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上市庆功宴上,人事总监喝高了,大着舌头爆料。
“还得是咱们顾总深情,为了让苏秘书拿到原始股,硬是把她的入职时间改早了三年。”
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以为听错了。
“刘姐,顾总向来公私分明,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怎么可能帮人造假?”
见我质疑,刘姐急了,指着正在给苏秘书切蛋糕的顾总。
“怎么不可能?苏秘书哭着说想在上海买房,顾总心疼坏了,直接划了五个点的股份给她呢。”
“你是顾总的特助,这事儿你不知道?”
我缓缓转头看向我的隐婚丈夫。
顾总眼神闪躲,压低了声音:
“老婆,你本来就是老板娘,股份给谁不都一样是咱们家的?”
“苏苏一个女孩子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这股份是给她安身立命的。”
“至于你,咱们是夫妻,要避嫌的,以后我们关系公开,让人知道我给你股份,对公司影响不好。”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隐忍,而是当众笑出了声,慢条斯理地摘下工牌。
“顾川,你是不是忘了,公司起家的核心专利写的是我的名字,天使轮投资也是我爸给的?”
“既然你要避嫌,那我就带着专利授权和核心技术团队撤资了。”
1
宴会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那句“撤资”落地有声,砸得顾川脸上的假笑瞬间僵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张惯用的虚伪面具就迅速归位。
顾川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
“林晚,你疯了?这是庆功宴,多少媒体和同行看着,你非要让我下不来台?”
“赶紧把话收回去,别像个泼妇一样闹,丢不丢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就是我爱了七年,扶持了五年的丈夫。
第一反应不是解释,不是挽留,而是怕丢人。
苏苏这时候动了。
她眼眶瞬间红了一圈,眼泪说来就来。
她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手里还端着那块顾川亲手切的蛋糕。
“林姐,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要那股份的,我这就还给你,求求你别因为我破坏了你和顾总的感情。”
说完,她身子一晃,柔弱无骨地往顾川怀里倒。
顾川顺势一把搂住她,满脸心疼,转头对我怒目而视。
“林晚!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苏苏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怕拿了股份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至于这么心胸狭隘吗?”
“她为了公司熬夜加班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家里做美容!现在来争抢胜利果实,你还要不要脸?”
周围的员工和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林总助凭着自己元老的资历,也太强势了。”
“顾总平时对她多好啊,这女的怎么不知足。”
“人家苏秘书确实努力,拿点股份怎么了,上市公司又不差这点。”
舆论的风向瞬间变了。
在他们眼里,我是坐享其成的恶毒女人,苏苏是努力奋斗的小白花。
创业初期,为了省钱给员工发工资,我辞退了保姆,自己扛着几十斤的服务器爬楼梯。
为了陪顾川拉投资,我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他在旁边睡得像死猪。
现在,这些都成了我“坐享其成”的罪证。
顾川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
他挺直了腰杆,为了在员工面前维持他那可笑的威信,大声呵斥。
“林晚,我最后说一次,给苏苏股份是公司高层的决定!”
“你要是非要闹,那你就走!”
“离开了顾氏这个平台,你以为你那些专利还值几个钱?没了我的运营,你什么都不是!”
2
我端起手边满满一杯红酒。
没有丝毫犹豫。
“哗啦——”
暗红色的酒液精准地泼在顾川和苏苏的脸上,顺着他们精心打理的头发和高定礼服往下淌。
尖叫声瞬间炸响。
苏苏捂着脸惊恐地后退,顾川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我随手扔掉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好,这可是你说的。”
“顾川,记住这一刻,是你让我走的。”
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眼神冰冷。
“各位慢慢吃,这顿饭,算我的散伙饭。”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顾川气急败坏的怒吼:“林晚!你给我站住!你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还有苏苏那令人作呕的哭腔:“顾总,你快擦擦……”
走出酒店大门,冷风一吹,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存了很久却一直没用的号码。
“王律师,拟两份文件。”
挂断电话,手机震动个不停。
全是顾川发来的语音方阵。
“林晚,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毁了我的庆功宴,你满意了?”
“明天早上必须来公司给苏苏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我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回了一个字:“滚。”
然后,拉黑,删除。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是公司法务部的张经理。
顾川的大学同学,他最忠实的狗腿子,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和顾川关系的人。
电话一接通,张经理那带着官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林总……哦不对,林女士。”
“顾总让我通知你,关于你昨天提到的撤资和收回专利,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
“当初签订的授权合同里有条款,单方面解约需要支付巨额违约金,而且专利权在合同期内归公司所有。”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来公司签个补充协议,放弃专利权,顾总还能看在夫妻情分上,不追究你昨天泼酒的责任。”
我听笑了。
这群人是不是忘了,当初公司的第一份合同,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张经理,你是法盲吗?”
我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清冷。
“合同第三页第四条,补充条款写得清清楚楚:若公司实际控制人发生重大股权变更,或存在损害技术持有者利益的行为,技术持有者有权无条件单方面终止授权,并立即收回所有核心数据。”
“顾川私自转让5%的原始股给苏苏,这算不算重大股权变更?”
“他为了讨好小三,牺牲我的利益,这算不算损害技术持有者利益?”
电话那头瞬间哑火。
张经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紧接着,手机似乎被抢走了。
顾川气急败坏的声音炸响。
“林晚!你跟老张扯什么法律条文?”
“你眼里还有没有点人情味?”
“苏苏家里穷,农村出来的,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她一个人在上海打拼多不容易?”
“我给她股份那是做慈善,是帮扶困难员工,你怎么这么冷血?”
我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顾川,我当初创业的时候,为了省钱给你买像样的西装见客户,连续吃了一个月泡面吃到胃出血。”
“那时候你怎么不心疼我?怎么不觉得我不容易?”
“为了所谓的‘避嫌’,公司上市前你让我把职位让出来,连工资卡都交给你保管,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没人情味?”
3
顾川显然被我戳到了痛处,语气更加强硬,开始了他最擅长的道德绑架。
“你是自家人!吃苦不是应该的吗?”
“苏苏是外人,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和脸面,总不能让她穿得破破烂烂去见客户吧?”
“再说了,你是我老婆,你的就是我的,我拿你的东西送人情,那是给你积德!”
这就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
“顾川,你所谓的避嫌,就是对外人像春天温暖,对老婆像严冬般残酷是吧?”
“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正好。”
我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你现在住的别墅,是我爸全款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开的那辆卡宴,也是我婚前财产。”
“既然你要积德,那就别住我的房,别开我的车。”
“限你三天内,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顾川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怒吼。
“什么小三!你别血口喷人!我和苏苏是清白的!”
“林晚,你别太过分!既然你要算账,那以后家里的开销我不出了!我看你没钱怎么过日子!”
“正好!”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钱?
他是不是忘了,我是谁的女儿?
我拨通了猎头的电话。
“帮我放个风出去。”
“林晚要带着核心算法团队跳槽,谁给的条件好,我们就去哪。”
挂了电话,我刷了一下朋友圈。
顾川发了一条动态。
配图是他和苏苏在办公室吃外卖,苏苏笑得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文案写着:“只有奋斗者才懂的默契,有些人,永远不懂什么叫格局。”
底下苏苏评论:“顾总辛苦了,我会一辈子追随您的脚步。”
我看着屏幕,嘴角冷冷地笑了。
为了快速切割资产,我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整理证据、对接律师、筛选猎头推过来的新公司意向。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我的身体终于抗议了。
深夜两点。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我疼得从椅子上滑落,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眼前阵阵发黑,我知道,是旧疾复发了。
我颤抖着手抓起手机,本能地拨打了那个设为“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哪怕已经决裂,但在潜意识里,遇到危险还是会想到他。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的起哄声。
“顾总,这首歌人家唱不好嘛~你教教人家~”
是苏苏的声音。
娇媚,甜腻,还带着一丝醉意。
“林晚?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
顾川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
我蜷缩在地板上,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
“顾川……我胃出血……送我去医院……”
我是真的疼,疼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紧接着是顾川的一声嗤笑。
“胃出血?林晚,你为了骗我回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前天泼酒,昨天赶人,今天就开始装病了?”
“是不是我不回去,你下一步就要割腕了?”
苏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明显的挑衅。
“顾总,林姐是不是生气了呀?要不你还是回去哄哄她吧,毕竟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
顾川冷哼一声:“哄什么哄!惯的毛病!”
“林晚,苏苏为了谈那个大项目,正在陪客户唱歌,你能不能懂点事?”
“别再打来了,扫兴!”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刻,我感觉胃里的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命,还比不上苏苏的一首歌。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拨打了120。
又给住在隔壁的邻居发了条求救微信。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七年,活像个笑话。
4
在医院急诊室折腾了一夜。
输液,止血,检查。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
旁边床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只是擦破了皮,男孩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忙前忙后地喂水喂饭。
我拿出手机,刷到了苏苏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谢谢顾总带我见世面,今晚拿下大单!未来可期!”
配图是一张在KTV包厢的照片。
顾川搂着她的腰,两人手里拿着酒杯,正在喝交杯酒。
那一刻,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第二天清晨。
病房门被推开。
顾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拎着果篮的苏苏。
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来看我。
结果顾川走到床边,看都没看我的脸色,直接伸出手。
“公章呢?”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什么?”
“公司的公章!还有财务章!”
顾川理直气壮,脸上带着熬夜后的油腻和焦躁。
“昨天有个合同要盖章,翻遍了办公室都没找到,肯定是被你拿走了。”
“赶紧拿出来,别耽误公司运营。”
苏苏在一旁假惺惺地把果篮放下。
“林姐,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是好好养病吧。”
“公司的事情太操心了,对身体不好。不如把章交给我保管,我替你分担分担。”
我看着这对狗男女。
我差点死在昨晚,他们不仅不关心,还要来抢夺我最后的筹码。
还要让小三来保管公章?
我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顾川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疯了吗?”
我无视手背上的血,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一个字。
“滚!”
“想要公章?做梦去吧!”
“顾川,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不陪你玩了。”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我化了全妆,遮住了苍白的脸色,穿上了那套我最喜欢的白色西装。
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战士。
身后跟着的,是全上海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还有顾氏集团最核心的几位技术骨干。
那是和我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昨天我一个电话,他们二话不说就递了辞呈。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里面正在开会。
顾川坐在主位上,意气风发。
苏苏坐在他左手边,俨然一副二把手的姿态。
看到我进来,顾川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养病吗?”
“正好,大家都在,我宣布个事。”
顾川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苏苏身上。
“鉴于林晚身体原因,无法继续胜任技术总监一职。”
“经公司研究决定,即日起,免去林晚特助兼技术总监职务,由苏苏暂代。”
台下一片哗然。
股东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苏苏一脸娇羞地站起来,撩了撩头发。
“谢谢顾总信任,虽然我资历尚浅,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慢着。”
我打断了她的表演。
我走到会议桌前,随手将手里的文件甩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
“顾川,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你卸任我,是我要撤资。”
顾川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撤资?林晚,你吓唬谁呢?公司账上现在没钱给你撤!”
我拉开椅子,从容坐下。
“谁说我要撤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