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结扎手术的过程中,我在某乎看到一个热门提问。
“怎样才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报复?”
一个匿名回答被顶到了最上面。
“当然是打着他最好兄弟的旗号,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他引以为豪的一切。”
“实不相瞒,我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发小的。”
“在他完全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将我视作亲子,在公司给我的职位比给他的还高;他青梅竹马的老婆的第一次给了我,地点还在他亲手装修的新房;他的一对儿女全是我的种,粘我粘得不行,私下还管我叫爸爸。”
“就因为我一句话,他老婆就逼他去做永久结扎,而他竟然也答应了。”
“这下好了,这小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回答下有人惊叹,有人谩骂,更多的人则是在疑惑。
“答主和这个发小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把他报复到这种地步?”
那人倒是出乎意料地坦诚。
“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他从小就样样比我优秀,偏偏为人傲气又清高,总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我看他不爽,所以步步为营走入他的生活,策划掏空了他的一切。”
“比如现在,他一个人在医院绝望等着结扎,我却搂着他的老婆,计划一晚上用光这一整盒套。”
他最新发出的照片上,是一盒最大码十三片的安全套。
旁边的背景,正是我家婚房的床头柜。
1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这才意识到,那个被上十万人同情的倒霉发小,原来竟是我自己。
而发这条回答的人,则毫无疑问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林宏斌!
“你们再骂我又怎么样?也就只能在网上嘴臭两句,现实中哥们我还不是开着宾利住着豪宅,睡着别人的漂亮老婆,过着妥妥的爽文人生!”
面对评论区的指责声,林宏斌不仅丝毫不在意,还贴脸挑衅。
“反正匿名也没人认得出我,索性给你们看个更厉害的。”
他贴出了一张照片。
一个兔女郎打扮的女人正背对他坐在梳妆台前,惹火的身材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而在她的肩头一侧,是一个小小的桃花形状胎记。
“卧槽,原来不是吹牛啊?你兄弟这老婆可以啊,留个联系方式呗,我也想做他兄弟!”
“这么好的嫂子一个人独享可惜了吧?反正她老公戴一个绿帽也是戴,戴一百个也是戴,不如造福更多兄弟们了!”
看到照片下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评论,我气得手都在发抖。
无数个抵死缠绵的夜晚,我的吻曾烙印在沈舒然肩头这块胎记上,还以为这是唯独会为我绽放的娇美花朵。
可现在,这朵花却被人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发了出来,还要经受成千上万男人猥琐的调侃!
我的心口像是被火烧一样煎熬,一股股气血直冲头顶。
偏偏这时,小护士拿着名单来到我面前。
“陆景彦先生,轮到你来做结扎手术了,请拿着病历本跟我到手术室。”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已经将病历本撕成了碎片。
“我不做了,你喊下一个人吧!”
冷着脸说完,我径直起身离去,路上拨通了沈舒然的电话。
她今晚以丈母娘生病,要回娘家陪护为理由,没有陪我来做手术。
一连打了三个视频电话,对方才终于接听,却没有开摄像头。
“老公,怎么这个点打给我,手术做完了吗?”
沈舒然的声音微微透着喘,带着三分嗔怪。
“你可不能糊弄我哦,我都给你生下一儿一女了,实在不想再生了。”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必须做个彻底,还要医生开一个永远失去生育能力的证明!”
2
我甚至不用细听,就知道对面是什么场景。
我胸腔里的火直往上冲,张嘴就要想要质问她。
但话到嘴边,却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能摊牌,他们早有谋划,直接撕破脸对我没好处。
我咬着牙,把心里的火气硬生生压住。
“这边弄完了,你不用挂心。”
沈舒然的声音立刻染上雀跃,语气欣喜。
“我就知道老公你最疼我了,等你到家,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说罢,她急不可耐,直接挂了电话。
心口的火气被强行压下去,我驱车回了家。
刚推开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对儿女叽叽喳喳的笑声,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热闹得很。
他们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齐声喊了句爸爸。
可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我时,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小嘴抿着,眼神里满是失望,连脚步都没动一下,转头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看这场景,我心口又是一阵细密的刺痛。
从过去便是这样,无论我再如何努力对孩子们好,却始终得不到什么情绪回馈。
而只要有林宏斌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孩子们却找样和他亲近。
我为此失落过,吃醋过,但沈舒然总是安慰我,说孩子们小时候对父亲都是这样的,等他们长大懂事了就好了。
现在想想,我不禁自嘲一笑。
怪我太蠢,明明这些细节早就表明了一切,却一直自欺欺人不肯细究。
换作往常,就算孩子们对我冷漠,我也必定会笑着走过去,掏出提前备好的礼物哄他们,哪怕他们偶尔闹脾气,我也舍不得苛责半句。
可现在,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他们的反应视而不见,径直换了鞋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没过多久,卧室门被推开,沈舒然走了出来。
她头发还带着湿意,贴在脖颈处,身上散发着一股复杂的气息。
我不用想也知道,在我去医院等待手术的时间里,这里发生过什么。
她看到我,立刻露出笑容,转头对旁边的保姆吩咐了一句。
“张妈,带孩子们去楼下花园玩会儿,注意安全。”
保姆应了声,牵着不情愿的两个孩子出门,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舒然走到我身边,身体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老公,我给你准备了惊喜,跟我来卧室好不好?”
我抬眼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起身跟着她走进了卧室。
刚进门,沈舒然就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浴袍系带。
浴袍滑落,里面赫然是那套兔女郎套装,紧身的衣物勾勒出她的曲线,肩头的桃花娇嫩,此刻却只让我觉得无比刺眼。
换作以前,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必定会心头一热。
可今天,胃里却翻涌起来,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袭来,让我下意识皱紧了眉。
“我刚做过手术,不太方便。”
我冷淡开口。
沈舒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装作体贴的样子,走上前来。
见我没动作,她也不生气,只是柔声安慰。
“没关系,我知道手术刚做完可能会不舒服,忍一忍就好了。”
“医生不是说了吗,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人家现在就想要嘛……”
3
察觉到我的冷淡,沈舒然顿了顿,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
“老公,我特地托人从国外给你带了补品,专门适合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吃了能快点恢复。”
我低头看了看那个盒子,包装精致,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外文,我一个都不认识。
盒子的封口处有明显的开封痕迹,显然已经被人动过了。
我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既没接,也没说话。
沈舒然的耐心渐渐耗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老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做的手术,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费心给你准备补品,准备惊喜,你就这副样子?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
她说完,故作伤心地拿起浴袍披上,转身快步走出卧室,去了客房。
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盒子上的外文搜索,可翻来翻去,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鬼使神差地,我又点开了那个知乎帖子,林宏斌竟然更新了内容。
“刚玩过那套兔女郎套装,还没来得及洗,就让她穿去招呼我那傻兄弟了,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下面立刻有评论追问。
“楼主,那哥们不是刚结扎了吗?你让他老婆穿这个,他还行吗?”
林宏斌很快回复:“放心,我早替他准备好了补药,看照片。”
他附上了一张照片,正是沈舒然刚才拿给我的那个补品盒子。
“这是中东那边的好东西,专门给种马用的,刺激发情的,保证他今晚能爬起来。”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吃的是这个,会不会气疯。”
有人劝他:“楼主别玩太疯了,真搞出人命就麻烦了。”
林宏斌却满不在乎:“死了拉倒,一个废物而已,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过放心,我还给他准备了惊喜,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评论区里的人都疯了一样追问惊喜是什么,林宏斌却卖起了关子。
“别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保证精彩。”
我盯着屏幕,心里竟也生出一丝好奇,林宏斌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他都已经把我逼到这份上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将这帖子截图保存,链接发给黑客,让他帮我查出这个账号背后使用者的IP地址和身份信息。
半个小时后,结果发来,果然是林宏斌本人,地址也是他在本市的住处。
将一切证据备份留存好之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我爸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我爸的声音很冲。
“陆景彦!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又让舒然生气了?”
“明天就是我六十大寿,大喜的日子你闹得家宅不宁,简直不像话!”
我皱了皱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立刻去客房给舒然道歉,不准再让她受委屈!”
说罢,电话直接挂断。
不用想也知道,沈舒然必定又在背后玩了手段。
我点开家族群,往上翻聊天记录,很快就找到了端倪。
4
群里刚才一片热闹,有人问沈舒然是不是受了委屈,怎么发了哭泣的语音又秒删。
紧接着就是沈舒然的消息。
“没事的各位长辈,是我不好,不小心惹景彦不高兴了。”
“不怪他,我会好好跟他沟通,消除误会的。”
底下立刻有人心疼她懂事,纷纷劝我别太过分。
“大家放心吧。”
沈舒然再度回应,“我已经让人去订他喜欢的那辆法拉利了,只要他能消气,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从来都不喜欢跑车,那是林宏斌最喜欢的东西。
沈舒然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装出贤良淑德,对我百般迁就的样子,把我塑造成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懒得理会群里的虚伪奉承,我直接退出群聊,将手机关机扔在一边。
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去参加我爸的寿宴。
宴会办得很隆重,来了不少亲朋好友,还有很多公司的合作伙伴。
我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了林宏斌。
他一身高定,正陪着我爸说话。
我爸对他赞不绝口,拉着他的手,亲热得像是对待亲儿子。
看到我进来,林宏斌笑着朝我打招呼。
我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沈舒然也在,带着两个孩子和宾客们寒暄。
两个孩子看到林宏斌,立刻挣脱沈舒然的手,快步跑过去,一左一右甜甜地喊。
“林叔叔,你怎么才来呀?我们好想你。”
林宏斌弯腰,揉了揉他们的头,语气宠溺。
“叔叔这不是来了吗?给你们带了礼物。”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见到我来,我爸瞬间止住笑,只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热情地招呼林宏斌喝酒。
全场人都能看出他对我的冷淡,宁愿提拔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员工,不对亲生儿子有个笑脸。
而这一切,离不开林宏斌经年累月地从中挑拨。
“景彦,你别多想,爸就是忙着招呼朋友,一时没顾得上你。”
沈舒然带着虚伪的笑走上前,想挽住我的手:“我们快去主桌落座吧,就等你了。”
我避开了她的伸过来的手,扭头找了个远离主桌的位置坐下。
为了维持贤惠妻子的形象,沈舒然就算再不愿,也只能笑容僵硬地陪我坐了边桌。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频频朝主桌林宏斌望去的殷切眼神,我只觉得可笑。
寿宴进行到一半,林宏斌忽然放下筷子,拿起酒杯,笑着开口。
“各位长辈,各位朋友,今天是陆伯父六十大寿的好日子,我有件事想提一提。”
众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
林宏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记得之前陆伯父说过,等您六十大寿的时候,会把手里的一半股份,交到两个宝贝孙子孙女手里,作为陆家的传承,也让孩子们沾沾喜气,不知道伯父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一下,随即有人附和起来。
“对对对,我也记得有这回事,陆老爷子果然疼孙辈。”
“这股份一给,两个孩子可就成了小富豪了,真是令人羡慕。”
这一半股份交到两个孩子手里,再加上林宏斌和沈舒然持有的,他们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我。
同样,也会超过我爸。
到时候,他们就能成为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彻底掌控陆家的产业。
我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林宏斌之前在贴子里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
我爸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记着,当然记着,宏斌不说我都快忘了,的确该给了,这是陆家的血脉传承,必须给。”
林宏斌和沈舒然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兴奋。
沈舒然笑眯眯看着我:“老公,你看爸爸多疼孩子们。”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小下去,我才缓缓开口。
“我们陆家的财产,给的是陆家血脉。”
“外面的野种,恐怕没资格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