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次去酒店捉奸时,陆晨下意识将那个女人护在身后。
他以为我会跟以前一样像个泼妇当场嘶吼。
可我只是贴心地关好门窗,搬了把椅子坐下。
“不用着急穿衣服,没玩尽兴的话一会继续。”
见两人僵在原地,我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怀上后记得做亲子鉴定,别什么脏的臭的人都往陆家带。”
陆晨一脸错愕。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我嗤笑一声。
“我都嫁给你了,自然要学会大度。”
毕竟,只有把你捧得高高的,摔下来才疼啊。
我摸了摸包里那份刚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上面的条款很清晰。
这一次,净身出户的,可不是我。
1.
陆晨的错愕只持续了三秒,他迅速将苏雅护得更紧。
“林晚,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拧开,递到他们面前。
“看你们刚刚那么激烈,口渴了吧?润润喉。”
苏雅裹着被子,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地看着我。
“姐姐,对不起......我们是情不自禁......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皮肤真不错,年轻就是好。”
苏雅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一脸茫然。
陆晨彻底懵了,他试探性地问我:“你不生气?”
我走上前,像往常一样,伸手帮他整理被弄乱的领带。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嘛,逢场作戏,我懂。”
“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个会。”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房间。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冲进地下车库,我再也忍不住,扶着车门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坐进车里,抽出湿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刚刚碰过陆晨领带的手。
原来,恶心是真的可以具象化的。
回到家,空旷的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换掉身上那件沾染了酒店恶心气味的大衣,洗了整整三遍手。
晚上十点,陆晨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见我真的没有发火,胆子大了起来。
他给我倒了杯红酒,状似无意地提起:
“晚晚,苏雅她......最近状态不好,想找点事做。你看,能不能让她来公司,做我的秘书?”
放在以前,我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掀桌子。
但今天,我只是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
“可以啊。”
我拿出早已备好的入职文件,当着他的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就让她来报道吧。”
陆晨欣喜若狂,他激动地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晚晚,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当晚,他就兴高采烈地出门,说是要去陪苏雅庆祝这个好消息。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将杯中红酒尽数泼进了垃圾桶。
我独自坐在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资金流转程序正在运行。
最下方的进度条,清晰地显示着:90%。
这些年,我以个人名义投资和掌管的资产,正在悄无声息地,一笔一笔转移到海外的秘密账户。
闺蜜李然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在那头气得跳脚。
“林晚你是不是疯了!你还真让他把那个小三弄进公司?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书桌上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我三岁的女儿笑得天真烂漫,小小的手抓着陆晨的衣角。
我轻笑两声。
“猪养肥了,才好杀。”
李然那边沉默了。
陆晨的短信适时地发了过来:“晚晚,今晚不回了,苏雅一个人在家怕黑。”
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反手一个电话,将他名下所有的副卡,全部冻结。
深夜,手机屏幕亮起。
是苏雅用陆晨的微信发来的挑衅照片。
陆晨赤裸着上身,睡得正熟,苏雅的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配文是:“姐姐,他睡着了,他说他爱的是我。”
我面无表情地将出轨证据的照片保存下来。
窗外夜色如墨,我轻轻抚摸着女儿最喜欢的那个小熊玩偶,冰冷的布料触感,像极了我此刻的心。
陆晨,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2.
女儿的忌日,在下周三。
我提前一个月就郑重其事地嘱咐过陆晨,那天无论多忙,都必须陪我一起去看女儿。
他当时握着我的手,演得情深义重。
“放心吧晚晚,我们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忘。”
我当时竟然还抱着一丝可笑的期望。
也许,看在死去女儿的份上,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
忌日当天,天色阴沉,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独自开车来到墓园,跪在女儿小小的墓碑前,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风雨交加,火苗燃起又熄灭,就像我那颗反复被点燃又被浇灭的心。
我给陆晨打电话,关机。
发消息,不回。
我就那么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任由冰冷的雨水将我从头到脚浇得湿透。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直到墓园管理员过来催促,说要关门了,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僵硬,几乎站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墓园的。
只记得意识模糊中,我好像拨通了120。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惨白的病房里。
手背上扎着针,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一个小护士满眼同情地看着我:“林小姐,你醒了?你发高烧晕倒在路边,我们联系不上你的家属,是你自己打的急救电话。”
家属。
多么讽刺的词。
我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弹出来一条热搜推送。
#陆氏总裁豪掷千金,为红颜知己包下迪士尼庆生#
我颤抖着手点进去。
视频里,陆晨戴着可笑的米奇发箍,正一脸宠溺地背着苏雅在烟花下灿烂地笑着。
苏雅在他背上,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耶”。
视频的发布时间,正是今天下午。
女儿下葬的时刻。
我胸口一窒,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希望,愤怒,悲伤,最后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血珠顺着手背滚落,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拨通了陆晨的电话。
响了十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那边很嘈杂,隐约有音乐声,和女人娇媚的喘息。
“晨哥......谁啊......别闹......”是苏雅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晨极度不耐烦的咆哮:“林晚你有病吧?大半夜的夺命连环call!不知道我在忙吗?”
“忙?”
我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你在忙着救人吗?”
“对!苏雅抑郁症犯了,情绪很不稳定,我正在救人!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救人?”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地问他,“陆晨,你女儿在地下,冷不冷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是更加暴怒的吼声。
“晦气!死都死了还整天拿出来说事!有完没完!”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心里最后那一点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四分五裂。
陆晨,既然你连女儿的亡魂都不敬。
那就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3.
第二天,我顶着高烧,面无血色地回到公司。
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召开高层会议。
会上,我当着所有董事的面,亲手否决了陆晨呕心沥血推进了半年的项目。
“这个项目,数据造假,前景虚浮,我不同意。”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陆晨闻讯冲进会议室,脸色铁青,双眼赤红。
“林晚!你他妈疯了!”
他冲到我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你这是公私不分!你这个妒妇!”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蔓延,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苏雅梨花带雨地跑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着哀求:“晚晚姐,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晨哥,要罚就罚我吧!”
她一边哭,一边恰到好处地歪着头,露出白皙脖颈上那枚刺眼的深色吻痕。
我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地表演。
我抄起手边的水晶烟灰缸,用尽全力,狠狠砸向陆晨的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陆晨捂着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他指着我,对冲进来的保安怒吼:“都瞎了吗!没看到董事长躁郁症发作了?快把她给我按住!”
保安们面面相觑,但在陆晨的威逼下,还是冲了上来。
救护车呼啸而来。
我被几个彪形大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我拼命挣扎,嘶吼着:“我没病!陆晨,你敢!”
然而,没有人听我的。
一针冰冷的镇定剂,被强行推进了我的静脉。
意识沉入黑暗前,我看到陆晨站在人群外,脸上带着阴狠又得意的笑。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束缚带牢牢绑在病床上。
四周是惨白的墙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城郊的精神疗养院。
苏雅就站在我的床边,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这里的风景不错吧?山清水秀的,很适合养老。”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陆晨正在伪造我的精神疾病鉴定书,准备召开董事会,名正言顺地接手我名下所有股份。
“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
我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死死盯着她。
苏雅用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放心,晨哥说了,只要你疯了,或者死了,陆家就是我们的了。”
“他会让你在这里,安度晚年的。”
被关押的第十五天。
我开始假装被“驯服”。
护工们渐渐放松了警惕。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等到了机会。
我用早就偷偷藏起来、在墙上磨得无比尖锐的牙刷柄,在那位年轻护士给我送药时,闪电般抵住了她的大动脉。
“把衣服脱了,换上。”
我换上她的护士服,推着那辆装满医疗垃圾的推车,低着头,一步步混出了这个人间地狱。
4.
门外,暴雨如注。
我赤着脚,在满是碎石的土路上疯狂奔袭。
锋利的石子割破了我的脚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鲜血混着泥水,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印记。
但我感觉不到痛。
因为脑海中,那个噩梦般的下午,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那是陆晨的生日,也是我女儿的忌日。
三年前的那天。
我五岁的女儿,画了一整晚的画,画上是一家三口,手牵着手,笑得无比灿烂。
她要把这幅画,当做给爸爸的生日惊喜。
我正在厨房准备他最爱吃的长寿面,她抱着那卷画,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偷偷溜出了门。
她说:“妈妈,我要第一个给爸爸惊喜!”
当我发现女儿不见时,疯了一样冲出去找。
路口的监控,记录下了那绝望的一幕。
女儿小小的身影站在马路边,看到了对面那辆她无比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那是陆晨的车。
她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小画卷,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冲上了斑马线。
然而,那辆车没有停。
车窗降下一半,陆晨正侧着头,深情地吻着副驾驶座上的苏雅,根本没有看到车前那个小小的、向他奔来的身影。
紧接着,一辆失控的货车,如同一头钢铁猛兽,疾驰而来......
我发疯般将浑身是血的女儿抱进怀里,冲向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像淬了毒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说,孩子求生意识很弱,嘴里一直模糊地喊着“爸爸”。
他说,如果父亲能来,用声音唤醒她的求生欲,或许......或许还有奇迹。
我跪在抢救室门口,颤抖着,一遍,两遍,十遍......疯狂地拨打着陆晨的电话。
每一次拨出,都燃起一丝希望。
每一次无人接听,都将我推向更深的深渊。
我多希望他能接电话。
我多希望他能出现,救救我们的女儿。
哪怕他是个人渣,是个骗子,但他是女儿的爸爸啊!
终于,电话通了。
却始终无人接听。
漫长的等待音,成了世界上最残忍的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我摇了摇头。
就在那一刻,我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特别关注”的推送提醒。
陆晨,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他和苏雅在昏暗的烛光晚餐中十指紧扣,笑容甜蜜。
配文是:“终于摆脱了家里的烦心事,谢谢你,陪我过这个最轻松的生日。”
“啪嗒。”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我的女儿,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至死,都没等到她爸爸的一句回应。
而她的父亲,正在为了另一个女人庆祝新生,亲手掐断了女儿最后的一线生机。
我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来到城郊一处早已租好的私人储物柜。
我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防水袋。
袋子里,是这几年来我收集的,足以将陆晨和苏雅送进地狱的致命U盘。
里面有他做假账、掏空公司的全部证据。
也有苏雅利用我给她的钱,参与地下洗钱的全部铁证。
今晚,是陆氏集团敲钟上市的日子。
也是陆晨人生的巅峰时刻。
陆晨穿着西装,苏雅满脸幸福地依偎着他。
陆晨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宣布上市感言。
我猛地推开宴会厅沉重的大门,嘶吼出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