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跑外卖三个月工资被克扣八千二,我查出是站长用虚假订单骗平台补贴。
找他对质,他却当场摔茶杯威胁:
“信不信我现在就封你号,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第二天账号被冻结,三千二配送费全扣,还被造谣偷吃外卖。
老婆哭着要离婚,孩子在学校被骂“小偷的儿子”,房东拿着锁要赶我走。
站长拿着离职协议笑得得意:“签了这个,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不签你一分钱拿不到。”
我盯着那份协议,想起手机的铁证,每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嘴角压不住了。
姓刘的,劳动法我背了三年,就等你说这句。
01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工资明细,这个月送了三百二十单,按理说应该有五千多块钱。
可到手的钱只有两千七。
明细里密密麻麻全是扣款记录,十六条“超时罚款”,每条扣一百五到两百不等。
11月3日,订单#3847291,超时23分钟,扣款150元。
11月7日,订单#3891047,超时31分钟,扣款180元。
我翻出配送记录对照着看。
11月3日那天我根本没接过这个订单,那个时间段我正在江北送餐,订单显示的地址在江南开发区。
我一单一单地核对,越看越不对劲。
这十六个订单里,有十一个我压根没见过。
收货地址全是些烂尾楼、废弃工地,商家名字都是乱码。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我攥紧手机,大步走向站点办公室。
老刘正跟几个骑手吹牛,嗓门大得整个站点都听得见。
“我跟你们说,这个月又多赚了两万多,平台那帮傻子根本查不出来。”
他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
“刘哥,我工资不对。”
“这些超时罚款是怎么回事?这些订单我都没送过。”
老刘扫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了。
“系统bug,最近平台抽风,过两天就好了。”
“别瞎操心,该干嘛干嘛去。”
我没动,继续追问。
“刘哥,这不是一两单的问题,十六单全是假的,扣了我两千三。”
“您能不能帮我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老刘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按灭,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林峰,你有完没完?”
“我说是系统bug就是系统bug!”
“你质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封你号?”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刘哥,我不是质疑您,我就是想弄明白”
“明白什么明白!”
老刘抓起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滚!别让我看见你!”
我拿起手机,转身往外走。
刚出门,就被人拉住胳膊。
是老张,在站点干了五年的老骑手。
他压低声音把我拉到楼梯间。
“兄弟,别查了,查不出结果的。”
我盯着他。
“老张,你知道怎么回事?”
老张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开口。
“这是站长的'生意',他用虚假订单骗平台补贴。”
“每单能赚三五十,一个月下来两三万。”
“平台要是抽查,他就改后台数据,让咱们背超时罚款。”
我脑子嗡的一声。
“那咱们的钱就白扣了?”
老张叹了口气。
“白扣算轻的,上个月小王查得太紧,被全行业拉黑了。”
“现在连快递都送不了,只能回老家了。”
“兄弟,认了吧,别跟他较劲。”
我靠在墙上,脑子里浮现《劳动合同法》第七条。
“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即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不以是否签订书面合同为准。”
姓刘的,法律我背了三年,就等你说这句。
我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开始一笔笔翻配送记录。
三个月的数据,我整整查了五个小时。
虚假订单,四十三单。
被扣罚款,八千二百块。
整整两个月白干。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这笔账我记下了。
第二天傍晚,老刘把我叫到办公室。
他脸上挂着笑,态度跟昨天判若两人。
“老林啊,昨天是我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晚上有个单,你去送一下,地址我发你。”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我接过手机,看到那个订单。
商家:某某餐厅。
地址:开发区烂尾楼3号。
又是个空壳单,明摆着要让我背锅。
“好,我去送。”
我揣起手机,走出办公室。
老刘在身后喊。
“别磨蹭,准时送到啊!”
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傍晚六点二十分,我到了开发区。
烂尾楼3号,大门紧锁,玻璃上贴着“转让”告示。
我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对着镜头,我清清楚楚地说。
“现在是11月17日晚上6点23分,订单号3928471,商家某某餐厅。”
“大门紧锁,无人应答。”
我用力敲门三次。
空荡荡的回声在楼道里回荡。
然后我打开定位,截了图。
GPS轨迹清清楚楚,我从未离开这个烂尾楼半步。
我拨通站长电话。
“刘哥,店关门了,没法取餐。”
电话那头,老刘的声音急了。
“你别管那么多,照常点送达就行,别墨迹!”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录音波纹,嘴角压不住了。
姓刘的,你完了。
02
第二天早上,我在骑手群发了条消息。
“兄弟们有没有遇到莫名其妙被扣罚款的?私聊我一下。”
话音刚落,老刘就在群里@我。
“@林峰,有问题直接找我,别在群里带节奏。”
过了十分钟,三个新来的骑手私聊我。
“林哥,我也被扣过,但我不敢说...”
话发出来没三秒,就被撤回了。
另外两个也一样,消息发了又撤,发了又撤。
我盯着那几条“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心一点点凉下去。
晚上十一点,老张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含糊不清,明显是喝多了。
“兄弟,别查了,站长有关系的。”
“区域主管老王是他表哥,平台抽查都提前通风报信。”
“上次有人举报,第二天就被全行业拉黑,找不到工作了。”
“你有老婆孩子,别为了这点钱把自己搭进去。”
我挂了电话,看着骑手群里的沉默。
一百二十三个人的群,没人敢回我。
而且站点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仿佛我是瘟疫。
第三天开始,老刘明目张胆报复我了。
早上八点,他给我派了个四十公里外的偏远单。
从市区送到郊区山里,来回得两个小时。
配送费才十二块。
中午,又是一个四十五公里的单子,客户备注写着“超时直接投诉”。
我硬着头皮去送,一路超速,还是晚了八分钟。
客户开门就骂。
“怎么这么慢!投诉你!”
我浑身湿透站在雨里解释。
“大哥,这单距离太远,我已经很快了...”
啪。
他关上门,一个字都不听。
连续三天,十七个超远距离的单子,客户全是恶意差评的常客。
有个客户看到外卖,直接往地上一扔。
“这么慢还送什么送?滚!”
我捡起被踩扁的餐盒,蹲在路边,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四天早上,老刘拿着手机晃到我面前。
“客户投诉你态度恶劣,这单扣你三百配送费。”
“另外这三天超时十七次,一共罚八百二。”
我攥紧拳头,手机录音键已经按下。
“刘哥,这些单子都是你指派的,距离超远,客户恶意差评。”
“这不公平。”
老刘冷笑。
“你跟我讲公平?”
他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操作了几下。
“系统检测到你账号异常,现在冻结。”
“三千二百块配送费全部暂扣,什么时候解冻等通知。”
我眼睁睁看着手机APP显示“账号已冻结”。
三千二,那是我儿子下学期的学费。
我的声音在发抖。
“刘哥,这钱我急用,孩子要交学费...”
“那不关我事。”
老刘转身就走。
我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刘哥!”
他甩开我的手,回头盯着我。
“林峰,我劝你识相点。”
“别以为你能翻天,这行不是你说了算。”
当天下午,老刘又换了副嘴脸。
他拍着我肩膀,脸上挂着笑容。
“老林啊,都是兄弟,何必闹僵呢?”
“这样,你签个自愿离职协议,我给你解冻。”
“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大家好聚好散。”
他推过来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最下面一行小字:“自愿放弃所有劳动报酬及赔偿请求权”。
我盯着那份协议,手指摩擦着纸张边缘。
装出犹豫的样子。
“刘哥...我得考虑考虑,家里还等着钱用呢。”
手机在桌下录音,老刘说的每个字都存进去了。
“考虑?考虑什么?”
老刘声音陡然提高。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
“不签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让你在这行彻底混不下去!”
我低着头,心里想着《劳动法》第五十条。
“用人单位应当在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时出具证明,并在十五日内为劳动者办理档案和社会保险关系转移手续。”
姓刘的,这句话我也录下来了。
我站起身,把协议推回去。
“刘哥,我再想想,明天给您答复。”
老刘脸色一沉。
“明天?我就给你今天一天时间。”
“今晚十二点之前不签,后果自负。”
03
回到家房东赵姨堵在门口“小林呀,房租拖了俩月了,今天不交我就换锁。”
“到时候你们东西我扔楼道里。”
我翻遍口袋,掏出皱巴巴的三百块。
“赵姨您再宽限两天,我马上就有钱了...”
她啪一下打掉我手里的钱。
“两天?你上个月也这么说!”
“我不管你什么情况,今天不交钱,立刻搬走!”
钱飘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到处乱跑。
老婆雯雯抱着孩子在楼道里哭。
邻居探头探脑地看,窃窃私语。
“听说他被开除了,偷外卖被抓...”
“这种人住咱们小区,太危险了...”
雯雯红着眼睛吼我。
“林峰!你到底在干什么?!”
“好好送外卖不行吗?非要跟站长较劲?”
“现在好了,住的地方都要没了!”
我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怎么解释?
现在账号被封,钱一分没拿到,房子也快没了。
孩子林小宝从学校回来,书包上被人用油笔写着“小偷的儿子”。
他哭着问我。
“爸爸,老师说你偷外卖被开除了。”
“同学都不跟我玩了,是真的吗?”
我看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心如刀割。
蹲下身,抱住儿子。
“不是的,爸爸没偷东西,爸爸是被人冤枉了。”
小宝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同学说他们爸爸妈妈都这么说...”
“老师也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我的手在发抖,紧紧抱着孩子。
第二天,我去找区域主管老王申诉。
他正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看都不看我一眼。
“系统自动封禁,我管不了,找平台客服去。”
我说平台客服让我找站长提交解封申请。
他打了个哈欠,眼睛还盯着屏幕。
“那你找你们站长啊,跟我说没用。”
“没别的事别挡着我,马上团战了。”
这是个死循环。
站长不给我解封,平台让我找站长,主管说找平台。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像个陀螺一样被踢来踢去。
下午,我去劳动监察大队。
排了三个小时队,工作人员看了我的情况。
叹口气,把材料推回来。
“你们外卖员大多数是灵活用工,平台说是合作关系不是劳动关系。”
“很难按劳动法维权,建议你先跟平台协商。”
我攥着那叠材料,手都在抖。
“可是我有证据,有录音,有定位...”
工作人员打断我。
“这个我理解,但是法律关系认定很复杂。”
“你最好先找个律师咨询一下,别白跑。”
我走出劳动监察大队,天已经黑了。
回家路上,碰到同小区的李婶。
她拉着孙子躲得远远的,小声对孙子说。
“离那个人远点,他偷人家东西被开除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
想起老刘昨天在骑手群发的那条消息。
“某人因违规操作被封号,疑似私自挪用客户餐品,望大家引以为戒。”
偷外卖。
这顶帽子扣下来,我洗不清了。
傍晚,我在法律援助中心门口徘徊。
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律师提着包走出来。
看我在门口转悠了半小时。
“哥们,有事就进来说,门口溜达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跟着他进去,把手机里的证据给他看。
四十三段录音,六十七个定位截图,三个月的虚假订单明细。
律师小陈越看眼睛越亮。
“这案子能打!而且是大案!”
我愣住了。
“真的?”
小陈把证据分类梳理,指着电脑屏幕说。
“你这个案子涉及三项违法。”
“一,站长利用职务诈骗平台补贴。”
“二,篡改后台数据陷害员工。”
“三,非法克扣工资。”
“走劳动仲裁加平台举报,双管齐下,他跑不了。”
我听得心跳加速。
这次看到了希望。
“小陈,你真能帮我打赢?”
小陈点头。
“证据链完整,逻辑清晰,关键是你有站长亲口说'照常标记送达'的录音。”
“这是指使你配合造假的铁证。”
我握紧拳头,眼眶有点热。
“谢谢,真的谢谢...”
小陈摆摆手。
“别急着谢,准备工作还多着呢。”
“你先回去把这些证据整理一下,我教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