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妈说儿子要穷养,从小零食不准买,手机不能玩。
上了大学每月生活费只给五百。
我没日没夜做兼职,熬到毕业。
他们拿走我的七千工资,只留五百块。
美名其曰锻炼我。
“儿子,你别怪爸妈心狠,我们也是怕你刚出社会花钱大手大脚。”
“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这钱先帮你攒着,以后你需要,我们再全部还给你。”
我信以为真,辞职创业找他们要钱,
却被指着鼻子大骂不孝。
爸爸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个不孝子,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竟然还敢和我要钱!”
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可是我们的养老金,我们全都捐给养老院了。”
“你管我们要钱,这是要逼死我们老两口啊!我没你这个没良心的儿子。”
我如遭雷劈,如他们所愿断绝关系后,
爸妈却哭着求我回来。
1
“爸,妈,你说什么?什么叫没钱?”
我创业计划的介绍刚开了个头,爸爸一句“没钱”犹如当头一棒,
让所有的话全都堵在喉咙。
爸爸举起桌面的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
“那钱你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养老金,该怎么处理是我们的事。你要创业,自己赚钱去。”
“别总想着啃老。”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啃老?我哪里啃老了,从小到大,我吃的是剩饭剩菜。穿的是表姐不要,改成男装的旧衣服。”
“住的是最便宜的十平米出租屋,天不亮就徒步十公里上学。上大学用的还是助学贷款。”
“一毕业我的工资就全部上交,那些钱不是你们说替我存着的吗?”
我语气急切,转头和沉默的妈妈对视。
焦急的抓着她的手,“妈,你们当初答应过我,那些钱全都替我攒着,我只要需要你们就全都还给我的啊。”
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又恢复冰冷。
她猛的抽回手,“儿子,不是妈说你,那钱是我们的养老金,你怎么能打那笔钱的主意呢。”
说着说着,她带上了哭腔,“我们可全都捐给养老院了,你要钱的话,去和养老院的人说去。”
我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气急攻心,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爸,妈,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已经辞了职,一大帮同事全都跟着我辞职,我们正要大干一场,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别闹了,快点把我的钱拿出来。”
“你的钱?!”爸爸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滚烫的茶水喷到我脸上,“你老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还我的钱。”
我被烫的睁不开眼,整个人连连后退。
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尾椎骨传来剧痛。
我咬紧后槽牙,“爸,妈,你们两个人都是教职工,自己有退休金的。你们的钱我不会要,可我这些年的工资我是真的有用。”
“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爸爸攥紧了茶杯,胸膛起伏不定。
妈妈刚听完马上哀嚎起来,拍着他的胸口,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失望。
“我们没你这个掉钱眼的儿子,滚出去!”
心脏传来一阵刺痛,我颤颤巍巍爬起,
重重点了点头,“好,我滚。”
“你们可别后悔!”
2
爸妈的咆哮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我强忍住心疼,瞒下没钱的消息跑起外卖。
刚接完两单,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就被远房表姐认了出来,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张庭浩,你还是人吗?你爸妈被你气到住院,你看都不去看,还重新补办了工资卡。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他们!”
我的脸不受控制的歪向一侧,眼神落在她刚买的爱马仕包包上。
想起他们最喜欢表扬表姐年轻有为,不仅考上了顶尖学府,还嫁给了富二代,
用我三个月工资给她送全套海蓝之谜。
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挂失工资卡,重新补办。
否则又要给她的奢侈品白白送钱。
“和你有关系吗?表姐,”我顿了顿,舌头顶在火辣辣的腮边,“哦不对,现在应该是陌生人了。”
“是他们先把我的工资拿去捐给养老院,害得我的公司现在濒临破产,只能送外卖为生。”
我越说越气,“他们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我还不想回那个只知道让我吃苦受累的破房子呢!”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纷纷驻足,审视的眼光从上到下,
手机里的订单响个不停,我烦躁的甩手要走。
表姐拽着我拔高了声调,“爸妈也是为你好,要不是他们生了你养了你,你还能有今天?你个白眼狼,他们真是白养你了。”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连自己亲爹妈都不要的不孝子,爸妈还在住院呢,他就因为老两口不肯给养老金,闹着要断绝关系。”
行人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对着我啧啧点评。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光想着啃老,不要脸。”
“有手有脚的不靠自己赚钱,打起父母养老金的主意,啧啧,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难怪沦落到送外卖,活该。但凡肯自己认真学习,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我捏紧了手机,忍不住为自己出声辩驳。
“我是985毕业,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话刚说到一半,一个牵着小孩的妈妈撑着腰,对我频频摇头。
“亏你还是985出身,学校老师没教你要孝顺父母啊。果然,学历只能鉴别学渣,不能鉴别人渣。”
她低下头,对着懵懂无知的小孩轻声开口。
“宝贝,你以后长大可千万不要学这个二流子,他呀,这辈子也就只配给人送外卖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路人举起手机,闪光灯刺痛着我的眼睛。
表姐趾高气昂的命令我回家,“张庭浩,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回去把爸妈生病的医疗单子交了。”
“到时候要是欠费,爸妈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冷笑一声,难怪她急着跳出来。
原来是怕出钱。
我懒得和她纠缠,反手把她撞翻在地。
“你不是一直爸爸妈妈喊的亲热吗?这样,你去给他们当女儿,我这个不孝子,还是不去碍他们的眼了。”
快步离开的间隙,耳畔恍惚传来一句“你会后悔的”。
3
我筋疲力尽,小臂挡住双眼,躺在出租屋里。
贷款催交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我没办法,只能重操旧业,联系以前的老同学余雨晨玩起了赌车。
一局五千块。
我握着方向盘,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这段时间为了省钱,我吃的都是超市打折的素面。
低血糖发作,我险些当场晕倒。
大灯闪烁不停,对手朝我竖起大拇指,
“张庭浩,你这是在玩命啊。五万,多的当赏你了。”
接过钱的瞬间,女友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张庭浩,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爸妈躺在医院,你却在这里和人玩车。”
“是我瞎了眼,看错你了!”
她快步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我两巴掌。
父母站在她身后,老泪纵横。
我刚想拉住她,妈妈伸出双臂拦住我。
“儿子,别追了,她一听说你没钱创业,早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妈不会骗你的。”
“回来吧。只要你肯重新回公司工作,妈拉下这把老脸也要把养老金要回来。”
爸爸轻咳两声,手背依稀能看出针眼。
“行了,你闹也闹了,该回家了。你妈都这样求你了,难不成真要她跪下来求你吗?”
“我们不是真要拿你的钱,这不是怕你一时兴起,闹着创业,最后失败了没人兜底,连饭都吃不起。”
我望向他发白的双鬓,心下一软。
一步步挪上前,刚想要解释自己自己创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
膝盖被狠狠踢了一脚。
我疼的跪倒在地,爸爸表情如同淬了冰。
抄起地上的木棍用力打在我的后背。
“你还真是翅膀硬了,爸爸的话都敢不听,我们让你去创业了吗?谁允许你去辞职的。”
“没有我们,你哪都不许去!”
棍子击打的速度快出了残影。
棍棍到肉,骨头仿佛要散架。
我闭上眼,双手握拳撑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扑簌簌落下。
直到爸爸打累,喘着粗气,扔下一句“自己滚回来”。
我几近昏厥,老同学余雨晨赶忙把我送到医院。
医生叹了口气,“膝盖粉碎性骨折,送医又不及时,看来以后右腿都得残疾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得罪了谁,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我扯动嘴角,无奈苦笑。
余雨晨眼眶含泪,“对不起,我,我是想帮你,你爸妈说想来看你,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我摇头,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和盘托出。
高利贷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就在我打算彻底放弃创业之际,余雨晨突然握着我的手。
“庭浩,你千万不能放弃,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我不明所以,只当她是安慰我。
第二天,拄着拐杖站上天台,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你好,我们是国内顶尖风投公司,对你的创业计划书很感兴趣,有时间面谈聊聊吗?】
4
我双眼放光,激动的抱住追上来,一脸焦急的余雨晨。
穿上西装,重整旗鼓出发去五星级饭店。
刚到门口,就碰见挽着爸妈的远房表姐。
她嗤笑道,“张庭浩,还以为你有多少本事,现在还不是得要乖乖的回来。爸,妈,看见了吧。”
“离了你们,他就是个废物。”
爸爸见了我,把头仰的更高,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妈妈软下语气,上来一边说话一边想要拉住我的手。
“早点认错回来不就好了。爸妈操劳一辈子,全都为了你好,难不成我们还能害你。”
我后退一步,和他们拉开距离。
“你们认错认了吧,我早就没有爸妈了。”
他们被我的话噎住,“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直到同进进了包厢,表姐这才重新拿回刚才的架子。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这是我订的包厢,只邀请张家人。你又不肯认爸妈,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勾起嘴角,阴阳怪气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这里的服务员吧。”
“我们暂时还不需要点菜。行了,赶紧出去吧,”
她挥了挥手,推着我要走。
后面传来一道浑浊的男声,“什么服务员?这是我们风投公司邀请来的贵客。”
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人眯起眼睛,
站在我的身前。
“你,你是京城首富余老爷子?”表姐说话都开始结巴,“不对,不对不对,大家都说余老爷子从不见人的,怎么会突然在这出现。”
她语调尖锐,指着我大喊,“张庭浩,肯定是你,是你故意找人来骗爸妈的吧。”
“怎么了怎么了?”门外的总经理听到吵嚷声,推开门询问。
视线刚落到老人身上,立刻鞠躬九十度。
语气严肃,所有服务员齐刷刷喊了句。
“余总好!”
单人可以演戏,可要这么多人演戏就不容易了。
爸妈傻眼了,表姐更是目瞪口呆。
余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面前吼两句了。保镖,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别耽误了我和京城未来的潜力股谈投资。”
我微微一笑,握住了余老爷子伸来的手。
爸妈被推出去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大叫。
“庭浩,我可是你爸,你怎么能不认我!”
“张庭浩,我白养你了!”
我无视杂音,和余家企业达成合作。
公司挂牌上市的当天,余雨晨送来花篮。
门口人声鼎沸,不少都是闻着余家的名声来的。
同事和我站在门口接待,余雨晨附在耳边轻声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孩,泼了我一身的油漆。
保安簇拥在我身边,人声喧闹。
我眼前一片血红,鼻尖满是令人反胃的油漆味。
下意识伸手要接过纸张,手腕却被一副冰冷的银镯子拷住。
“张庭浩先生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民警。我们接到报警,说你弃养父母。”
“请你现在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