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银行打电话催债我才知道,天天和我吃剩菜省钱的妻子,反手全款给小舅子买了两套学区房。
房子写着她弟的名字,贷款却留给了我。
我把购房合同摔在桌上:
“你说女儿的白血病是个无敌洞,所以我省吃俭用,一天打十份工。”
“因为你的一句不够,我爸去卖肾才换来念念那一期的化疗费用,可他却因为黑心医院永远留在了手术台上。”
“现在你却拿着我和我爸用血汗给女儿挣来的救命钱给你弟买房!你还是人吗?”
“你爸那是命!治疗费没了还能挣,但我弟那是刚需,急着结婚的!”她理直气壮。
刚想发火,女儿却冲了出来:
“爸爸,舅舅才是咱们家的希望,我不介意那些钱给舅舅花!”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这个家的提款机,而我的女儿,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1
“念念,爸爸是在给你要治病的钱……”
“我不需要!”
念念尖叫着打断我。
“舅舅才是咱们家的希望!你一个外姓人懂什么!”
“舅舅说了,等他结了婚,生了大胖小子,那是给我们老夏家传宗接代的!”
“明明是你没用又小气,赚不到钱还总拿我做借口。”
她指着我的鼻子,一脸嫌弃。
“像你这样送外卖,一身汗臭味的,连给舅舅提鞋都不配!”
尖锐的话刺痛耳膜,我想去拉女儿夏念的手僵在了半空。
当初我体谅夏方曦生女儿辛苦,也体恤她从小受父母重男轻女的影响渴望亲情,便主动提出让女儿跟她姓。
可到头来,我却因为这个决定成了她们眼里的外人?
夏方曦似乎也意识到女儿的话说的太过,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老公,女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也是气急了才说出那些话,你别介意......”
小吗?十岁了,也到了知事的年纪了。
如果真的不懂,那这些话又是谁教的呢?
我看着夏方曦心虚的眼神,只觉可笑。
当年我刚从农村出来,家里并不富有。
那时的夏方曦坐在我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搂着我的腰说:
“徐川,我不图你钱,就图你对我好。”
“只要咱们一条心,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直接带她回家见父母。
老头子私下拽着我,“这闺女不行,嘴皮子薄,是个刻薄相。”
我不信,我说:
“爸,方曦也是苦出身,她心善,懂得疼人。”
于是不顾全家反对,我执意把她娶进门。
婚后,我不忍心她跟着我受苦,每月都会将五千的工资上缴。
虽说工资不多,但也足够我们每月的开销。
后来夏方曦说要攒钱为生孩子做准备,我同意了。
哪怕每天只吃剩菜剩饭,只穿过季打折的地摊货,我也甘之如饴。
直到后来念念出生,被病魔缠上。
为了念念能够活下去,也为了这个家,我白天干销售,中午送外卖,晚上跑滴滴,周末一到就去接一些高危操作的私活。
我累得腰椎间盘突出,疼得直不起腰,可一想到这个家需要我,我就咬牙坚持。
可现在她们告诉我,我用血汗赚来的钱,有四分之三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甚至这里面还有我爸拿肾卖命换来的医药费。
多可笑啊。
我爱了十二年的妻子,疼了十年的女儿,到头来只把我当提款机。
见我不接话,赵雅晴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徐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这个家以后有个依靠!”
“你有本事你去挣大钱啊!自己没本事,心眼还这么小,为了两套房子就要死要活的,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她生气的看着我,仿佛是我不识好歹。
“行!”
我点头,抓起桌上的购房合同,“嘶啦”一声撕得粉碎。
“既然你弟是全家的希望,那从今往后,你们娘俩就指着你弟活吧!这日子我不过了,我们离婚!”
2
“离婚?徐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我转身大步跨出了家门。
身后传来夏方曦尖锐的叫骂。
“离了我,谁还会要你这种废物?”
“要钱没钱,一身穷酸病,还有个白血病的女儿是个无底洞!”
“砰”的一声。
那扇吸干了我十年血汗的防盗门,被我重重甩上。
隔绝了所有的恶毒。
我摸出那部碎了屏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存了五年都没敢打的号码。
“老赵,是我。”
“我想回来做研发,哪怕从实习生做起也行。”
当初为了给念念赚快钱治病,我辞去了最热爱的研发岗。
去送外卖,跑滴滴,干苦力,甚至去黑市卖血。
现在,我想活回个人样。
半小时后。老赵满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手里塞过来一沓皱巴巴的现金。
“拿着,只有三千,你先安顿下来。”
“技术部一直给你留着位置,大家都知道你的难处,随时回来。”
我攥着钱,手有些发抖。
没说谢谢。
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廉价的民宿。
霉味刺鼻我却觉得无比的轻松。
我就着凉水,啃着两块钱三个的硬馒头,这就是我的晚餐。
手机震动。
屏幕上跳动着“夏明”两个字。
那个刚拿了我全家血汗钱买房的小舅子。
我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虚伪至极的笑声。
“姐夫,别生气嘛。”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这样,我微信转你两百块,你在外面吃顿好的。”
“你也知道,我这刚买房,手头紧,这点心意你别嫌少。”
两百块。
买断了我十年的付出。
买断了我爸的一颗肾。
还没等我说话。
听筒里传来念念稚嫩却刻薄的声音。
“舅舅!你干嘛给他钱!”
“那个窝囊废就是想骗你的钱!你留着给自己买烟抽多好!”
紧接着是夏方曦的附和。
“就是,明明,你太善良了。”
“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死在外面才好,别管他!”
夏明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
“姐夫,你看,不是我不帮你。”
“是你太让家里人寒心了。”
“嘟。”
电话挂断。
紧接着,夏方曦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是一条视频。
背景是刚交付的江景学区房。
巨大的落地窗前,摆满了昂贵的海鲜刺身和红酒。
夏方曦举着酒杯,满脸红光。
“庆祝明明喜提新房!咱们老夏家终于站起来了!”
念念抱着夏明的大腿,笑得比花还灿烂。
“以后这就是我家!没有那个一身臭味的爸爸,空气都变香了!”
视频最后,夏明对着镜头比了个V,眼神挑衅。
“姐夫,这大龙虾真鲜,可惜你吃不到,只能啃馒头咯。”
我放下手机。
咬了一口手中冷硬的馒头。
却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我想起了三个月前。
那个阴暗的地下手术室。
我爸躺在那张满是污渍的床上。
为了凑齐那十万块的所谓“特效药费”。
老头子割掉了一颗肾。
临死前,他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衣角。
眼里满是不舍和恳求。
“川儿……钱……给念念……治病……”
“别苦了……孩子……”
那天,夏方曦拿着带着血的十万块钱,笑着对我说:
“爸走得安详,咱们得替他高兴。”
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在盘算着这套江景房的首付了。
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将嘴里的血沫一并吞入腹中。
徐川,这十年。
真他妈不值得。
3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银行的催收电话。
“徐先生,您名下的贷款已经逾期一天,请尽快处理,否则将影响您的征信。”
我冷笑一声。
“那房子不在我名下,谁签的字,你们找谁去。”
“可是徐先生,您是共同借款人……”
“那就去起诉我。”
我挂断电话,顺手拉黑了号码。
没过两分钟,夏方曦的电话轰炸般袭来。
我没接。
她就换着号码打,发了几十条语音。
点开第一条,就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徐川!你居然敢不还房贷!”
“银行电话都打到明明那儿去了!你想毁了他是不是!”
“你赶紧把钱补上!不然明明那房子被收走,我和你没完!”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
转身走进公司大楼。
大厅里围满了人。
夏方曦披头散发,手里牵着念念,正坐在地上撒泼。
“大家快来看啊!这家公司的徐川,是个抛妻弃女的陈世美!”
“他把患白血病的亲生女儿扔在家里不管,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
“这种人渣,你们公司还要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念念配合地大哭,小脸涨得通红。
围观的同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站在人群外,看着我曾经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妻女。
为了逼我掏钱给小舅子还房贷,不惜毁了我的名声,断了我的生路。
我拨开人群,大步走上前。
“闹够了吗?”
夏方曦看到我,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冲过来就要抓我的衣领。
“徐川!你终于肯出来了!”
“快把钱拿出来!明明的房贷不能断!还有念念下个月的药费!”
“你要是不给,我就死在这儿!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逼死老婆孩子的!”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
她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
念念立刻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就咬。
“坏爸爸!给钱!给钱!”
我一脚踢开她。
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她松开。
念念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任她打骂的爸爸敢还手。
“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夏方曦疯了。
“你敢打孩子!徐川,你是畜生吗!”
“念念可是得了白血病!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大。
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白血病?”
“夏方曦,念念上个月的复查报告,显示各项指标早就正常了。”
“所谓的‘复发’,不过是你为了给你弟凑装修款编出来的谎话吧?”
全场死寂。
只有夏方曦瞬间惨白的脸。
和念念戛然而止的哭声。
她慌乱地捂住口袋里的手机,眼神闪躲。
“你……你胡说什么!”
“医生说了那是假象!随时会复发的!我们需要储备金!”
我笑了,“储备金?”
“那我爸卖肾换来的十万块救命钱呢?”
“我在工地搬砖摔断腿换来的五万赔偿金呢?”
“全进了你弟那两套学区房里了吧!”
我从包里掏出一叠打印好的转账记录和那份被我撕碎后又拼凑起来的购房合同复印件。
用力甩向空中。
“大家看看!这就是她所谓的‘抛妻弃女’!”
“拿我亲爹的卖命钱,拿老公的血汗钱,去给弟弟买豪宅!”
“这种女人,谁敢要?”
4
同事们捡起地上的纸,脸色变了。
原本指责的目光,瞬间变成了鄙夷和厌恶,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夏方曦。
夏方曦彻底慌了。
被保安拽出门外时,她还指着我,色厉内荏。
“徐川,你给我等着!这婚我不离了!我要拖死你!”
终于,大厅恢复了安静。
我转过身,对老赵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赵总,给公司添麻烦了。”
老赵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徐工,欢迎归队。”
此后几天,夏方曦还在试图打电话过来。
她放低了姿态请求我回家,女儿也在电话那头哭着喊我爸爸。
但我知道,她们口中的错了,只是为了骗我回去继续让她们吸血。
我都没有理,直到出租屋的木门就被一脚踹开。
夏明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满脸戾气的夏方曦。
“徐川,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夏明一棍子砸烂了那张唯一的破桌子。
“徐川,银行的催收函都寄到新房去了!”
“你他妈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把钱还上!”
他甚至懒得正眼看我。
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任打任骂的窝囊废。
见我不说话,夏方曦以为我吓到了,施舍般地看着我。
“徐川,我和明明商量过了,只要你现在跪下磕头认错,再去工地干通宵把下个月房贷凑齐。”
“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让你回家继续伺候。”
我冷笑,坐在床沿没动。
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用来削铅笔的小刀。
眼神平静得吓人。
“滚出去。”
夏明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姐!你听听!这狗东西让我滚?”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抡起棒球棍,直直朝着我的脑袋砸下来。
“老子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看你去不去搬砖!”
若是以前,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我会抱头忍下这一棍。
但现在。
我不忍了。
侧身一闪,我一脚踹在夏明的小腹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地上。
“咔哒”一声,我推出刀片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你动一下试试。”
夏明瞬间吓尿了。
夏方曦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拉扯。
“徐川!你敢动明明一根手指头,我杀了你!”
我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
“既然来了,那就把账算清楚。”
我盯着夏方曦,一字一顿。
“我爸卖肾换来的那十万块,加上我这几年转给你的八十万工资。”
“全是你弟那两套房的首付。”
“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赠与,我有权追回。”
“给你三天时间。”
“要么把钱吐出来,要么把房子卖了还我。”
“否则,咱们法院见。”
说完,我一把推开瘫软如泥的夏明。
他捂着脖子,连滚带爬地就往外跑,独留夏方曦在原地咬牙切齿。
“徐川,你给我等着!”
“想拿回钱?做梦!”
看着两人狼狈消失的背影,我拨通律师电话:“张律师,立刻申请财产保全。”
然而那头却沉默了许久:
“徐先生,晚了一步。”
“我刚查到,就在半小时前,你妻子已经把那两套房子以极低的价格抵押给了高利贷公司,套现了五百万现金,而且这笔钱目前去向不明……”
“还有,她反手起诉你家暴,提供了你刚刚持刀威胁的‘剪辑版’监控录像,警方已经在路上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警笛声已经呼啸而至,停在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