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女儿兴奋地把红包递给我，让我给她存着。

我捏了捏厚度，觉得今年大姑姐开了窍，总算没那么抠搜。

等我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是五张十块。

而我今年给她两个孩子，一人五千。

老公瞥了眼红包后，在餐桌下拉拉我的衣角：

“小时候红包都三块五块的，我姐思想比较旧，你体谅体谅她。”

我没搭理他。

只是在回家路上，打了通电话。

次日一早，大姑姐着急忙慌地冲进我家。

“学校怎么催我预缴下学期的学费？这些事情不都是你在管吗？“

“还有我现在住的房子，怎么还有其他人来看房？”

我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

“你不是念旧吗？正好送你和两个孩子回老家读书。”

1.

新款宝马，冲下来两个孩子，直奔我来。

“舅妈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大姑姐家两个儿子捧着双手，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

我照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俩男孩手里。

“大龙和小虎新年好。”

红包厚厚一沓。

俩孩子眼睛里冒着光，半刻都等不了，跑到沙发旁开始数红包。

大姑姐徐燕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

女儿暖暖见状，热情地上前给她拜年。

可徐燕连一句祝福都没给，扭头进了屋。

暖暖被冷落，呆在原地窘迫地搓搓手，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局促地安慰自己：

“我太矮了，姑姑没看见我。”

我泛起一丝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直等到家宴进行到尾声，大姑姐才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暖暖。

女儿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她紧紧攥着红包，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过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把红包递给我。

“妈妈，这么多钱，你先替我存着。”

我从她手里取走红包，趁没人注意，捏了捏红包的厚度。

有些分量。

看样子，今年大姑姐终于开窍了，没有从前那么抠门。

毕竟以前大姑姐给的红包里，只舍得塞一张票子。

可打开红包一看，我愣住了。

里面一共五张钞票，面额十元，共计五十块。

与此同时，大龙和小虎传来惊呼：

“我靠，今年又是五千块，舅舅大气！”

他俩探过头，看见暖暖红包里的五十块，哈哈大笑起来。

“五十块，够干嘛的呀。”

他们俩手里的红包是我包的。

两个人加起来，是我女儿的两百倍。

我气笑了。

瞬间明白大姑姐非要等到饭桌上再掏红包的意思。

她想给我和暖暖一个下马威。

女儿被嘲笑后，红着脸低下头，迅速将那五张十块塞回去。

只好懂事地把钱塞回红包里。

她撅着嘴，眼眶渐渐红了。

我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隐隐作痛。

老公瞥了眼红包后，在餐桌下拉了拉我的衣角。

“小时候红包都三块五块的，我姐思想比较旧，你体谅体谅她。”

他皱着眉，转过头小声呵斥女儿。

“因为一点钱哭鼻子，你丢不丢人？”

抬起头，一桌人都在盯着我们看。

大家都抱着看戏的心理，等着看我和女儿笑话。

坐在对面的大姑姐捻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眼里满是不屑。

“也就是看在我弟的面子上，你家徐暖暖过年还能多收一个红包，别家我可是一分都没给。”

女儿听了大姑姐的话，眼眶里的泪珠止不住地打转。

我的胸口顿时有无数火苗在往上蹿。

大姑姐敢在年夜饭的饭桌上羞辱我女儿。

摆明了是觉得自己对徐浩有恩，她高我们一等。

曾经徐浩上大学的钱，是他姐徐燕辍学打工挣的。

可她和徐浩之间的恩情是他们的事。

我和女儿凭什么白白遭人欺负。

抱起徐暖暖，我撂下碗筷直接走人。

身后，徐浩站起来冲我骂了一句：

“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

我没理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给作为房产销售的闺蜜打电话。

“帮我卖套房子，价格随你开，越快越好。”

2.

深夜，徐浩回家，把门重重关上。

“苏晚，你人呢？”

女儿有苏醒的迹象。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哄睡着。

徐浩猛地拉开卧室门：

“你把我们一家子撂那，自己反倒回来睡觉，真有意思。”

我一记冷眼甩过去，警告他：

“要是把暖暖吵醒，我跟你没完，有事出去说。”

徐浩一肚子话被我堵了回去。

给女儿盖好被子，徐浩跟着我走到客厅，再开口时压低了分贝。

“明天上门给我姐赔礼道歉，她被你气得血压都高了。”

我没接话。

徐浩一脸为难：

“我姐初中就辍学打工，供我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她对我有恩啊，你作为我老婆应该站在我这边才是，干嘛跟她对着干。”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你还是暖暖的父亲呢，暖暖受欺负，你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

徐浩脾气上来了：

“暖暖就一小孩，小孩懂什么，过几年这事她就忘了。”

“大不了这红包我补给她。”

我从柜子里取出徐浩的工资卡，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徐浩眉毛蹙成川字，不解地问：

“苏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倚在墙上，双手环抱。

“以后你工资卡自己留着，负责你的开销和徐家的人情往来。”

徐浩有些慌了。

他每月工资七千。

上个月刚买了新版显卡和电脑。

上上个月提了四十万的代步车。

其中三十五万是我出的。

去掉过年给徐家二老的赡养费。

目前徐浩的银行卡里只剩三毛八。

但徐家就是个无底的黑洞，以他的工资根本填不满徐家人的索取。

尤其是大姑姐徐燕。

变着花样找徐浩借钱，借了钱从来不还。

徐浩因为他姐供他上学这事，拉不下面子要她还钱。

所以徐浩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家的大部分开支，都是我在出。

“你到底想怎样？我能有今天全靠我姐，跟她撕破脸，一大家子人会骂死我的。”

我打断他：

“所以你就无条件满足你姐，不惜牺牲我和暖暖吗？”

徐浩嘴唇啜嚅，好一会才憋出一句：

“大过年的，不想跟你吵架。”

说完，他就回自己的电竞房睡了。

我回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找到一个房本。

市中心，大平层，学区归属于全市最好的私立小学。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上这所学校。

三年了。

大姑姐从借学区，到他们房子装修借住大平层。

她一步步把我的婚前财产占为己有。

以前是我太客气，才让他们徐家人觉得我和女儿好欺负。

就算被占便宜，也只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我倒想看看，这房子若不再是我的。

徐燕她们一家人还有什么脸住下去。

不止是房子。

两个孩子占用的学区，我也要他们通通吐出来。

3.

天刚亮，门外就传来大姑姐徐燕的喊叫。

“苏晚，开门，你给我出来！”

怕女儿被吵醒，我小心地给她戴上耳塞。

徐浩睡眼惺忪给大姑姐开了门。

徐燕如同泼妇般，冲进来就骂。

“苏晚你搞什么，学校怎么催我预缴下学期的学费？这些事情不是你在管吗？”

徐浩一脸懵，看到徐燕是上门找事的，便站得远远的。

他下意识退后的动作落在我眼里。

我气得一时心塞，难过到没话说。

这样窝囊的人，竟然是我亲自选的丈夫。

大龙和小虎俩胖孩子跟在大姑姐屁股后面，也学着她讲话。

“舅妈，班主任说我们再不交钱，就不让我们继续上学了，都怪你。”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大姑姐没什么素质，俩孩子也没大没小的。

“徐浩说你念旧，正好老家村里有个小学，送他们回老家读书吧。”

徐燕刻意提高了分贝，声音尖得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从私立小学转去村里那破学校，我两个儿子怎么受得了！”

以前每次回老家，路过村里小学时，大姑姐两个孩子都不掩嫌弃。

门口是泥巴路，屋顶漏雨，墙壁漏风。

让他们去自己极其看不上的学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大龙哭丧着脸，往我们家客厅地上一赖。

“妈，我不想去村里上学。”

徐燕嘴巴一撇：

“这事是你们舅妈张罗的，不乐意去，你们就去找她说去。”

小虎呕气似的，卯足了劲，往我身上撞。

“外婆说的对，你就是个坏女人，我要替舅舅教训教训你！”

我轻轻一闪，小虎没能撞到我，一头冲了出去，摔得结实。

“亲舅妈谋害自己外甥啦，快报警啊！”

徐燕着急忙慌蹲下，扶起小虎，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

她一边扒着孩子的额头，一边对我喋喋不休。

“小虎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我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按下110。

“你就把两个儿子教成这样，一个撒泼，一个不服就撞人。”

“正好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要害谁。”

徐燕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儿子撞的你，他只是没站稳而已。”

我指了指电视前盆栽旁边的摄像头。

那是暖暖出生后，我为了能及时查看她安全状况，在客厅安的迷你摄像头。

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徐燕气不过，指着我的鼻子骂：

“苏晚你是变态吗，居然在家里安监控！”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

“寻衅滋事，你自己滚还是我报警，让警察给你请出去？”

徐燕一听到报警，嚣张的气焰收敛了几分。

“赶紧给大龙和小虎的学费处理好，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徐燕往楼道里走，嘴里还振振有词。

“你以为我乐意来你们家，脏了我的脚。”

我挡在门口，目送两个熊孩子从我家出去。

“摄像头四百块，记得赔给我。”

徐燕停住步伐，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苏晚，你现在真是掉钱眼里去了，我要让徐浩马上跟你离婚！”

我扫了只敢躲起来当鹌鹑的徐浩一眼：

“你确定徐浩会听你的吗？”

徐浩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燕嘲讽地笑了：

“我供他读了七年书，他不听我的，难道听你这个泼妇的？”

徐燕说得这么笃定，我突然来了兴趣。

徐浩没了我，怕是被这一家人压榨得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真要提离婚，他能乐意？

4.

三天后，两个孩子学费的催缴短信又一次发送到徐燕手机上。

过完年，正是谈生意的时候。

徐燕这次直接找到了我和客户谈生意的包间里。

她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客户敬酒。

还没反应过来，徐燕已经夺过我手里的酒杯，一把将高度白酒泼在我的脸上。

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我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自己家事情不管，出来搞破鞋，今天我就要曝光你的德行，让我弟跟你离婚！”

助理递来一张纸巾，我抹干净脸上的酒渍，才勉强恢复视线。

徐燕扯着我的衣领，将我往客户身旁拽。

“来，凑近一点，我给你俩拍个合照，等会发给徐浩，让他好好看看。”

我忍着眼睛的不适，推了徐燕一把。

“你要发疯回家发去，别影响我谈生意。”

她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的客户。

“小白脸一个，没想到苏晚你喜欢这样的。”

眼看客户处境难堪，我拉着徐燕往包间外走。

徐燕甩开我的手，一脸嚣张：

“别碰我，有什么事就当着小白脸的面说。”

客户嘴笨，结结巴巴半天，憋得脸都红了。

“我和苏晚姐今天只是来谈生意的，我跟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徐燕显然不信，更加咄咄逼人起来。

“她刚刚给你倒酒，不就是想把你灌醉，你俩好办事吗。”

她的大嗓门吸引了很多服务员和顾客围观。

包间外的一群人个个都伸着头，想要凑热闹。

有些嘴碎的，跟身旁的人窃窃私语着。

“搞外遇被家里人抓包，好刺激。”

群众的非议，大姑姐的诬陷，让我一度火气直冲大脑。

“徐燕，你这么闹一通到底想干嘛！”

徐燕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傲地凝视我：

“把柄都让我抓到了，态度还这么嚣张，苏晚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赶紧把我儿子的学费处理了，不然我就把你和小白脸的照片发给徐浩。”

我冷哼一声：

“你儿子的学费凭什么让我交？”

“这事一直都是你在办，下学期的学费当然是你继续交了。”

徐燕大言不惭，自认为理所应当。

从前我顾及徐浩的处境，对徐家人，对徐燕事事忍让。

学费几万块对我来说，压根不算钱。

但对徐燕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她越是逼我交，我越是不想交。

反正到了截止日期她还不交上，两个孩子就会被开除。

私立小学将拉黑他们俩，拒绝大龙和小虎二次入学。

我从手机里找出上午刚留存的合同记录，举到徐燕眼前。

“学区房我今早已经卖了，本来想宽限你几天时间搬出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找我事。”

“那就限你今天之内腾房，你不搬，我就找人替你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