两套衣服而已，就给之洋吧，他难得遇上喜欢的东西。”

“如果我说，这是买给你爸妈的衣服呢？宋佳瑶，你爸妈最后时刻要穿的衣服，你也要让给他这个绿茶狗吗！”

她一顿，表情十分不耐烦：“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行不行？既然这样，我把钱转给你，你想买多少都可以。”

很快，我手机收到五千块的转账。

我被气笑了，再没有买衣服的心情。

临走前，我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宋佳瑶，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一辈子，现在跟我回家，还不算晚。”

现在回去还能送二老最后一程。

她最终选择送活蹦乱跳的陈之洋回医院：“之洋还要拿点药，我陪他去，不然不放心。”

这一次，我头也不回先走了。

接下来几天，宋佳瑶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跟陈之洋在一起。

而我跟邻居们合力给宋爸二老办葬礼。

他们问道宋佳瑶怎么没来，我只说她在工作抽不开身。

忙着招待客人时，宋佳瑶破天荒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书航，咱家那边谁家老人去世了？我看芳姨发的视频里一群人哭得稀里哗啦。”

“我爸妈去帮忙了吗？我怎么看到镜头上闪过他们的照片？你跟我开视频聊天，我跟爸妈打个招呼。”

她还在怡然自得吃着糖葫芦。

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跟父母打视频了。

我不客气地说道：“宋佳瑶，你没办法跟叔叔阿姨打视频了，你就一辈子跟陈之洋生活在一起吧，现在没有人会管你了。”

她好像摔碎了什么东西，语气高亢：“程书航，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说话！我现在是用最好的态度给你台阶下！”

“我不需要你给我台阶下，今天过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问心无愧，送走叔叔阿姨，我不欠你们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送走？我爸妈要去哪里？”

下一秒她视频电话打过来，我立刻接通，把画面对准了灵堂。

听到她的声音，大家纷纷过来对着手机说话。

“佳瑶啊，跟公司请假，来送你爸妈最后一程吧。”

“佳瑶，佳瑶！以后没有你妈妈跟我一起织毛衣，我可怎么办啊！”

“佳瑶，工作哪有你爸妈的葬礼重要啊，快回来吧，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会好的……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