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乔迁新房，原本在医院待产的我特意赶来参加他的暖房派对。

结束时忽然羊水破裂，我在楼下给哥哥打电话，想让他开车送我去医院。

他却磨蹭着开口，“小妹，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雪呢，我开车不安全。”

“况且你嫂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都成家了更应该避嫌。”

我愣住了，跟自己的亲妹妹避嫌吗？

他娶老婆的六十六万彩礼是我出的，就连这套新房也是我全款买的。

现在却连送我去医院都不肯。

救护车上，我直接叫停房子的过户手续，将他们的新房挂上了同城出租。

1

救护车刚开出小区，哥哥张轩给我发来信息。

【医院离这边不远，你自己打车去吧，哥给你报销车费。】

看着紧随而来的20块红包，我的心跌入谷底。

他甚至都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身体。

也是，毕竟我是他口中所谓的外人。

可当初如果不是我掏空积蓄，他哪来的钱娶老婆。

大到买房买车付彩礼，就连他老婆生孩子，坐月子，都是我出的钱。

后来他说想来城里立足，我又将名下的新房给了他。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毕竟小时候，他就算只有五块零花钱，也会花三块给我买糖果。

所以我在大城市立足之后，心甘情愿的帮他们一家从农村走出来。

但我没想到。

在他们的心里，我不是家人，而是需要避嫌地外人。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宫缩的阵痛也比不上我半分的心痛。

我将红包退了回去，又颤抖着取消了正在进行中的过户手续，直接将他们的新房发给中介出租。

这套房位处二环线，周边设施一应俱全，原本我就是拿来出租的。

只是张轩说自己急需落脚地，我才将房子给了他。

既然是外人，那咱们就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救护车到达医院以后，医护人员直接将我推到手术室门口。

临近手术的时候，医生突然拿着术前同意书，问道：“进手术室要有家属签字，你家属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我刚想要开口，手机屏幕亮起，是我妈的电话。

我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责备的声音：“欣欣啊，你说你也是，你羊水破了给你大哥打什么电话，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我没接话，就听她继续说道。

“你大哥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你不知道帮衬些就算了，还添什么乱。”

“我告诉你啊，赶紧给你大哥打电话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

生理性的疼痛让我溢出眼泪，可她说的每一句都像是把利刃，刀刀在切割我的血肉。

从小到大多少天，我就听了多少遍要“感恩”。

大哥对我好要感恩。

爸妈对我好要报答。

可我为了他们出钱出力，在他们眼里，却始终是一个外人。

“你别以为不吭声这事就过了，你哥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还得求他帮忙呢！”

我妈的声音逐渐带上怒意。

我的胸口却像是被棉花堵住，沉重的上不来气，艰难开口。

“妈，我马上就要生了。”

我妈愣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哎呀，多大点事，女人都有这一天，你先生着，我明天再去看你。”

电话被直接挂断。

我的心像是被沉溺在海里，这一刻彻底没了生机。

耳边是护士催促我家人什么时候来的声音，泪水滑过脸庞，我撑起身子接过笔。

“我没有家人，这个字我自己签。”

2

等从手术室出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我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感受着她小小身体上的温度和重量，那股冰冷的绝望慢慢被另一种更坚硬的东西取代。

就在这时，护士走进来，满脸同情的从我手里接过孩子。

“要不我帮你找个月嫂吧，不然你一个人太不方便了。”

我点头。

“麻烦你了。”

等护士抱着孩子离开后，我看见老公发来了信息。

【对不起老婆，要不是因为部队里突然出紧急任务，我本来应该请假回家陪你的，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休长假一定会去好好陪你们！】

【家里一切还好吧？这几天要辛苦妈和大哥大嫂他们照顾你了。】

我没跟他说，以免他出任务不安心。

看着月嫂在不远处带孩子的温馨画面，我原以为这样的平静可以维持到出院。

可第二天上午，我刚吃完早饭，正在护理伤口的时候。

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大哥”两个字。

我没接，大哥转头就给我发了99+的消息。

【你个死丫头凭什么出租我的房子？快点接电话，现在中介带着人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你让我们一家睡大街去吗？】

【不就是没送你去医院吗？生个孩子而已，又不是快死了，我给你五分钟，赶紧给中介打电话，让我们进去，否则你就算是孕妇我也照打不误！】

我没搭理，直接将他的号码拉黑。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可这份安静没有维持多久，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犹豫了下，接通电话。

下一秒，男人的怒吼声传来。

“你哥说，你找人把他们都赶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是翅膀硬了，仗着自己是军嫂无法无天了吗？你哥他们一家三口都站在大马路上呢，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我听着只觉得好笑。

我哥一个大男人站在马路上吹风就是大事。

可我一个人在医院生产，差点大出血死掉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关心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

我的指甲狠狠掐进手掌心，声线冷沉。

“那套房是我全款买的，我想赶谁就赶谁，就算您是我爸，也没权利支配我的房子！”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男人，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开口，都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

我十岁时拿了一等奖学金，他打着帮我管理的旗号，拿去给大哥买了新手机。

我十八岁高考在即，大哥因为在校打架被拘留，在外地上班的他还想让我弃考去学校保释哥哥。

现在，还想让大哥理所应当吸我的血。

真是荒唐至极。

挂完电话没多久，病房门就突然被人打开。

我妈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带着哭腔的喊道：

“张欣，你这个贱人，就因为你大哥没送你来医院，你就要将他们赶出去。”

“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那可是你亲哥哥！不是你的讨债鬼！”

我捂着脸颊，再抬头眼底已经没了半分亲情可言。

“妈！从昨晚到现在，你们有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吗？有人问过我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吗？”

“您说外面天冷容易感冒，那我呢？我昨晚羊水破了站在马路边的时候，你们有想过我会不会感冒吗？”

我妈闻言更是生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老公都不来，我们关心什么？”

“你赶紧打电话给房产中介，说房子不租了，让把新的密码告诉你大哥。”

因为情绪激动，我下身的伤口微微有些撕裂。

我忍着疼痛没动，我妈抄起桌上的水杯砸在地上。

“还不快点打电话？！”

当着我妈的面，我打给了房产中介。

“你好，市中心的那套房，麻烦尽快帮我挂牌出售。”

“嗯，好的。”

电话挂断后。

我才看向我妈，一字一句的说道：“妈，你放心，我就算是亏本，降价卖掉，也绝对不会把那套房子给我哥住！”

我妈愣在了原地。

然后，我看到她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跑到医院走廊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地板砖痛心疾首的骂道：”哎呀，我不活了啊。“

“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你现在居然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们，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你把你哥赶出家门，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就不怕别人在后面戳你脊梁骨？”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让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妈。

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养大哥，养父母。

可就因为一套房子，就能让我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

真是又可笑，又讽刺。

巨大的背叛感，和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看着坐在地上的母亲，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熄灭。

我看着她，平静的说道：“妈，既然你觉得我让你蒙羞，那从今往后，我们就彻底断绝一切关系！”

3

说完，我直接掏出手机。

将这些年跟我哥的聊天记录，跟转账记录全部打印出来。

2023年5月6日，小妹，彩礼钱还差点，你能不能先周转一下？

我给他转账三十万。

2024年6月6日，小妹，婚宴钱用完了……

转账十万。

2024年8月9日，小妹，你大嫂怀孕了。

转账两万。

……

房子，车子，生孩子，坐月子，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几乎要将我的精力全部吸走。

然后，我走到走廊。

我妈还坐在地上抹眼泪，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当初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大学，我跟他爸都拍板让她去，可是她呢？她怎么对得起我们一家人哦。”

我没有看她。

而是将那些转账记录全部塞到她手里。

厚厚的一沓，几乎握不住。

接着，我看着我妈，一字一句说道：“大哥没上，那是因为他没考上，而且，这么多年里，我给大哥买车，买房，结婚，彩礼，甚至我嫂子生孩子，坐月子都是我出的钱。”

“可这么多钱，他们却跟我说，要避嫌。”

“好，既然要避嫌，那我们就算清楚，这么多年里，大哥到底花了我多少钱？”

我话音刚落。

我妈就恼怒的将这些账单全部砸在我身上，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大哥花你点钱怎么了，你居然还想着算计你大哥，你怎么不想着去死啊！”

我被猛的推到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刚想要求救。

大哥匆匆赶到，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不悦的说道：“小妹，你吓唬谁呢，这些都是你的自愿赠与。”

“别忘了，我们是亲兄妹，就算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大嫂更是不屑的说道：“就是啊，小妹，别忘了，我儿子可是你们老张家唯一的独苗苗，你不掏钱谁掏钱？”

老张家唯一的独苗？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看着他们理直气壮的模样，我的心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妈见有人撑腰，脸上立马露出胜利者般得意的笑容。

“听见没有，那可是你唯一的侄子，是男孩，是香火，不是你生的丫头片子能比的！”

“识相的，就赶紧把房子转给你大哥，不然就别想再回家一次！”

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他们心里都比不上“香火”二字。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冰冷的空气，疼的发麻。

在睁开眼时，我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破灭。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冷漠。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一字一句的开口。

“好。”

“那从今天开始，我绝不会再踏进家门一步。”

说完这句话，我直接起身。

却不慎牵扯到伤口，痛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还是护士匆匆赶到，将我扶进病房，对着他们说道：“闲杂人等不许进病房，你们赶紧出去啊。”

4

世界终于安静，可这份安静却没有持续多久。

等伤口恢复的差不多时，医生终于批准，可以出院了。

可刚收拾好东西，大哥张轩就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关心的问道：“小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警惕的后退一步。

他却熟络的提起一旁的行李，自然的说道：“我算准了你今天要出院，特意来帮你提行李。”

“不然你这孤儿寡母的，又没有家里人照顾，可该怎么办啊。”

他特意咬重了“孤儿寡母”四个字。

仿佛之前的争吵不复存在，我们还是最亲密的家人。

看着张轩，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麻烦大哥了，我们孤儿寡母确实不容易。”

我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既然大哥这么体谅我们娘两，一定会尽快搬出去，不让我们操心的，对吧？”

一瞬间，张轩的脸色，精彩的像是调色盘。

“张欣！”

他将行李直接扔在地上，声音压抑着怒火：“我都已经主动来帮你掂行李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我都已经帮了你这么多，只是让你从我房子搬出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

张轩的音调猛地拔高，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这张被我惯的理所当然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怎么了？你现在搬出去，我只是收回这套房产。”

“但你再纠缠不休，连你花过的每一分钱，我都能收回来。”

“张悦，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张轩恼羞成怒，直接从月嫂手里抢过孩子，怒声的说道：“张悦，我承认那天晚上确实是我的不对。”

“但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肯定也不舍的你侄子流落街头。”

他边说，边将孩子举过头顶。

“你就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把房子过户给我，行不行？就当是大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