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出差回来，三天没着家。

问就是忙，再打过去干脆不接。

直到闺蜜发来一段视频，“你还以为他在忙事业？自己看吧，怪丢脸的。”

视频里，老公趴在地上，正冲着一个穿萝莉装的女人学狗叫。

那女人伸手摸他脑袋，笑得前仰后合，“真乖，这只大金毛可比我家柯基听话多了。”

闺蜜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这视频在那个爱宠群里都转疯了，也就是你不在圈子里，不然脸都丢光了。”

我直接点了保存视频。

既然这么喜欢当狗，那就成全他，这只狗我不养了，谁爱要谁领走。

1.

赵鹏推门进来，一脸倦色。

他看见我还没睡，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疲惫又讨好的笑脸。

“老婆，还没睡呢？这几天累死我了，连口热乎饭都没顾上吃。”

他一边换鞋，一边往我这边凑，想来亲我的脸。

“身上什么味儿？馊了。”

赵鹏动作一僵，尴尬地退后半步，抬起胳膊闻了闻。

“哪有啊，就是汗味，你也知道这次项目多赶，我也就在酒店洗了个澡，衣服都没空换。”

他撒谎从来不眨眼。

那根本不是汗味，是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某种宠物除臭喷雾的味道。

很刺鼻。

我没戳穿他，“桌上有凉白开，自己倒。”

赵鹏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去倒水，嘴里还嘟囔着，“老婆，这次项目要是成了，奖金至少十万，到时候给你换个大钻戒。”

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哦，那挺好。”

要是以前，听到这话我肯定还得心疼他辛苦，给他放洗澡水，煮夜宵。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视频里那只摇尾乞怜的大金毛，怎么看怎么恶心。

赵鹏喝完水，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大概是觉得我态度太冷淡，有些不满。

“林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不体谅我就算了，摆个臭脸给谁看？”

他在外面给别人当狗，回来倒跟我摆起男人的谱了。

我抬头看他。

“我摆脸子了吗？我这不是在听你说吗？项目怎么样？客户难伺候吗？”

赵鹏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的视线。

“还行吧，就是挑剔，现在的甲方你也知道，都觉得自己是大爷。”

我点点头，“是挺大爷的，还得让人趴地上哄着才签字吧？”

赵鹏正在解扣子的手猛地停住，猛地转过头看我，脸色有些发白。

“你……你说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我说现在的甲方，大多不把乙方当人看。”

他松了一口气，干笑两声，“可不是嘛，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确实不是人干的活，是狗干的。

赵鹏去洗澡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的手机就扔在茶几上。

但手机肯定清理得干干净净，查也查不出什么。

我需要的不是聊天记录，是实锤。

闺蜜发来的视频虽然清晰，但只有侧脸，赵鹏要是死不承认，我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谁能想到，平时衣冠楚楚、自诩精英的赵鹏，背地里玩得这么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扣款短信。

显示在一家名为“萌宠乐园”的店铺消费了2888元。

紧接着又来一条，某高档女装店，消费15000元。

赵鹏洗完澡出来，看见我盯着他手机，神色有些慌张，一把抢过去。

“看什么呢？”

“银行短信。”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买什么了？两千多的宠物用品，一万五的女装？”

赵鹏眼珠子转得飞快，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哦，那个啊……那个是帮客户买的，客户有个小情儿，让我帮忙垫付一下，回头公司给报销。”

“客户养狗？”

“对对对，养了只金毛，宝贝得不行。”

我笑了。

“行，回头报销下来，钱记得转给我，家里车险快到期了。”

赵鹏连忙点头，“没问题，放心吧老婆。”

他以为混过去了，抱起手机就往卧室钻，“我太累了，先睡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给陈曼妮发了条微信。

“拉我进那个群。”

2.

第二天一早，我就用一个小号进了那个名为爱宠大联盟的微信群。

群里很热闹，几百号人，聊的却不是猫猫狗狗。

“昨晚我家那只泰迪太不听话了，罚他在阳台跪了一夜。”

“这算什么，我家二哈为了讨我开心，把这月工资全上交了，我就赏了他一根骨头。”

骨头当然不是真的骨头。

我忍着恶心，翻看群相册。

很快，我就找到了目标。

群主叫女王J，头像是一只穿着黑丝的脚踩在男人脸上的照片。

那个被踩的男人，虽然打了码，但那件衬衫我太熟悉了。

我点开女王J的主页。

最新一条动态是昨晚发的。

“新收的金毛很懂事，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就是体能差点，还得练。”

配图是一件好看的女装，正是我昨晚收到扣款短信的那家店的牌子。

还有一个视频。

视频里，赵鹏脖子上戴着项圈，四肢着地，在一个装修奢华的客厅里爬行。

女王J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赵鹏伸着舌头，眼巴巴地跟着逗猫棒转头，嘴里发出汪汪的声音。

更恶心的是，赵鹏在这个群里的昵称就叫忠诚大金毛。

他在群里很活跃。

“女王早上好！金毛已经起床准备去赚钱给女王买罐头了！”

“女王今天想看什么表演？金毛随时待命！”

看着他在我面前装得人五人六，在这里却卑贱到泥土里。

我这三年，真是瞎了眼。

陈曼妮私聊我：“看见了吧？是不是想吐？我当时看见都惊呆了，赵鹏平时看着挺正经一人，怎么背地里这么变态？”

我回她：“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他这么喜欢当狗，那我就成全他。”

“你想怎么做？直接摊牌？”

“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晚上，赵鹏回来得很早。

“那个……老婆，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我不动声色，“什么事？”

“公司最近有个内部集资的项目，收益率很高，我想着咱们手头还有点闲钱，不如投进去赚点利息。”

“要多少？”

“也不多，就五万。”

那个女王J下午在群里发了张截图，是一款限量版手表的预售链接，价格五万二。

她在群里说，“谁能帮我实现愿望，我就奖励谁一次线下独处机会。”

群里的狗们都疯了，争着抢着要表忠心。

我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

“五万？这么多？家里的钱都在理财里，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

赵鹏急了，“怎么取不出来？那个理财不是随时能赎回吗？老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真不行，前两天我妈说想换套家具，我刚把钱转给她。”

赵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你妈换家具？她那家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要换？林瑶，你是不是防着我？”

“那是我的钱，我给我妈花怎么了？你赚的钱不也都自己存着吗？”

赵鹏把手里的鸭骨头狠狠往垃圾桶里一扔。

“行，你行。林瑶，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支持我的事业了是吧？我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你就这么对我？”

他又开始道德绑架。

“你要是非要投，就把车卖了吧，反正你也不常开。”

赵鹏一噎，气得脸色铁青。

“不可理喻！”

他摔门进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群里弹出一流消息。

忠诚大金毛：“女王，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资金周转有点问题，能不能宽限两天？”

女王J回复：“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想当我的头号金毛？后面排队的多着呢。”

忠诚大金毛：“别别别！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今晚我就能搞定！“

我看着手机，冷笑。

半夜，我感觉身边有了动静。

赵鹏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了我的首饰盒。

3.

我眯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在我的梳妆台前翻找。

那条金项链是我三十岁生日时我妈送的，还有几个金戒指，都是结婚时的三金。

他一股脑全揣进了兜里。

偷完东西，他又悄悄溜出房间。

不一会儿，大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

半小时后，手机传来消息。

群里，忠诚大金毛发了一张照片。

一堆金首饰摊在车座上。

“女王，这些够不够？虽然俗气了点，但熔了也能换不少钱，都是家里黄脸婆的，我偷出来的！”

女王J发了个嫌弃的表情，“真寒酸，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勉强收下吧。老地方见。”

赵鹏立刻回了一串激动的表情包。

我截图保存，这下，连盗窃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都有了。

随后，我给陈曼妮打了电话。

“帮我查一下那个女王J的IP地址，或者能不能套出她的真实身份。”

陈曼妮在那头嘿嘿一笑，“早给你查好了。那女人叫姜柔，是个幼儿园老师，平时看着可清纯了，背地里玩这么大。地址发你微信了。”

幼儿园老师？

这反差还真是大。

第二天下午，我请了半天假。

按照陈曼妮发的地址，我来到了一家高档小区门口。

没等多久，就看见赵鹏的车开了出来。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人，长卷发，穿着萝莉裙，手里正拿着那条金项链把玩。

两人有说有笑，赵鹏那副谄媚的嘴脸，隔着车窗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车子停在一家商场门口。

两人下了车。

赵鹏像个跟班一样，提着包，还得时刻注意那个女人的脸色。

姜柔似乎不高兴了，指着旁边一家奶茶店说了句什么。

赵鹏立刻点头哈腰，跑去排队。

姜柔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我戴上墨镜，悄悄走近。

正好听见她在发语音。

“哎呀，那个傻狗太粘人了，非要陪我逛街，烦死了。不过他偷出来的金子成色还不错，回头卖了咱们去旅游。”

“放心吧，他老婆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被他耍得团团转。”

傻子？

我握紧了手机，录音一直在开着。

赵鹏捧着奶茶跑回来，满头大汗。

“女王，您的奶茶，半糖去冰。”

姜柔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突然皱眉。

“怎么这么甜？你想齁死我啊？”

说着，她直接把半杯奶茶泼在赵鹏脸上。

赵鹏不仅没生气，反而还要赔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我再去买一杯！您别生气！”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赵鹏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用袖子擦了擦脸，又跑去排队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诞。

这就是那个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不如意就对我大呼小叫的丈夫？

群里又有了新动态。

姜柔发了一段视频。

“傻狗犯错了，正在接受惩罚。”

视频背景是商场的消防通道。

赵鹏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耳光。

“我错了，我不该买错奶茶，我是笨狗，请女王责罚。”

一下比一下重，脸都肿了。

姜柔的声音在画外响起：“用力点，没吃饭吗？”

“啪！啪！”

赵鹏打得更起劲了。

我把视频保存下来，发给了陈曼妮。

“素材够多了吗？”陈曼妮问。

“还差一点，差点最劲爆的。”

我要让他在元旦夜所有亲戚面前，彻底社死。

4.

元旦将至，赵鹏家有个传统，每年元旦都要搞个家族聚会。

七大姑八大姨都会来，还要在酒店包个厅。

赵鹏是个爱面子的人，这种场合他一定要当主角。

这几天他对我态度好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偷了我的首饰心虚。

“老婆，今年聚会你也知道，我升职的事还没定下来，得在亲戚面前撑撑场面。你那几件好衣服都翻出来，别给我丢人。”

他一边照镜子整理领带，一边颐指气使地吩咐我。

我正在叠衣服，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肯定让你有面子。”

赵鹏满意地点点头，“还有，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嘴碎，要是她说你什么，你忍着点，别当场顶嘴。”

“行，我忍。”

我答应得太痛快，赵鹏反而有点不适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林瑶，你最近怎么怪怪的？以前我说你两句你就炸毛。”

“我想通了，家和万事兴嘛。”我笑了笑。

赵鹏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女人嘛，还是要温柔点才讨男人喜欢。你看人家那些……咳，算了。”

群里，姜柔发布了新的年终考核任务。

“年终了，各位狗狗们也该展示一下这一年的训练成果了。谁能在人最多的场合展示狗的习性，并且拍下视频，谁就是今年的狗王，奖励是我的原味丝袜一双。”

这奖励简直恶俗到了极点。

但群里的男人们却像打了鸡血一样。

赵鹏更是势在必得。

他在群里发誓：“今年的狗王非我莫属！我已经选好了一个绝佳的场合！”

我看着他的豪言壮语，心里有了底。

他选的场合，大概率就是家族聚会。

毕竟那里人多，而且都是熟人，刺激感加倍。

这种变态的心理，我虽然无法理解，但可以利用。

聚会定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

赵鹏特意租了一辆豪车，穿得人模狗样。

到了酒店，亲戚们已经到了不少。

婆婆一看见我，脸就拉得老长。

“哎哟，怎么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要饭的。”

我今天穿得很素，一件黑色大衣，没戴任何首饰，因为都被赵鹏偷光了。

赵鹏连忙打圆场，“妈，林瑶她不喜欢戴首饰，低调。”

“低调什么？就是穷酸相！早就让你别娶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一点台面都上不了。”

婆婆当着众人的面数落我，赵鹏站在一旁，只是尴尬地笑，一句维护我的话都没有。

要是以前，我早就翻脸了。

但今天，我忍了。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连接了宴会厅的投影仪蓝牙。

赵鹏正在人群中高谈阔论，吹嘘他今年的业绩，吹嘘他马上就要升职加薪。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个亿的大项目，老板非要交给我负责，推都推不掉。”

亲戚们纷纷恭维，“赵鹏出息了啊！”

“从小看他就行！”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酒过三巡，气氛正热烈。

赵鹏突然站了起来，脸喝得通红。

“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姐妹！今天高兴，我给大家表演个才艺助助兴！”

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赵鹏走到大厅中央，解开了领带，脱掉了外套。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

他真的要在这里做？

只见赵鹏突然趴在地上，双手撑地，屁股撅起。

全场安静了一秒。

大家以为他在做什么俯卧撑或者瑜伽。

但下一秒，赵鹏张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

“汪！”

亲戚们愣住了。

婆婆手里的瓜子掉在地上。

赵鹏还没完，他四肢着地，绕着桌子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叫。

“汪汪！汪汪汪！”

甚至还跑到几个女眷脚边，用头蹭人家的腿，做出讨食的动作。

“这……这是干什么？”

“赵鹏喝大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尴尬得脚趾扣地。

婆婆急了，站起来喊：“鹏鹏！你干什么呢！快起来！”

赵鹏充耳不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快感里。

他甚至跑到墙角，抬起一条腿，做出了撒尿的动作。

全场哗然。

有人开始拿出手机录像。

就在这时，我按下了手机上的播放键。

投影仪的大屏幕上，画面突然切换。

原本播放的风景图，变成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赵鹏戴着项圈，被姜柔踩在脚下。

“我是女王的狗，我是贱狗……”

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那清晰的画质，那不堪入耳的台词，那猥琐的表情。

和现场正在学狗叫的赵鹏，形成了完美的互文。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