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友的白月光回国当天,大闹我们的婚礼现场。
她穿着同款的婚纱,手腕上裹了渗血的纱布,自带了戒指哭着向男友求婚。
男友心疼不已,扭头对我说:
“她现在是个病人,你体谅些,就当是演戏。”
他抛下我,抱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我脚跑崴了,跌得满身伤痕,也没能追上车。
去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到我求神拜佛三千阶梯得来的护身符,戴在了白月光的脖子上。
旁人劝他,他却毫不在乎:
“姜瑾瑜那么爱我,再去求一个不就行了。”
后来我终于认命,不要他了。
他却疯了般把碎成渣的护身符捧起来,求我原谅。
1
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
酒店大门被猛地打开。
冯婉柔穿着跟我同款的婚纱,步步铿锵地走到我们面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被狠狠攥住,几乎无法跳动。
还没等我从这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冯婉柔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打开戒指盒,声音颤抖地说道:
“鸣谦,我来嫁你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非我不娶的吗?我现在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
气氛窒息得可怕。
池鸣谦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和犹豫。
没等他纠结,冯婉柔的父母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鸣谦啊,婉柔有抑郁症,已经寻死觅活好多回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带她过来的。”
“你就行行好,让她圆了这个梦吧。”
池鸣谦有些受不住这大礼,连忙诚惶诚恐地弯腰把两位老人扶起来。
冯婉柔的母亲满脸泪痕。
她见池鸣谦似乎有些动摇,立马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她抓过冯婉柔的手臂,把带血的纱布展示给池鸣谦看:
“你看看她的伤口,为人父母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整天寻死觅活的……”
“我从小看着你俩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求求你了……”
池鸣谦的目光看过去。
冯婉柔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渗出血迹。
弄脏了洁白的婚纱。
像是婚纱上自带的一朵朵血色的花。
冯婉柔一张小脸上也都是惶惶不安,看起来真是可怜死了。
池鸣谦瞬间变得柔软又迟疑。
他缓缓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让人把两位老人扶起来。
又把冯婉柔也安置好,才回头看我:
“瑾瑜,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体谅些,权当是陪她演一场戏。”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愤怒与委屈涌上心头。
我眼睛通红地质问他:
“她可怜,那我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我就不可怜吗?”
我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喉咙却是哽咽个不停,发不出一点声音。
为了他,我放弃了多少宝贵的机会。
又熬过了多少个日夜。
他资金紧张的时候是我四处奔波,为他筹措资金,四处借钱。
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的婚礼。
五年,他终于愿意给我了。
如今,却被这个女人搅得支离破碎。
池鸣谦沉默着。
他的脸上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冯婉柔的心疼。
“那婚礼怎么办?”
我强撑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
手里的捧花都被我捏的变了形。
池鸣谦看着不远处的冯婉柔,眉头紧皱。
半晌,他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婚礼延期吧。”
我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我。
我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池鸣谦,她生病了需要找的是医生,而不是你!”
“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呀?”
池鸣谦皱起眉头,正欲开口想说些什么。
冯婉柔突然两眼一翻,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池鸣谦顿时惊惶失措起来。
他大步冲过去,把冯婉柔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脚步慌乱急促,没有再看我一眼。
2
眼看着他们上了车,我才猛地反应过来。
大梦初醒般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等等!池鸣谦!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高跟鞋让我崴脚太碍事,直接脱了它光脚跑。
又踩到长长的婚纱裙摆。
我狠狠地扑倒在地。
手脚都被尖锐的石子划伤,流出血迹。
生疼。
比身体更疼的是我千疮百孔的一颗心。
而那辆车,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停留。
只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和我的狼狈身影。
我用了好久才艰难地爬起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婚礼现场,周围的宾客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有好奇,有怜悯,更多的是不屑。
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无情地扎在我心上。
我身上洁白的婚纱经过这一折腾,早已变得肮脏不堪。
他们铺天盖地的恶意更是让我心寒。
“听说新娘是池鸣谦资助的学生,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上位的。”
“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村丫头,竟然能攀上池鸣谦这样的高枝,不过现在也要被抛弃喽。”
“肯定是图钱呗!”
“也不知道池鸣谦看上她什么了?”
“池鸣谦抱着冯婉柔走了,两人肯定会旧情复燃吧?”
“是呀,当年那俩人可是金童玉女呢!”
声声刺耳,刺的我一阵眩晕。
我强撑住椅背,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脚已经被磨得穿不了鞋了。
索性光着脚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动步伐。
池鸣谦确实资助过我。
但他资助的是学校的项目,而不是单独的个人。
也是池鸣谦先疯狂地追求我。
当时身边所有的人都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个优秀又多金的男友。
但只有我知道背后有多心酸。
我光着脚走到家里的时候,脚已经彻底磨破。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冯婉柔二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是冯婉柔视角下拍的池鸣谦。
池鸣谦正一脸担忧地为她忙前忙后。
配字是:
“鸣谦,好像做梦一样,我真的要嫁给你了吗?”
池鸣谦在下面评论道:
“久等了。”
我的心再次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真的好痛啊。
我颤抖着手点了一个赞。
池鸣谦自那天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一直泡在医院里陪着冯婉柔,忙前忙后精心照料。
比护工还要细心。
就这样,一直到了我生日那天。
我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
精心打扮后早早去了游乐场。
穿着他说过最适合我的裙子,带着他送我的项链。
池鸣谦之前答应过我,要好好地陪我过这个生日。
但是我苦等了一天,从天亮到天黑。
都没能等到他。
3
我揉了揉僵硬的腿,准备站起身离开。
手机却叮咚一声。
我打开就看到池鸣谦刚发的朋友圈。
是两人牵手的照片。
冯婉柔的手背上还在输液。
池鸣谦说:
“婉柔,快点好起来呀,我还等着娶你呢。”
下面一溜祝福的评论。
我把那张照片点开放大再退出,重复了好几次。
才终于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我直接点进池鸣谦的头像,给他打去了电话。
过了好久才接通。
“怎么了?”
我的心紧了紧,有些干涩地说:
“我还在游乐场等你。”
池鸣谦停顿了一下,才有些不耐烦地说:
“婉柔都这样了,你还只顾着自己玩乐。”
“你怎么这么冷血?”
他说完又猛地意识到不对,放低了声音,带着些歉意地说:
“瑾瑜,对不起啊,婉柔这里实在脱不开身,生日下次再补给你吧。”
我的心凉成一片。
他以前从来不会忘记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他比我还要了解我的生理期,会提前给我准备暖宫贴和红糖水。
可现在,全都变了。
池鸣谦见我没说话,以为是默认了。
就不在意的挂断了电话。
我从游乐场出来,直接打了辆车,到了医院。
还没进屋,就听见路过的护士聊天:
“楼下那个男人好帅啊,他们俩好配啊,听说是青梅竹马呢。”
“听说为了能让女朋友吃上他亲手熬的粥,斥重金包下了饭堂的一个窗口,每天亲自下厨,真是羡慕死了呢!”
“是啊,刚才我去换药,池先生宝贝得不得了,生怕我弄疼了呢。”
我麻木地盯着手背上的伤口。
等他们离开,我才长呼出一口气。
但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闷闷的。
一推开门,就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地分享着同一碗粥。
池鸣谦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生怕她烫到。
两个人都笑得很是开心,刺痛了我的眼睛。
冯婉柔一见到我就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真的只是想圆一个梦,等我好了,我就会把鸣谦还给你。”
她轻声地抽泣着。
眼神却偷偷地看着池鸣谦。
果然,没等我说什么。
池鸣谦就一脸紧张地站起身,将冯婉柔挡在身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地看着我。
仿佛我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我不是跟你说了只是演戏吗?你至于跑到医院来找事吗?”
“你想干什么冲我来!别欺负她!”
他的声音冰冷,让我觉得仿佛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我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欺负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她破坏了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婚礼,抢走了我的丈夫。
却还要让我笑容面对她。
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粥,应该就是池鸣谦亲手做的吧。
他从没给我下过一次厨,却对冯婉柔体贴入微。
我还记得之前胃痛的受不了,给他打电话撒娇让他接我回家休息。
他却只是一脸冷漠的,让我自己去看医生:
“生病了就去医院呀,我又不是医生。”
怎么同样是生病,他的态度却千差万别?
池鸣谦见我迟迟没说话,表情变得不悦起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要影响婉柔养病。”
可冯婉柔脸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4
我看着池鸣谦,声音颤抖地问:
“你知道你有几天没回家了吗?”
池鸣谦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我知道这些日子有点忽略你。”
“等她病好了,我就补给你一场婚礼,但是现在你再忍一忍。”
“她现在离不开我,你再等几天行吗?”
心中一片悲凉,我苦笑出声。
我直接摘下手上的戒指,用力地扔在他的脸上。
“我不想等了!我等了五年,我真的等够了!”
“我不嫁给你了,你去娶你的冯婉柔吧!”
抬手间,那天摔倒后留下的淤青暴露出来。
池鸣谦紧张地握住我的手臂,一脸关切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我就像触电一般地抽回手,冲他喊道:
“不关你的事。”
池鸣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
“伤口画的还挺像的,我差点都要相信了,装得可真像。”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居然觉得我是在故意装可怜?
他明知道我向来最不屑这样的无聊的行为。
冯婉柔突然从身后钻出来: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因为我生气呀。”
我却被她胸前微微晃动的护身符所吸引。
我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但我绝不可能认错。
那个护身符是我为池鸣谦费尽心思爬了三千阶梯才求来的。
我为了它差一点被深山里的野兽扑咬致死,却也留下了伤痕。
池鸣谦曾经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身。
如今却戴在了冯婉柔的脖子上。
池鸣谦随着我震惊的目光看过去。
他略显尴尬地解释:
“瑾瑜,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借给她戴两天……”
借?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能借?
我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燃起,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你们俩还真不愧是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会演!”
池鸣谦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
我不再与他们纠缠,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狠狠地扔向他。
池鸣谦或许是根本不在意,也或许是掐准了我只是在小打小闹。
他毫不在意地把项链一脚踢开。
我看着那条项链,有些愣怔。
它沾了灰,被忽视被践踏,又何尝不是我呢?
池鸣谦脸色铁青,还在愤怒。
要是从前,我肯定已经诚惶诚恐地向他低头认错了。
但是这一次,我真的被伤到了。
“对了,婚礼延期的事,你找个其他的借口澄清一下,要不然对婉柔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彻底凉透。
到了此刻,他竟然还没忘了维护冯婉柔。
我面无表情地应了句:“好。”
他以为我妥协了,脸上露出欣喜,竟然凑过来奖励似的想要亲我的脸颊。
我嫌恶地躲开,他皱了皱眉,终究没再发作。
我回到家中,先是重新穿上了那件被弄脏的婚纱。
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丽,拍下了几张照片。
然后就拿起剪刀狠狠地剪下去。
婚纱是我定做的,做工精细。
当时我看重得不得了,裁缝几乎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剪刀很锋利,我使劲划破婚纱的同时我的手也被割破。
一时间血流成河。
十指连心,让我疼得浑身发抖。
我疯了一样的剪啊剪,直到把婚纱剪成碎片才停手。
我看着散落在地的一地狼藉,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哭累了,又爬起来开始颤抖着手编辑朋友圈。
却不是对婚礼延期的澄清。
而是将这五年的点点滴滴,以及前后顺序都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同时还晒了那两张婚纱照,作为最后的纪念。
按下发送键以后,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手机的狂震声吵醒。
好多未接来电。
有池鸣谦的,有闺蜜的,也有冯婉柔打来的。
我先点开了闺蜜的聊天框。
才知道有人截取了我的朋友圈内容,发到了网上。
两条朋友圈一起,被网友们解读成了各种意思。
但更多的还是,冯婉柔一夜之间被网友的谩骂淹没。
有人骂她是小三,是插足者。
也有人说她是绿茶婊。
我点开评论还没看几条,池鸣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5
一接通就是他愤怒的嘶吼:
“赶紧把你的胡言乱语删掉,重新发一条澄清的并给婉柔道歉!”
“就说这件事都是误会,跟冯婉柔没有任何关系。”
我冷笑着旁观他癫狂的样子。
没有说话。
“姜瑾瑜你给我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我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
站起身,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缓缓走出家门。
半年前,领导就向我抛来橄榄枝。
但我当时只想一心做一个围着池鸣谦转的家庭主妇。
前两天我主动联系了领导,问他还缺不缺人。
领导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给我发了offer。
这一次,我要抓住机会。
我不会再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事业。
我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把自己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满心都是解脱的快意。
手机又突兀地响起,又是池鸣谦。
他一下午像疯了一样,已经给我打了无数的电话。
我一概没接。
按照他固执的性子,肯定会一直打下去。
我被吵得心烦,随手点了接听键。
池鸣谦似是没想到我会接他的电话,愣了一下,才低声地开口:
“瑾瑜,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把你辛苦求来的护身符送人。我跟婉柔一起向你道歉,一起吃顿饭好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讨好。
我心中冷笑,他向来唯我独尊,怎么会觉得是自己错了呢?
但我还是同意了。
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做个了断。
到了餐厅,池鸣谦殷勤地为我拉椅子。
眼神里是我许久未见的温柔。
旁边的冯婉柔眼睛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场景让我觉得有些荒诞。
我们仨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池鸣谦轻咳了一下才说:
“你也知道婉柔抑郁症很严重,网上的舆论都快把她逼疯了,你出面澄清一下是误会。”
我的心凉下来。
刚才我还有一丝希冀,觉得他们或许是真心想道歉。
这个想法果然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冷冷地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池鸣谦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姜瑾瑜!要是婉柔因为网暴而想不开,我一定让你百倍奉还!”
他怒发冲冠双目充血的样子很是夸张。
说的话也像一把刀,直直地扎进我的心里。
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他在我耳边的呢喃低语,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
都成了一场笑话。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他唯一的新娘。
婚后再一起孕育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们一起生儿育女,相伴一生。
直到那天,我在他的钱包夹层里发现了那张泛黄的证件照。
这张证件照像是一个炸弹一样。
从那天起,我才发现到一些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
生活里的蛛丝马迹,居然都有着冯婉柔的踪影。
比如家里的装修风格……
又比如书柜上我看不懂的书籍……
还有那些池鸣谦送给我的所谓适合我的衣服和项链。
都是冯婉柔提到过或戴过的品牌。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心存希冀。
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取代前人。
但我越努力,却越无力。
我终于明白,不管我做什么,都始终无法替代他心中的白月光。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
就在这时,闺蜜的电话打来:
“瑾瑜,你的航班是几号?”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回答她。
池鸣谦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什么航班?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