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陆言深结婚八年,
我不是在摆平他的情人,就是在去摆平的路上。
圈里人都调侃我是软骨头贤妻。
熟练处理完他第一百个情人后,我提出了离婚。
陆言深正在给新欢发信息,头也不抬地说:
「又不是第一次?你至于吗?」
「老婆,我爱的是你,只是身体偶尔会犯错。」
「你向来懂事,别闹了。」
我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
「财产二八分,你看好觉得没问题就签字吧。」
陆言深冷笑一声,直接签了字。
他还以为我不过是一时赌气,很快就会回头找他。
可他不知道。
这八年,我早已在无数次的失望中攒够了离开的勇气。
1.
协议他看也没看,随手签了字。
他手里的手机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笑着问:「你见你老婆还和我说话,你坏死了。」
陆言深不以为然地轻笑:「怕什么,她什么没听过。」
我脸色一白。
我想起第一次,撞见他和女人在客厅沙发上翻滚的场景。
心早已死了。
可记忆的刀子扎下来,还是会痛。
陆言深手臂一伸,搂住我的腰,
「为什么又提离婚?因为前几天你生日我回来晚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都怪云晴太闹腾,我喂了两天才消停。」
「好了,我答应你,以后这种日子我都早点到,好不好?」
我的手指钻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样的保证,他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可最后,哪一次不是落空?
生日那天,他托助理送来的礼物盒。
打开,里面是一盒花花绿绿的计生用品,上面还用马克笔画了个丑陋的笑脸。
那是他的新欢周云晴的挑衅。
我的心更冷了几分。
「不用了。」
我挣开他的手,声音平静,「以后都不用了。我们离婚了。」
陆言深失去了耐心,脸瞬间冷下来。
「秦心容,你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知足。」
「你现在年纪大又没工作经验,你以为你能挣几个钱?」
「果果还生着病,你忍心这个时候让她感觉家庭不幸福吗?」
想起女儿,我眼底瞬间涌上的湿热几乎让我失控。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果果在抢救室那三天三夜,他在陪着林云晴,在海边翻云覆雨。
香艳的新闻照片一张接一张,占满整个娱乐版。
我疯了一样给他打电话,打了上百个。
好不容易打通时,听筒里传来林云晴暧昧又尖锐的叫声。
她咯咯地笑,问我要不要听她们上床的动静,还挑衅地说可以给我免费教学。
背景音里,是我丈夫放肆又愉悦的笑声。
那一刻,我站在手术室门外,心如死灰。
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得嘈杂、遥远,灵魂好像被抽离了身体。
等我再回过神,是医生摘下口罩,一脸遗憾地对我说:
「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如同被抽干了心气,只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痛得我整个人站不稳。。
我和陆言深的第二个孩子,我刚知晓就流产了。
「……心容,我是爱着你的。」
陆言深的声音将我从地狱般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还在试图说服我:
「但是身体是本能,本能我无法控制。」
「但是我保证,我的心和我的妻子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心容,你是最懂事的,你应该明白的。」
我自嘲一笑。
懂事。
我16岁起,就跟着当女佣的妈妈来到陆家。
我和陆言深朝夕相处,情愫暗生。
他热烈地追求我,为了娶我,推掉了门当户对的豪门联姻。
甚至不惜被赶出家门,和我蜗居在出租屋里过了三个月贫苦日子。
最困难时,他得了严重的肺炎,我们没钱上呼吸机。
他差点死掉,也没向家里低过一次头。
最后,是陆母看不下去,才松口让我进了门。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我怀孕七个月,挺着大肚子去会所寻他。
包厢的门虚掩着,我听到他醉醺醺地和他的兄弟们谈话。
一个兄弟问他:
「言深,你真的就这么爱秦心容那个小苦瓜?」
「你什么美女没玩过,怎么就栽她身上了?」
陆言深不以为然地摆手:
「再美也没用,我就娶秦心容。」
众人起哄,门外的我也甜蜜地弯起了唇角。
可下一秒,我听见他说:
「美女作啊,情人要俏,妻子要乖。」
「我要是联姻了,整天被千金大小姐盯着,找情人多麻烦?」
「可我们家心容就不一样了。」
「地位低,又乖又懂事,我要什么美女没有?」
他说着,暧昧地亲了旁边女人一口。
包厢里哄笑一团,都夸他高明。
我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2.
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那个爱我如命的陆言深口中说出的。
我坚信不疑的真爱,原来全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虚掩的门在我面前打开。
陆言深看见我,脸上的醉意瞬间清醒,闪过一丝紧张:
「老婆,你怎么在这里?」
他想来拉我。
我清醒过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蛋!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陆言深顶了顶吃痛的腮帮,再看我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冰冷。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正好。」
「这几年深情,我也演腻了。」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
「心容,我是爱你的,可我不能只爱你一个女人。我会腻的。」
「如果你乖,陆太太的位置,一直是你的。」
他伸手,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动作还是那么温柔。
我却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
拿着离婚协议,我直奔陆家老宅。
「我已经签字离婚了,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出国?」
我将协议放在陆母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她描画精致的眉峰挑了一下,有些吃惊:
「你舍得了?」
我扯了扯嘴角,沉默地点头。
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的果果,已经不在了。
她似乎也想起了那个体弱多病的孙女。
虽然生前总嫌弃。
可人真的没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
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也好,了断个干净,你也能走得利索。机票我给你安排。」
直到这一刻,我紧绷的心,才终于松了一些。
回到我和陆言深的家,我准备带走女儿的骨灰。
经过佣人房时,我听到里面小声的议论。
「那天小姐发病就是看到了先生的绯闻新闻。」
「那个新晋的艳星,周云晴,说马上要当陆二太了……」
「可怜了小姐,哭着喊妈妈……然后就……」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我不敢想才五岁的女儿,看到那些污秽不堪的新闻和照片时,是怎样的心情。
难怪在去医院的急救车上,果果紧紧拉着我冰凉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我:
「妈妈,你是不是,不幸福?」
我痛得眼前发黑,泪水汹涌而出。
原来,压垮我女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我。
是陆言深。
是我们这段看似恩爱,实则腐烂到根的婚姻。
那天在会所门外,我提完离婚,就动了胎气。
在医院里难产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女儿果果。
她那么小,粉粉的一团,躺在我身边,安静得像个天使。
陆言深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初为人父的爱怜。
可那份爱怜转瞬即逝。
他转过头,用一种温柔又冰冷的语气劝我:
「你看,女儿这么小。你忍心让她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忍心让她跟你骨肉分离吗?」
见我眼神动摇,他继续说:
「心容,你自己家庭不幸,从小没过过好日子。」
「你也想你的女儿,重蹈你的覆覆辙吗?」
我的灵魂像是被重锤猛击,所有反抗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提离婚。
为了果果,我愿意继续扮演那个懂事的、温顺的陆太太。
可闻着他身上每天属于不同女人的香水味,我就恶心得想吐。
出了月子,我迟迟不肯和他同房,借口照顾女儿,一直睡在果果的房间里。
陆言深什么也没说。
隔天,他就让我「恰巧」撞见,他抱着家里新来的年轻女佣,在客厅的沙发上调情。
我下意识地抱紧女儿,把她飞快地带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我喉咙发涩,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对他说:
「陆言深,求你,别在家里这样,我不想让果果看到。」
他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等我走到他面前,他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低头吻我的脸颊。
「心容,今晚搬回来睡吧。」
「你听话,我就听话。」
「你懂事点,女儿也想看到恩爱的父母,对不对?」
我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却还是点了头。
3.
我抱紧了怀里小小的骨灰盒,缓缓走下楼梯。
客厅的沙发上,陆言深正抱着周云晴热吻。
周云晴看见我,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陆太太,客人来了,不招呼一下?」
我们约定过的,他绝不把情人带回家。
这是我为女儿守住的最后一方净土。
如今,他不仅带回来了,还带回了害死我女儿的罪魁祸首。
大概是我提离婚,彻底惹恼了他。
可看着周云晴那张肆意张扬的脸,我想起果果临死前奄奄一息的样子。
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
我冲过去,扬手就要打她。
手腕被陆言深死死抓住。
我甩开他的手,双目赤红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纵容她!」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闹到公众面前,不会让果果看到这些!为什么!」
我歇斯底里的质问,换来的却是他愉悦的轻笑。
「你吃醋了,心容。」
「既然这么在乎我,为什么非要提离婚?嗯?」
他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去告诉女儿,她的妈妈要抛弃我们了?」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彻底炸裂了。
他明知道果果的心脏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
他却依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我!
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畜生!」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啊!」
陆言深吃痛地闷哼一声。
旁边的周云晴立刻心疼地扑过去查看。
「言深你怎么样?这个疯女人!」
她说着就要来打我,手腕再次被陆言深截住。
刚刚还含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要你多管闲事了?」
「她是我老婆,打她,你也配?」
周云晴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到底不敢再放肆。
转而搂住陆言深的脖子撒娇,拉着他要上楼。
陆言深的手重新揽住她的腰,捏了一把。
路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心容,别生气,我一会儿就下来。」
「等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女儿。」
我没理他。
抱着女儿冰冷的骨灰盒,转身离去。
推开大门。
猎猎寒风迎面吹来,吹散了我心中所有的沉痛。
也吹干了我脸上最后一滴眼泪。
我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飞往法国的航班。
……
陆言深下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环顾空旷的客厅,没有秦心容的身影。
他叫来女佣,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太太昨晚睡哪了?」
女佣战战兢兢地回答:
「先生,太太她一晚上没回来。」
没回来?
陆言深心头火起,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心容的电话,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愣了一下,随即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陆言深惊喜看过去。
却发现是陆母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儿子脖颈和锁骨上暧昧的红痕,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怪不得秦心容不想要你,这副样子,是我,我也不想要。」
陆言深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您别胡说了。」
「我胡说?」
陆母冷笑一声,「赶紧收拾收拾,晚上跟我出门,张家李家的千金,你都见一见。」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没空,我一会要去医院看果果。心容昨天赌气,估计人也在医院守着。」
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着,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陆母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她们不在医院。」
「果果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