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抄家前,祖父将我许配给他的得意门生傅寒川。
因为已嫁做人妇,所以我逃过了流放之苦。
按照我朝律法,三千两白银可以从流放之地赎回一名重犯。
嫁给傅寒川的第三年,我终于攒够了三千两白银。
可等我想要赎回祖父的时候,却发现傅寒川将所有的银钱都拿走了。
几天后,他用小轿抬回一名娇软女子。
那名女子对着我盈盈一拜,唤了我一声嫡姐。
我定睛一看,这女子正是和祖父一起被流放了三年的庶妹。
01
“你怎的回来了?”
我看着从轿子中走下来穿着华美衣裙的江落雪,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姐姐……”
江落雪垂下眼,红着眼尾,冲我盈盈一拜,一副可怜柔弱的姿态。
流放苦寒之地三年,她倒是比流放前看起来更矜贵可人。
“我问你,你怎么回来得。”
我咬紧了牙关,看向江落雪。
江家没落,全家除了我外都被流放苦寒之地,我因为嫁为人妇才逃过一劫。
朝廷有政策,那些被流放进苦寒之地的人,需要三千两白银才能将其赎回。
这三年里,我用祖传的染丝技术,开染坊做成衣,一日不敢休息,才攒够了三千两白银,为的就是将年迈的祖父从苦寒之地赎回来。
可现在,我的三千两白银不翼而飞,本该在苦寒之地的江落雪却回来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呢?
面对我的两次质问,江落雪一双眼睛含着泪,似乎马上就要哭了,这时,我的夫君傅寒川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站到江落雪身侧,一副保护的姿态:
“落雪自然是我赎回来的。”
“你赎回来的?拿我的钱赎回来的?”
面对我的质问,傅寒川脸上闪过几分慌乱与不耐: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你嫁给我们傅家这钱就是我们傅家的!”
看着理直气壮的傅寒川,我提高了音量:“祖父年迈,身体也差,我辛苦三年好不容易才凑够的钱,就是为了先把祖父接回来安享晚年,你凭什么私自拿了去赎江落雪?”
江落雪听了这话,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嫡姐你莫要生气,傅公子也是看我一个弱女子在那等苦寒之地可怜才赎我回来的,我又不似嫡姐这么好的运气,能在抄家前得到祖父庇佑,寻得傅公子这样的好人家……”
我看向她,冷笑一声。
三年前,江家因为祖父在朝堂之上遭人暗算被判抄家,全家除了出嫁的女子外全部流放,祖父送密信回家,将我迅速嫁给了他的门生傅寒川。
祖父此举,并不只是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嫡孙女,更是因为我精通商贾之道是可塑之才,留下我,也是为了能够在日后给江家翻案留下一条后路。
可如今,我好不容易攒够了三千两能够赎祖父回来,只要祖父回来,那就一定能够想办法救江家满门,可如今他们居然自作主张做了这种事情!
“行了,反正你救人也是为了救江家人,我赎回雪儿和你赎回祖父又有什么区别?亏你还是江家嫡女,难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傅寒川一甩袖子,怒目圆瞪的看向我,仿佛做了错事的人是我一般。
我看向可怜兮兮的江落雪,努力将胸腔中的那口气平息下去,我问她:“祖父和爹娘婶伯可还好?”
“嫡姐放心,祖父……”江落雪停顿了一下,努力向我挤出来一个笑脸:“嫡姐放心,祖父和爹娘婶伯一切都好。”
听了这话,我不由松了口气,打量起江落雪,见她一头秀发乌黑油亮皮肤白嫩有光泽,想必是祖父爹娘护着,不允许她个小女娘吃苦。
只要祖父爹娘还能有余力护住她,那说明在那边的日子姜家人过的也不算差。
我不再纠结这些,好在我现在生意做的够大,从前三千两白银要赚三年,如今只需一年也便差不多了,于是我提着衣裙再次回到了染坊。
02
我到染坊后便开始了劳作,我将布料放进冰凉的染缸中,然后又用竹竿高高挑起。
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家大小姐,如今将这些事情做的炉火纯青。
这事情本来是可以雇人做的,但是我为了省下一份工钱,还是选择了亲历亲为。
江家祖辈就是做染坊出名,到了祖父这辈才考取功名入了朝堂,如今我能够再次将这门手艺捡起来,倒也算是回归本心了。
想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拿出了随身带的账本。
如今账上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两银钱,想到祖父和爹娘还在那苦寒之地受苦,我的心里便升起一股悲凉和愧疚。
而就在这时,傅寒川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情绪,我抬头望去,就见傅寒川牵着江落雪的手正朝我走来。
而我这庶妹则是满脸娇羞的任由他牵着,直到快到了我面前来,两人才松开紧握在一起的手。
“昼月,你妹妹如今刚回来,也没有衣服首饰之类的,你给我拿些银两,我与她去华棉阁置办几身衣服。”
一听到傅寒川的这话,我的头就隐隐有些作痛。
华棉阁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里面的一套一副就要七八十两,够京中的普通人家日常吃喝一年不止,他是如何开的口,要去带江落雪置办几身衣服的。
“若是想要新衣服,可以去我开的顾家布庄裁剪一些布料自己做,没必要去华棉阁买成衣,华棉阁太贵了。”
我说完这话后,傅寒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妹妹刚从苦寒之地回来,你居然连给她买几套衣服的钱都不舍得出吗?你这个姐姐是如何当的?你口口声声说要救江家人,就是这么救的?”
“夫君,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说衣服没必要买那么贵的,如今祖父还没回来,我们自然还是要节俭才对。”
我揉了揉眉间解释道。
可傅寒川明显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他一把拽掉了我腰间佩戴着的玉佩说道:“你不给钱,那就把这玉佩还给我罢!”
我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傅寒川就已经牵着江落雪离开了。
傅寒川是我祖父门生,当年祖父把我嫁给他,就是因为他无权无势,不会让我被人找麻烦,那枚玉佩是我出嫁时傅寒川送给我的聘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开过,而如今傅寒川只是为了给江落雪买几件衣服,居然就如此轻易的将那玉佩抢走了。
风吹动了我手上的账本,密密麻麻的字迹看的我眼花缭乱,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寒风一吹,冰凉刺骨。
03
这一天里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在傍晚的时候早早回了家。
傅寒川家里算得上是贫穷,如今是靠着我这一手染布的技术,才过上了好日子,买了一座大院子,请了几个丫鬟小厮,平日里我并不常回来,而如今一回来,那几个丫鬟小厮看我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我本来还有些疑惑,可直到我走到寝房,听到寝房里传来的那暧昧的声音时候,终于读懂了那些丫鬟小厮的眼神,他们的眼神中,是在说我可怜。
毕竟我这个当家主母在外面辛苦挣钱养家,而我的庶妹居然和自己的丈夫搞到了一起,白日宣淫。
我以为我与傅寒川这三年的情谊,至少会让他克制自己,却没想到,这仅仅是江落雪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情不自禁到了这种地步。
我愤怒的上前,刚要推开门将这对狗男女捉奸在床,却听到江落雪问傅寒川:
“寒川,你说我们如今做这种事情,若是被姐姐发现该怎么办?”
“乖阿雪,有我在你在怕什么?她江昼月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已经嫁给我做老婆的女人,女人出了嫁就是我的人,她若是敢闹,我就给她一纸休书让她看看我的厉害!”
听着傅寒川的话,我本来就愤怒的心更像是被人添了一把火。
暂时不提我祖父对他的知遇之恩,只说我们夫妻三年,我带着他从村中农房搬到如今的大宅子里,又花钱送礼给他找了个文人闲职让他在外风风光光,我自认为是个优秀的妻子,可是他在私下却是如此看我的。
仿佛我不过是只为他家出力的老黄牛而已!
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在我面前温文尔雅的傅寒川,居然是如此的忘恩负义之徒!
我抬脚向前,再度想要推开门,却听见江落雪再次说道:
“也是,这本来就是她欠我的,曾经我们两情相悦,若不是祖父突然指婚,我们也不能分开三年,我也不用再那种破地方待三年!”
听了这话,我整个人如同被滚滚天雷击中直接愣在了原地。
原来傅寒川和江落雪早有私情!
可当年祖父送来迷信时,也曾因为她是女儿家,为她安排过婚事,若她喜欢傅寒川大可在那时说出来,我自可选别人,断不会夺人所爱。
而至于傅寒川,他也曾数次贴在我耳边,告诉我他敬我喜我爱我,想要一辈子与我在一起,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都是他用来哄我的假话罢了!
我这三年来的努力,居然都是为了他俩做了嫁衣!
可怜我的祖父,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在那苦寒之地吃那等苦!
越想我越觉得气愤,于是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面前的房门上!
04
见到是我,两人连忙敛过衣衫来遮住了身上裸露出来的要害位置。
我冷笑一声:“你们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情,居然才想着遮蔽肉体吗?”
傅寒川有些恼羞成怒的看向我:“江昼月,你不敲门便闯进我的房间里,还有没有给别人当妻子的样子?”
我看向他,伸出手指向一旁低着头垂泣的江落雪。
“那你呢?你还有没有给别人当丈夫的样子,吃着喝着用着我赚来的钱,结果还要和我的庶妹睡在一张床上!”
傅寒川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些话,于是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江落雪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衫,她跪倒在床上,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姐姐,是我情难自已才和傅公子在一起的,再说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姐妹同娶本就是常见的事情,还希望姐姐能够成全妹妹,让妹妹以侍妾的身份常伴在姐姐和傅公子身侧。”
傅寒川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隐忍和心疼,他抹掉江落雪的眼泪,对江落雪说道:“当妾室已是委屈我的雪儿,回头迎娶你,我定要大肆操办一场!”
说着他看向我:“昼月,既然你妹妹都愿意为妾了,我纳妾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要办好,不能让我的雪儿受了委屈!”
我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一个个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猛然出声:
“傅寒川,我要跟你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