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宁,你身体好,回家坐月子也一样。”
我无力的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还在痛。
而我的老公却让我把月子中心的房间腾出来。
“暖暖昨晚突然早产,她身体一向不好。”
宋暖,他遇人不淑的前妻。
“可我也刚生完孩子!”
“你有我妈。”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的踏出房门。
“陈浩!”
回应我的只有护工同情的眼神。
婆婆抱着女儿叹了口气。
“小暖刚过一次鬼门关,你也是女人,理解一下。”
我的控诉堵在喉咙里,满嘴苦涩。
“赶紧回家吧。”
她抱着孩子离开,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做月子而已,没那么金贵。”
01
我忍着侧切的疼痛被护工搬上轮椅,额头上冷汗直流。
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陈浩眼下的青黑和疲惫。
那是为了守着宋暖生产,一夜未睡的证明。
和当初我生产时在家里悠然大睡的样子天壤之别。
从我生产到现在他从未正儿八经看女儿一眼,问就说有事在忙。
一切全靠婆婆操持照顾。
甚至在他开口把我赶出去前,我还在心疼他加班辛苦。
下一秒却听到他守着不眠不休的前妻生孩子的消息。
宋暖。
这个熟悉到我听了就觉得反胃的名字,贯穿了我整个婚姻。
结婚前陈浩家所有人都跟我保证,陈浩和宋暖之间‘清清白白’,让我安心待嫁。
可直到我怀孕后,他们之间的恶心事才暴露出来。
宋暖并不是所谓的‘恶毒前妻’。
相反,在所有人——尤其是陈浩和他妈口中,她是个‘命苦’,‘身体不好’,‘遇人不淑’的可怜女人。
而陈浩对她,有着几乎赎罪般的责任感。
宋暖心情不好,陈浩赶过去彻夜陪伴。
宋暖想换衣柜,陈浩陪她挑到满意为止。
就连宋暖的猫生病了,陈浩半夜直接赶过去解决。
我不是没有抗议过,可每次都被陈浩一句。
“她一个女人够可怜了,我帮帮忙而已,你别这么小心眼。”
堵回来。
我争辩。
“我也是女人。怎么没人来可怜我……”
每当这时,陈浩不耐烦的甩过来一句终极武器。
“我妈不是来照顾你了吗?你怎么还不知足?暖暖当年可没这个福气。”
是啊,我可真有福气。
婆婆每月雷打不动的拎着大包小包去看宋暖两次,回来就对我唉声叹气,说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得多照顾。
那种体贴周到,和我孕期时她指挥我干这干那的姿态判若两人。
冷笑一声,瞬间牵动伤口让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轮椅突然碾过一个小坎,剧烈的颠簸让我痛的惨叫一声,眼前发黑。
婆婆抱着孩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蹙眉说。
“忍着点,到家就好了。实在难受就吃一片止疼药。”
我疼的说不出话,只能死咬着嘴唇,抓着轮椅的指尖泛白。
冬天的风冷的刺骨,我只能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狼狈的在月子中心门口等车。
我被冷风吹的头昏脑胀时,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车停在门口。
是陈浩的车。
婆婆刚想迎上去,却猛然停下脚步。
陈浩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小心翼翼的半扶半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下车,脸上满是心疼。
是宋暖。
02
直到进了月子中心,他全程从未往我们这里看一眼。
婆婆看见后,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骂儿子,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只能避开我的目光,干巴巴的说。
“安宁,你别多想…小暖这次早产受惊,需要照顾。你放心,回家妈一定好好照顾你,咱不比那月子中心差!”
不比那差?
想起那温暖的房间,冷冽的风刺的我骨头发冷,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我哑着嗓子,问护工。
“大姐,月子中心还有别的房间吗?普通单间也行。”
护工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机看了看。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现在这边就剩下几个豪华套房了,一个月10万,先到先得。”
我还没开口,婆婆立刻尖叫出声。
“什么!10万?你们抢钱啊!”
“安宁,不是妈说你坐个月子而已,在家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不够吗?非得去那种烧钱的地方,你当耗子赚钱容易,真是败家!”
最后,我被婆婆连拉带劝的弄回了家。
躺在冰冷的床上,侧切的刀口和宫缩的余痛让我几近昏厥。
女儿在一旁的小床上啼哭起来,声音尖利,大概是饿了。
我想起身,可浑身跟散架一般疼。
试了几次都没坐起来,冷汗又一次湿透了睡衣。
最后,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声。
“妈!”
婆婆不耐烦的拿着手机过来,把哭闹不休的孩子放我床边说。
“孩子饿了,你赶紧喂,我出门买点菜,晚上给你炖汤。”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砰的关门声’。
她甚至忘了把暖气给我打开了。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侧过身。
颤抖着把女儿扒到我面前,她凭借本能才终于止住哭声。
我无奈之下只能给陈浩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接。
我发去语音消息。
“孩子一直哭,我刀口疼,需要你回来。”
已读,不回。
“家里暖气没开,我爬不起来。妈不在家。”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陈浩终于回复。
“我妈又不是不回去,你别太矫情了。”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矫情…忍忍…
我盯着那两个字,感觉浑身发冷。
身下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我却连更换产褥垫的力气都没。
等到身下一片冰冷时,婆婆才哼着小曲买菜回来。
不久,她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放在床头柜上。
“刚生完,肠胃弱,只能喝点红糖水补充体力。”
那碗红糖水甜得发腻,我勉强喝了几口,更觉反胃。
感受着身下的不适,我虚弱的开口。
“妈,能帮我换个垫子吗?我动不了。”
婆婆从衣柜里扯出一张产褥垫,扔到我手边。
“自己换一下,我手上沾了油。换下来的丢垃圾桶就行。”
说完又要出去。
“妈,我真的没力气……”
我声音带了哭腔。
“而且我浑身发冷,会不会发烧了?能不能去医院看看?”
婆婆停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刚生完都这样,出虚汗呢。你知道现在去医院多麻烦,一点点小事就往医院跑,钱多烧的啊!”
“我们那时候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哪像你这么娇贵!”
她摆摆手,抱着孩子出门了。
“躺躺就好了,别瞎想。”
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响动,却隔绝不了孩子的哭声和我心里的冰冷。
我颤抖着手摸自己的额头,滚烫。
我又给陈浩打电话,这次立刻接通了。
“陈浩,我发烧了,孩子一直在哭,我想去医院…”
“安宁,你别急。”
轻柔的声音,接电话的是宋暖。
我愣在原地,连她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电话猛然被挂断,许久,陈浩才发来消息。
“别作了,有我妈在。”
有你妈在?有你妈在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爸妈远在千里之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最后一丝理智让我点开了闺蜜林薇的微信,带着哭腔求救。
“薇薇,我在家发烧,浑身难受,帮帮我……”
意识开始模糊,手机从手中滑落。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凭着求生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120。
03
再醒来时,眼前是医院病房单调的天花板,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林薇红着眼睛守在床边,见我醒来,哽咽着说。
“安宁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送来的时候都烧到40度了,急性产褥感染,再晚点要出大事了。陈浩呢,那个王八蛋死哪去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林薇赶紧喂我喝了点水,我才哑声说。
“大概……陪宋暖在月子中心吧。”
“宋暖?”
林薇愣住,随即脸色一变。
“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前妻?她怎么也生孩子?等等……”
她压低声音,难以置信的问。
“安宁,那孩子……该不会是陈浩的吧?”
我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说。
“是不是,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说什么。
我的手机响了,是陈浩。
林薇一把抢过去,按下免提。
陈浩不耐烦的质问立刻传了过来。
“安宁,你搞什么鬼!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发个烧就叫救护车,弄得邻居都知道了,还说我妈虐待你!”
“我妈累死累活伺候你坐月子,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一点小事闹得要死要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用尽力气清晰的说。
“陈浩,我高烧40度,急性产褥感染。你妈把我扔在家里不闻不问,这就是你说的‘伺候’?”
“要不是我叫了救护车,你回来能就看到我的尸体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陈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气势弱了下去。
“感染?”
“我妈可能……只是一时没注意到。那…那你好好在医院休息,听医生的话。我还有事,忙完去看你。”
说完,几乎像逃跑一样匆匆挂了电话。
“王八蛋!人渣!”
林薇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不停的骂着陈浩。
“薇薇,帮我个忙。”
我平静的开口,眼里满是坚定。
“我不想再回那个家了。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月子中心,定一间房,钱我先转给你。”
林薇立刻在手机上操作,没一会儿就定好了,我看见照片一愣。
“这是我让给宋暖的那个房间。”
“?!”
林薇立刻打电话询问。
片刻后,她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
“你的那间房据说产妇丈夫嫌采光不好,刚花大价钱升到豪华套房了。安宁……”
“你知道产妇叫什么吗?”
林薇小声说。
“姓宋。”
果然,我心口那最后一点温存,终于彻底冻结、碎裂。
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般,被陈浩一家人耍得团团转。
原来败家也是分人的。
我叹了口气。
“薇薇,能帮我找个可靠的离婚律师吗。还有…想办法查一下陈浩的银行流水,尤其是近一年的。”
林薇震惊地看着我,随即重重点头。
“交给我!”
律师的动作很快,凭借一些初步证据和申请,调取陈浩的银行流水并非难事。
几天后,当林薇把厚厚一叠流水单放在我面前时。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那赤裸裸的数字刺得眼前发黑。
最新的一笔转账记录。
12月25日,转出300000元。
备注:暖暖的月子中心钱。
我看着那熟悉的金额,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我生产时,他连无痛都舍不得给我打,打电话让我忍忍,怕影响胎儿智商。
没当月底他存在我这的工资一分不剩,反而让我贴补他。
问就是人情往来,还说钱让我管着放心。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的钱去哪了。
12月12日,转账5200元。备注:暖暖生孩子辛苦了。
12月15日,转账6000元。备注:暖暖,我发工资了。
11月27号,转账24000元备注:暖暖下半年房租
11月7号,转账150000元备注:我发奖金了,送你个包——
林薇见我的手薇薇颤抖,立刻把流水单收起来,怒生到。
“陈浩就是个畜生!我他妈的现在就找人打他!”
“薇薇,冷静!”
我拽住她的袖子,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最重要的离婚。放心,我会让宋暖一分不少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