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告别的消失

2025-12-16 11:32:063467

1

丈夫顾辞说他有严重的腰椎病,连弯腰都困难。

车祸那晚我被卡在驾驶座里动弹不得,油箱开始漏油。

我哭着求他帮我解开安全带,他却冷漠站在车外。

“我腰不好,你自己解。”

下一秒他的白月光从后座爬出来说了句“我腿麻了”,

顾辞立刻弯下腰把她抱了出来,健步如飞跑出十米远。

爆炸让我下肢瘫痪,高温让我的大脑永久受损,智力永远停在了八岁。

三年后他在精神病院找到躺在床上的我,

弯着腰浑身发抖:“怎么,装到精神病院来了?”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弹珠递给他:

“叔叔,你是想跟我换弹珠吗?我只有这一颗了,送你吧。”

01

顾辞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死死盯着我手心里的那颗玻璃弹珠。

“林沫,你装够了没有?”

我被他的低吼声吓得缩了缩脖子,手还固执地举着。

“叔叔,你……不想要吗?”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沫沫,你怎么坐在这里呀?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苏晚走到我身边,自然地蹲下,视线与我齐平。

她笑着,伸手想要碰我手里的弹珠。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来,却被她用力的撞了一下手腕。

而那颗被我捂得温热的玻璃弹珠,瞬间脱离了我的掌心。

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最后叮的一声,掉进了旁边花园草坪的排水沟里。

“哎呀!”

苏晚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手,满脸的委屈

我下意识想从轮椅上挣扎下来。

“我的弹珠……我的弹珠!”

下一秒,砰的一声,轮椅翻了。

我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半身毫无知觉。

只能用双手徒劳地在泥土里刨着,哭喊着,

泥土沾满了我的脸颊和病号服,狼狈不堪。

顾辞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更深的厌恶和鄙夷。

他冷冷地对苏晚说:“你看,她为了演得更像,真是不择手段。”

“顾辞,你别这么说沫沫,她可能是真的……很喜欢那颗弹珠。”

苏晚的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陈阳!陈阳!”

我哭着大喊唯一能帮助我的人的名字。

很快,穿着护工服的陈阳从楼里冲了出来。

“林沫!”他看到我在地上挣扎,眼睛都红了,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他想冲过来扶我,却被两个黑西装的保镖死死拦住。

“顾先生,你不能这样!那颗弹珠是她唯一的玩具,是她唯一的念想!”

陈阳愤怒地嘶吼着。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顾辞。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

“联合一个外人来博我的同情?”

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林沫,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把她带走,带回家。”

“我倒要看看,她这场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02

我被强行带回了那栋海边别墅。

这是我和顾辞曾经一起设计的家,

四面都是巨大的镜面玻璃,可以将海景毫无保留地迎入室内。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和海面染成熔金色。

那些巨大的玻璃反射着光,像一片连绵不绝的火海,将我团团围住。

那光,像极了三年前那场爆炸的火光。

“啊!火!火!”

我抱着头,在轮椅上瑟瑟发抖,发出尖叫声。

“顾辞,你看沫沫,她好像很怕光。”

苏晚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医生说她长期坐轮椅,肌肉会萎缩的,不如我们帮她做做水疗康复吧?”

顾辞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带她去泳池。”

两个佣人走过来,粗鲁地将我从轮椅上架起来,带到了别墅里的无边泳池旁。

她们扒下我身上宽大的病号服,给我换上了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泳衣。

我毫无知觉的双腿,和我背后大片狰狞的烧伤疤痕,

第一次如此完整地、赤裸地暴露在顾辞眼前。

那些疤痕像无数条丑陋的蜈蚣,

盘踞在我曾经光洁细腻的皮肤上,

宣示着那场灾难留下的印记。

我看到顾辞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声音比泳池的水还要冷:

“真是处心积虑,三年前为了演得逼真,不惜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我被她们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冰冷的泳池里。

“噗通!”

冰冷的水争先恐后地灌进我的口鼻,我拼命地挣扎,手脚并用地扑腾着。

我不会游泳!

“咳咳……救……救我……”

我呛了好几口水,恐惧让我几乎窒息。

“叔叔……叔叔救我!我不会游泳!”

我哭喊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喊着。

“叔叔”两个字,让顾辞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非但没有救我,反而一步步走到泳池边的控制台前,

然后,他按下了泳池按摩冲浪功能的开关。

下一秒,泳池底部涌出无数强劲的水流,

将我的身体卷入水下,又抛上水面。

我被冲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呼吸,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

我好像看到苏晚靠在顾辞的怀里,笑得一脸灿烂。

03

我在泳池里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最后是佣人把我捞上来的。

晚餐时,我浑身湿透,裹着一条浴巾坐在餐桌前,止不住地发抖。

长长的餐桌对面,苏晚正姿态优雅地用一个小银勺,吃着一碗色彩鲜艳的水果布丁。

那个看起来真好吃。

我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碗布丁。

苏晚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端起那碗布丁,走到我面前。

“沫沫也想吃吗?来,我喂你。”

她舀了一勺,送到我嘴边。

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听话地张开了嘴。

就在勺子即将送入我口中的瞬间,我感觉身体猛地一颤。

在桌子底下,苏晚用她那双尖细的高跟鞋,

正狠狠地碾压着我毫无知觉的脚背。

我感觉不到疼痛,但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还是让我的身体产生了本能的应激反应。

我的头撞上了勺子。

“啪嗒。”

整勺布丁都洒在了苏晚的白色长裙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污渍。

“啊……”

苏晚低呼一声,眼眶立刻就红了。

她委屈地看着主位上的顾辞,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辞……这条裙子是你送我的周年礼物……”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低头看着裙子上的污渍,肩膀一抽一抽的。

“林沫!”

顾辞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拽住我的轮椅,将我粗暴地拖到苏晚面前。

“道歉!”

我吓得浑身发抖,只会摇头。

“道歉!然后亲手把她的裙子洗干净!”

我吓得大哭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辞,算了。”

苏晚假装大度地劝道,“沫沫也不是故意的,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她说着,起身朝楼上走去。

在经过我轮椅边时,她停顿了一下。

就在那个瞬间,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用她手上那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尖锐的戒托,狠狠划过我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臂。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我吃痛地叫了一声,手臂上立刻渗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好疼!

我哭着举起流血的手臂,想让顾辞看看,

希望他能像小时候爸爸妈妈那样,给我吹一吹,安慰我一下。

顾辞看到了那道血痕,他的瞳孔缩了一下。

但就在这时,苏晚柔弱又惊恐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哪!沫沫,你……你怎么能弄伤自己来陷害我?”

这一声,成功地将顾辞刚刚萌生的一丝动摇彻底掐灭。

他看着我流血的手臂,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苦肉计?林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苏晚。

“把她关进储藏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她包扎,不许给她饭吃!”

04

储藏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我抱着膝盖,缩在轮椅上,小声地哭泣。

“陈阳叔叔……你在哪里……”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储藏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束光照了进来。

陈阳站在光里。

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移动的红点。

那是他之前偷偷塞在我口袋里的定位器。

“林沫!”

陈阳冲进来,看到我手臂上的血迹,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什么也没说,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将我从轮椅上抱起来,转身就往外冲。

“你想带她去哪儿?”

顾辞冰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陈阳的脚步停住了。

几个保镖堵住了门口,顾辞站在他们身后,苏晚得意地依偎在他身边。

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陈阳在精神病院里搀扶我的样子,

角度拍得极其刁钻,看起来就像他在占我便宜。

“顾辞,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护工对沫沫有非分之想,你还不信。”

苏晚轻蔑地开口,

“这种变态,就该打断他的腿!”

“打断他的腿”这几个字,引爆了顾辞眼中的暴戾。

男人的占有欲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哪怕是他不要的,也不许别人染指分毫。

“按住他。”顾辞冷冷下令。

保镖们一拥而上,将陈阳死死地按在地上。

顾辞环顾四周,最后拿起茶几上一个沉重的水晶奖杯。

那是……

我曾经获得的设计奖。

“就用这个吧。”顾辞拎着奖杯,一步步走向陈阳,

“砸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怎么走路。”

“不要!”

我尖叫起来。

陈阳叔叔是好人,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不能打他!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莫名的保护欲驱使着我,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从陈阳的怀里猛地推了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我顾不上疼痛,用手肘支撑着地面,

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废腿,艰难地、向着茶几的方向爬去。

我终于爬到了茶几边,

抓起了上面一个锋利无比的雪茄剪。

在顾辞和苏晚震惊的目光中,

我张开了雪茄剪,那冰冷的金属刺进了我毫无知觉的大腿。

我哭着,哀求着,

“别伤害陈阳……求求你们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