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后天性聋子，被我爹一百两卖给了本地的养猪户赵埋。

赵刚不能说话，我之前见过他，凶神恶煞的，之前听大娘说他杀了好几个人！

我以为他也要像我爹一样，把我当成奴仆一样殴打辱骂。

没想到嫁过去第一天，他就在地下搜出一个黝黑小箱子，我以为里面放了杀人的刀，一打开，全是他的烂鞋，传来一阵阵馊味。

我抬起头“嗯？”

##正文

1.

大娘把我生下来很是喜欢，两年后弟弟出生我就变成了一家子的奴仆，使唤来使唤去，某次大火，我失去了听力。因为听不懂爹爹的话，拳打脚踢的次数越来越多。

爹爹王大狗某天回来，笑眯眯的把我拉到椅子里。他拿出我平日舍不得用的书纸和红泥，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大字。

“爹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也不等我反应，王大狗抓着我的手就往卖身契上画押。

“爹，爹。”泪水留了我一脸。

王大狗早已没了先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咒骂，我看着他的嘴型。

“呸，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聋子配哑猪，刚刚好。”画好押，他骂着走了出去。

因为赵刚养猪，且是个哑巴，当地的人都叫他哑猪，叫我王大丫。

哑猪配王丫，猪配鸭，天生一对。

2.

出嫁那天，我娘忍着王大狗的咒骂，给我裁了一身红裙子，裙子很大，刚好掩盖住身上每日被打的鞭痕和抓痕，瘦小的身体根本撑不起来庞大的衣服。

水盆里的我很是滑稽。

突然一颗石头砸向我的脑袋，血液迷糊了我的双眼。

弟弟王权穿着新衣服蹲在不远处，嘴大张大合说着什么。身上的新衣服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穿新衣服，还是看在一百两的面子上，以前我只配穿王权穿烂后缝缝补补的烂衣服。

我知道，他骂我贱骨头。

说着，王权还想继续往我身上砸石头。王权是我娘拼命生下来的，王大狗很惯着他，我早已已见怪不怪。

我娘走过来，用一抓喜糖赶走了王权，转过身被我一脸鲜红的血吓了一跳。

慌慌忙忙在屋里拿出布给我擦脸。

王大狗走进来，一把推开我娘，指着我，嘴巴一张一合。

“管她干什么，去哪里都晦气，擦什么血，今天人死了也要给我抬去给赵埋，这一百两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说着，他又朝我脚底吐了口水。

呵，我拿起红裙的一块擦了擦脸上的血。

突然王大狗使了力，把我往轿子上撵，和他之前赶老鼠没两样。

3.

赵埋和大娘说的没两样，皮肤黝黑，脸上凶神恶煞的，手臂很粗，全是肌肉。

此刻他静静的盯着我，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

轿夫把我送到赵埋房子门口就走了。

他伸手把我拉进房子，房子破旧，却很大，地上放了很多琐碎的木头和各种生活用品。

他指了指我的耳朵，我下意识轻轻摇摇头。

不知怎的，他的眼睛瞬间失去光芒，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我低头攥紧了红裙子，颤颤巍巍的等着他处置。

我之前也不是没自杀过，祖母一直明里暗里偷偷给我送吃的我才舍不得死去，舍不得这个老人家，两个月前因病撒手而去，我的人生便再也没了希望。

他撇下我走进一个屋子，半晌，捧出一碗鸡蛋面，和两个红色馍馍放我我手上。

见我久久没动静，赵埋着急的在我面前胡乱打着手势，指指我，又指指鸡蛋面。

粗又大的上扬眉毛此刻在他脸上显得很滑稽。

我还是没动静，他伸手把我拉进房子里，手指碰到我那一刻，我的身子不自觉的猛然颤动，我害怕。

房子干干净净，没有想象中的猪臭味，一股淡淡的皂豆味在空气里飘着。

不知多久，鸡蛋面和馍馍都进了肚子，这还是十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我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担心受怕，更不用担心鞭子甩下来。

见赵埋没回来，我便自顾自做起了活。

洗碗，擦桌子，扫地，又把他藏在澡室里的几盆臭衣服洗了。

赵埋的衣服虽然臭，起了不少毛球，很是整洁干净，和他房子一样。

天黑了，赵埋回来了，还拎了不少东西。

我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他把一包东西放我面前，在我的疑惑下打开。

是衣服！整整五套。他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我怀疑的指了指衣服，他再次点点头。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出来，汉子被我一哭，慌了手脚。

说好的几条人命，说好的凶神恶煞，这一刻都不击而碎。

赵埋走到床底淘啊淘，掏出一个黝黑小箱子。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就要杀我了吗。

4.

我警惕的看着他，只要他一动，我就往外跑，他刚刚回来时没锁门。

赵埋没注意到我的小心思，把小箱子捧到我面前，打开。

里面一双双袜子挤在一起，发出臭味，熏人。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皱着眉，捂住鼻子。

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不知再哪拿出一张纸，他写道，“我娘说，有娘子，她给我缝。”

然后，他又脱了鞋，把脚伸到我面前。

一个袜子破了几个大洞，大脚趾因为袜子破了突出来，好巧不巧正对着我的鼻尖。

我惊讶的抬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汉子黝黑的脸好像出现了不明显的红晕，他这是不好意思。

“没问题。”他听到我的声音，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

半夜，我不安的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些。

可能见我身板子小，他没有像大娘和我说的那样，新婚之夜也做那种事情。

第二天起床，就剩我一个人，像以往把能干的家务活干完，我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等赵埋回来。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我没被打，还能吃饱。

我抬头，刺眼的阳光落在我脸上，“祖母，你安心吧，大丫过的很好。”赵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挡住太阳，站在我面前，身后还站了一个老婆婆。

我把厨房做好的面拿出去，放在赵埋面前，紧张的攥着手指，盯着他。

面条上面摆着一个煎蛋。

他没动，反而老婆婆走上前，亲昵的拉过我上下打量。

我看着她的嘴，“好啊好啊，埋子也娶媳妇啦，这下老太婆我不用担心啦。”说着笑眯眯的拍拍我的手表示安抚。

赵埋走进房间，拿出一小包钱，一直往她身上推。

“我奶奶。”赵埋说。

赵埋昨天就告诉我，他爹娘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奶拉扯他长大。

“奶奶好。”我小声回应这个亲切的老太太。

奶奶听了更是开心，把赵埋刚给的钱往我手里塞。

直到奶奶走后，我还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子，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