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拆迁分了三千万,我的工作室急需五万保证金周转。
我向家里借,我妈直接回绝:“女孩子创什么业?安分嫁人才是正事!拆迁款要留给你弟买房结婚,一分都不会给你。”
我只能含泪当掉外婆留下的唯一念想。
钱刚到账,弟弟的朋友圈就晒出了新提的保时捷。
配文:【感谢老妈,圆我豪车梦!】
只因他随口一句“不想挤地铁”,我妈便转了八十万给他。
几天后,我妈打电话来为我缺席弟弟生日宴兴师问罪:“舒窈!你弟生日你死哪去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我听着那头的咒骂,笑了:“好啊,那你们就当,从来没生过我吧。”
1
我刚挂断电话,另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接通的瞬间,我妈刺耳的尖叫声几乎穿透我的耳膜。
“舒窈!你他妈长本事了是吧?”
“敢挂我电话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弟过生日,你这个当姐的死哪去了?”
“全家都在等你,你脸真大啊!”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稍作喘息,才平静地开口。
“我在忙。”
“忙?你忙个屁!”
“你不就是守着你那个破裁缝铺子吗?能忙出什么花来?”
“我早就跟你说了,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生意?早晚赔得底裤都不剩!”
“你看看你,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还有脸说创业?”
“当初你要那五万保证金,我们不给,就是为你好!免得你把钱扔水里!”
我捏紧了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所以,你们就可以眼都不眨地给舒阳八十万买保时捷?”
“我急需五万周转,你们一分不给。”
“这就是你们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怒火。
“那是你弟的钱!”
“拆迁款三千万,本来就没你的份!”
“给你读书上大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还想分家产?你做梦!”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我告诉你,那钱就是留给我儿子的!”
“给他买车买房娶媳妇,给你?你想都别想!”
“你弟是我儿子,以后是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你呢?你是个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是我弟舒阳轻佻的声音。
“姐,妈也是为你好。”
“你看你那工作室,能挣几个钱?”
“我有个同学,他爸公司正好缺个前台。”
“月薪三千,五险一金都交,你去吧,哥罩着你。”
我闭上眼,胃里一阵翻涌,“不去。”
“嘿,不去拉倒,”舒阳嘲讽道。
“别到时候你那破铺子倒闭了,哭着回来找我借钱。”
“我可告诉你,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手机再次被我妈抢了回去,她恶狠狠地补充了最后一击。
“舒窈我告诉你,你要是真赚不到钱,就赶紧给我找个有钱人嫁了!”
“彩礼低于一百万的别往家带!”
“那钱正好给你弟买婚房用!”
“你要是敢不听,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养你这么大,也该是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理直气壮的咒骂,没有再争辩。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张刚从当铺出来的当票。
外婆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当了五万块。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道:“好啊。”
“那你们就当,从来没生过我吧。”
说完,我直接关机,拔出了手机卡。
2
我走到窗边,将那张SIM卡掰成两半,用力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世界,在一瞬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摊开手心,那张写着“伍万元整”的当票,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濡湿。
这是我工作室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木然地点开手机,家庭群的消息图标还在不停闪烁。
点进去,最新的内容是我妈刚发的九宫格照片。
每一张都是舒阳和那辆崭新的保时捷的合影,他靠在车前,笑得春风得意。
配文是:“我儿子就是帅!有出息!不像某些白眼狼!”
底下是一长串亲戚们的点赞和吹捧。
“阳阳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开上豪车了!”
“嫂子你真有福气,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这才是儿子!养儿防老,古人说的没错!”
我面无表情地滑过那些刺眼的文字,退出了群聊。
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小时候,舒阳的房间里堆满了进口的乐高和变形金刚,而我唯一的玩具,是一个捡来的布娃娃,上面的破洞是我自己缝补的。
小学我考了全市第一,小心翼翼地跟她说,想买一条带蕾丝花边的新裙子。
她当场就把我的卷子摔在地上。
“女孩子家就知道臭美!心思都用到歪门邪道上去了!”
“难怪这次数学才考了99分!”
转过头,她就给考试不及格的舒阳买了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花了一万多。
她总是一边打压我,一边给我洗脑。
“我们对你严厉,都是为你好。”
“以后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
“你是姐姐,凡事都要让着弟弟,这是规矩。”
大学时,我拿了全国设计大赛的金奖,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我兴奋地计划用这笔钱去国外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
结果我妈知道后,当天就坐火车找到了我的学校。
她没有一句夸奖,只是逼着我把银行卡交出来。
“你弟马上要上大学了,电脑手机都得换新的。”
“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得表示一下?”
“你一个女孩子,去什么国外?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不同意,她就在我宿舍楼下又哭又闹,指着我骂不孝。
最后,辅导员出面调解,我被迫把那笔钱“借”给了她。
那笔钱,我再也没见过。
去年过年,我躲在房间里,听到客厅里亲戚在问拆迁款的分配。
喝多了的父亲,大着舌头炫耀:“三千万!我们家发了!”
亲戚问:“那准备给舒窈分多少啊?”
我爸打了个酒嗝,毫不犹豫地说:“分什么分?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
“这三千万,肯定是都留给舒阳的!”
“给他买房、买车、娶老婆,一分都不会少!”
我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工作室角落里那件未完成的旗袍上。
月白色的真丝布料上,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花绣样栩栩如生。
这是外婆手把手教我的苏绣针法。
外婆说,我们舒家的女儿,手上要有自己的活计,心里才有自己的底气。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五万块钱转入了工作室的对公账户。
第二天,我用这笔钱交了拖欠已久的保证金,总算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我就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但我的指尖却一寸寸凉了下去。
“舒小姐,不好意思啊。”
“您租的这间铺子,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说要被政府征用改造了。”
“合同上写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提前解约。”
“麻烦你,三天之内,把东西都搬走吧。”
3
我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工作室刚交了保证金,所有客户的订单、昂贵的布料、半成品,我全部的心血都在这里。
三天时间,让我搬到哪里去?
我焦头烂额地在网上搜索着附近的仓库和店面,每一个电话打过去,都石沉大海。
就在我绝望之际,工作室那扇脆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我爸妈黑着脸站在门口,身后是舒阳,再后面,还跟着舅舅、舅妈一家人。
他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我妈环顾了一圈我这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工作室,嘴角撇出鄙夷的笑。
“就这么个狗窝,一股子霉味儿,也好意思叫工作室?”
“舒窈,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舅舅板着脸,训斥我。
“你妈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你还敢玩失联?”
“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舅妈立刻跟上,挤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上来就想拉我的手。
“窈窈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容易,瘦成这样。”
“快跟你爸妈认个错,跟我们回家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舒阳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最新款手机。
“我找人查了你的工作室注册信息。”
“你昨天交保证金,地址不就出来了吗?”
“想躲?我告诉你,没门!”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想起房东的电话,想起那句“政府要征用改造”。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形。
我抬起眼,死死地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问:“房东突然要赶我走,是你们干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她非但没有否认,反而挺起了胸膛。
“没错!就是我们干的!”
“你舅舅跟房东是朋友,跟他打了个招呼,让他用政府改造的借口把你赶走,只赔你最低的违约金。”
“给你这个白眼狼一个教训!”
“让你知道,没了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想继续开你这个破铺子?可以啊!”
“现在就跪下,给我磕头认错!”
我爸从头到尾都阴沉着脸,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认错,然后把你这个工作室一半的股份,转给你弟。”
“他以后是你唯一的依靠,你现在帮他,就是帮你自己。”
“不然,你明天就卷铺盖滚蛋,睡大马路去吧!”
我听着他们无耻至极的言论,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贪婪又刻薄的嘴脸,忽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当票。
我将当票在他们面前展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股份没有,命有一条。”
“这镯子,是外婆当年留给我妈的,她看不上,给了我。”
“现在,我还给你们。”
4
“算你还识相!”
我妈看到当票的瞬间,眼睛骤然一亮,立刻伸手就要来抢。
“这玉镯成色这么好,本来就该给你弟留着当聘礼!”
“你一个丫头片子拿着干嘛!”
我手腕一翻,轻易地躲开了她那只肥硕的手。
我抬起眼皮,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目光,盯着她。
“你干什么!快给你妈!”
舅舅在一旁厉声呵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翅膀硬了想造反?”
舒阳更是不耐烦地直接伸手想从我手里夺过去。
“磨叽什么呢?赶紧拿来!耽误我时间!”
我看着我妈那张因为贪婪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很轻。
“外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这镯子传女不传男。”
“是外婆家对女儿的祝福和庇护。”
“她说,希望我这辈子,能活得像这块玉一样。”
“通透,坚韧,有自己的光芒。”
“你,配不上这份祝福。”
“而我,现在也不稀罕了。”
我从容地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直播软件。
我将手机镜头对准了那张写着“伍万元整”的当票,然后缓缓抬起,扫过面前这一张张或错愕、或愤怒、或鄙夷的嘴脸。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短短几秒钟内,从零开始飞速上涨。
我对着镜头,平静地复述着他们刚刚的言行。
“我妈说,让我赶紧找个有钱人嫁了。”
“一百万彩礼要给我弟买婚房。”
“我爸说,让我跪下认错。”
“然后把工作室一半的股份无偿转给我弟。”
“我弟通过非法手段调查我的消费记录,定位到我这里。”
“我的舅舅,为了逼我屈服,利用关系施压房东,限我三天内滚蛋。”
“所有这一切,只是因为我需要五万块钱周转时,他们不肯借。”
“而我质问了他们为什么可以转头给弟弟八十万买车。”
“舒窈你疯了!你敢!”
我妈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上来想抢我的手机。
评论区已经炸了。
【卧槽!2024年还有这种事?】
【这是什么吸血鬼家庭?太恶心了吧!】
【报警啊!小姐姐快报警!查消费记录是违法的!】
【利用关系逼女儿搬走?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舒阳也慌了,冲上来想捂住我的嘴。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然后,当着直播间数千观众的面,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啪嗒”一声,橘黄色的火苗在昏暗的工作室里亮起。
我将火苗凑近了那张当票。
“你们不是想要吗?”
“不是觉得这个镯子就该是你们的吗?”
在家人惊怒交加的尖叫和咒骂声中,我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了那张薄薄的纸。
我对着镜头,也对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起,我舒窈,再无父母,再无姐弟。”
“这五万块,不是我当掉外婆遗物换来的周转金。”
“这是我,卖断这二十多年所谓养育之恩的钱。”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火光映红了我的脸,也映出了他们扭曲而不敢置信的神情。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破万,弹幕彻底疯了。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在他们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我拿起角落里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作室。
身后,是他们气急败坏的咒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门外,冰冷的空气让我瞬间清醒。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在我面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香槟色套装、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下来。
她看着我,保养得宜的脸庞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微微颤抖,轻声唤道:“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