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
女儿高烧昏迷,我在寒风中拨通120。
女调度员的声音柔软如水,一遍遍安抚我:“别急,马上派车。”
我却苦等了四个小时。
高烧的女儿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女儿心电图归零时,我也跟着心死了。
下一秒,却在厕所隔间听到女调度员亲昵地喊着我老公的名字。
“碍事的东西终于没了,这下你不用再和这个黄脸婆过下去了。”
我才知道,她和我老公早已婚外情多年。
那一刻我才明白,四个小时压根不是意外。
愤怒的我掏出匕首想她同归于尽。
可刀光一闪,她将匕首送进我的胸口。
“贱人,和你女儿做伴去吧!”
我猛地睁开眼。
下一秒,熟悉的电流声响起。
那道冷静的女声再次传来。
“您好,120急救中心。”
1
浑身还保留着匕首刺进来的疼痛。
听筒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女士,您还在吗?”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请您务必在原地等待。”
“现在路况复杂,只有救护车能最快到达。”
我回过神来。
我猛地回过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上一世。
就是这样的话,想糖衣炮弹一样将我牢牢定在原地。
我害怕会堵在路上,加重女儿的病情。
只能抱着女儿苦苦在路上等着。
我相信她的专业。
最终亲手送走了女儿。
我深呼吸一口气,眼底充满恨意。
这辈子,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让自己声音发着抖,满是惶急。
“同志,我女儿烧的没反应了。”
“救护车到哪儿了,能不能帮我催催。”
手下却没停,给我弟敲过去一行字。
【开车来家,快,你外甥女病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轻笑一声。
“女士,您别急,车已经出发了。”
“保持电话畅通,听我安排就好。”
简希以为拿捏住我,挂断了电话。
我抱着女儿等了一会儿。
我弟的车冲进夜色。
十分钟,我们到了急诊室。
直到看着药水一滴滴输进女儿血管,我才觉得那口梗在喉咙里的气,终于喘了上来。
手机又响了。
简希的声音这次绷不住了,又急又厉
“你去哪儿了!”
“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吗!”
我语气挤出一丝愧疚。
“有好心人顺路,就把我们捎来了。”
“真是麻烦你们了。”
现在我不需要担心女儿的事情,有空陪她好好玩玩儿。
简希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
“我是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
“救护车到了吗?”
我轻飘飘一句怼了回去。
那头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很久,她才冷冷开口。
“您这样随意行动,占用公共资源,我们可以追究责任的。”
“请您现在道歉。”
我对着话筒,很慢地开口。
“刚才的所有通话,我都录下来了。”
“您说的每句话,包括现在威胁我的这一句,我都会一字不差,送到该听的人耳朵里。”
没等她说话,我直接挂断电话。
面前玻璃上映出我没什么血色的脸。
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我知道,简希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
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正好我也在等她。
2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时,我正握着女儿发烫的小手。
简希站在门口,一袭白裙,眼神阴鸷。
“把录音给我!”
她伸手,指尖几乎戳到我脸上。
我抬眼:“凭什么?”
“你们在吵什么?”
下一秒,老公薛浔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简希瞬间变脸,眼眶一红,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薛浔之快步走进来,眉头紧锁,满脸不耐烦。
“你闹什么?”
心底那点可笑的情分,彻底凉透。
上一世,我打爆他电话,求他送女儿去医院。
他只回我在加班,最后甚至直接将我拉黑。
我指向简希,声音出奇地平静。
“她故意拖延救护车,女儿差点死在她手里。”
简希慌忙拽住薛浔之的袖子,泪光盈盈:。
“浔之,我真的尽力了。”
“当时排队调车需要时间,我一直在帮她催。”
薛浔之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我。
“小希是我老同学,她办事有分寸,今晚就是个误会。”
“女儿现在不是没事,这事算了。”
我盯着这个我曾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忽然笑出声。
“薛浔之,躺在病床上的是你亲女儿。”
“她高烧40度,一直在等救护车,你跟我说算了?”
我猛地拔高声音,泪水却抢先滚落。
“我只要她跪在女儿床前,说一句对不起,过分吗?”
“你做梦!”简希尖声反驳。
我不理她,只对着门外越聚越多的人哭诉。
“大家帮我评评理,我就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如果不是好心人,我这会还带着女儿在雪地里等你安排的救护车。”
“她都已经高烧到40℃了,再迟一会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身为一个母亲,我必须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你必须要给我的女儿道歉!”
我哭着哭着,代入上辈子女儿去世的悲痛。
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目光如针,对着简希指指点点。
“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够理解这个母亲的心理。”
“对啊,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出事,得有多心痛啊。”
“这女的看着挺体面,心这么硬……”
简希脸色发白,往薛浔之身后缩。
薛浔之面子挂不住,突然指着我鼻子。
“你现在装什么好母亲?”
“要不是你那天跟野男人厮混忘了接孩子,她会淋雨发烧?”
空气骤然死寂。
3
我被薛浔之的话活活气笑了。
为了护着简希,他连绿帽子都抢着往自己头上扣。
周围的目光顷刻变了味。
嫌恶的议论声低低涌来。
“我还说为什么扒拉着人家不放手,原来是想洗白自己。”
“看着这女人,就是个不安分的,贱人赶紧滚啊。”
不知谁动手。
半杯发馊的奶茶猛地泼到我脸上。
黏腻的液体混着果皮顺着头发往下滴。
恶臭弥漫开来,我却站得笔直,只盯着薛浔之。
“你说我出轨?”我声音很轻。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却硬撑着掏出一叠照片甩过来。
“你自己看,这些男人难道是我逼你找的?”
“你恶不恶心,娶你这种人,我都嫌脏。”
照片纷纷扬扬落下。
上面全是我和不同男人的亲密照,张张露骨。
人群哗然,已有不少家长捂住孩子的眼睛。
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简希趁机将手机镜头怼到我面前。
她正在直播。
直播界面里她的脸苍白脆弱。
“大家都看看。”
“她偷人害孩子生病,还想污蔑我,我真的受不了这种委屈。”
她红着眼眶,看着可怜极了。
她原本长得就不错。
直播间评论刷得飞快,全在心疼她。
我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低低笑了出来。
在所有人注视下,我慢慢掏出自己的手机。
“几张P出来的脏图,你就定我的罪?”
“那我这个算什么?”
我抬眼看向薛浔之,手指轻点屏幕。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顶点,聚精会神盯着我。
【快点啊,我想看看还有什么反转。】
【能不能不要耽误时间吊人胃口了,很烦人。】
【我想看看到底会怎么发展。】
就在我要解锁时,简希突然望向走廊尽头。
声音陡然染上哭腔。
“院长,您可算来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沉着脸走近。
简希立刻抓住他胳膊,指着我说。
“她一直闹事,污蔑我还干扰秩序……”
院长打量我一眼。
目光掠过我满身狼藉,眉头紧皱。
“这位家属,我们医院需要保持安静。”
“请你立刻带孩子转院。”
他此话一出,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将我给将我架住。
我声音发冷。
“你凭什么这样做?”
“多位病人投诉,不愿与道德有污点的家属同层。”
“请你配合。”
院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病房里,我女儿竟被一个护士直接抱了出来,塞进我怀里。
孩子被惊醒,哇哇大哭。
我心脏像被狠狠捅穿,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薛浔之别过脸,不敢看我。
我抱紧女儿,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简希走到我面前,她叹了一口气。
“大家不要这样,她也是因为太担心女儿了。”
“只要她跪下来给我道歉,我愿意原谅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4
“你也太善良了!”
“就是,她都这样诬陷你了,你还愿意给她机会。”
周遭的奉承声涌向简希,薛浔之看她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小希,你就是心太软,总被人欺负。”他转向我时,目光骤然结冰:“听见没?小希大度,给你机会道歉,别不识抬举。”
我死死咬着牙关,尝到了铁锈味,盯着他一言不发。
薛浔之脸色彻底沉下:“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他猛地一脚踹在我膝窝。
剧痛袭来,我不受控制地跪倒在简希面前。
简希俯视着我,语气藏不住恶毒。
“我也不想这样。”
“但作为一个母亲,你做错了事,总该受点教训,才能记住。”
她微微弯腰:“算为你女儿出气吧,学三声狗叫,今天这事就算了。”
我猛地抬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做梦。”
“还敢嘴硬?”
薛浔之暴怒,一把攥住我头发,狠狠将我砸在地上。
剧痛炸开,温热的血立刻顺着我的额角往下掉,模糊了左眼视线。
简希叹气:“算了浔之,她不道歉就算了。”
她伸手来扶我。
指甲却狠掐进我手臂内侧的软肉。
我痛得下意识挥开她的手。
她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找死!”
薛浔之彻底被点燃。
他一把将我拽起,抬腿就朝我腹部猛踹。
我疼得蜷缩在地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手里的手机脱手飞出去,屏幕朝上滑到人群脚边。
就在一片死寂的混乱中,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一段视频播放出来。
薛浔之和简希赤身裸体纠缠在一块。
十分钟后结束了。
简希趴在薛浔之胸口画着圈,嗓音甜得发腻。
“老公,你什么时候和你家那个黄脸婆离婚?”
“还有那个小贱种,你不会真想要一个赔钱货吧。”
“放心,宝贝,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已经安排好了,那赔钱货这几天身子不舒服,我每天晚上给她开了冷气,过两天她肯定高烧,你不是在120上班吗,到时候……”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听着两人的密谋,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忍着腹部的绞痛,慢慢用手背擦去糊住眼睛的血。
“院长,你现在还想让我离开吗?”
院长一个激灵,脸上红白交错,猛地朝护士吼。
“还愣着干什么,把孩子抱回病房,快!”
我撑着墙,缓缓站起身。
走到浑身发抖的简希面前,捡起她刚才掉落在地的手机。
屏幕上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疯了,刷得看不清字。
“原来我老公这么帮你说话,不惜当众打我。”
“是因为你们早就睡到一起,还计划着,怎么害死我女儿啊。”
说完,我直接帮她按了直播结束。
就让这件事情再发酵发酵吧。
紧接着,人群外传来声音。
“哪位是简希?”
“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人群外,站着两个警察。
5
简希一下子慌了神,躲在薛浔之身后。
薛浔之皱起眉头,刚刚的视频曝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但不知道是心中那点微弱的责任感还是被大众看他没面子。
只能为简希出头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希她办事勤勤恳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到警察到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出来道:“是我报的警。”
“你?”
薛浔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疯了?”
他想要过来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
于是只能干笑着打圆场道:“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啊。”
“报警的是我老婆,她总是怀疑我出轨了。”
“警察同志,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为首的警察皱了皱眉。
我害怕他们相信薛浔之的胡话,连忙开口道:“不是的,是她!”
然后手指猛然指向简希道:“我女儿高烧四十度,她却滥用职权不让救护车及时赶到。”
“如果不是我弟弟,恐怕我女儿早就没了呼吸。”
简希疯了一样冲过来想要捂住我的嘴。
可惜却并没有得逞,反而让人觉得像是在欲盖弥彰。
弟弟冲过来挡在我身前。
“你们想对我姐干什么?”
看到这个弟弟,薛浔之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要处理我和简希之间的纠纷就难。
我弟弟更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
“就是她不让月月的救护车及时赶到?”
弟弟指着简希,明知故问。
在场的人没有人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或许是因为大多都是女性的缘故,更能懂得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和别人拼命的情绪。
于是纷纷开口指责道:“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至于撒在一个孩子身上吧。”
“利用自己的职权谋害别人,这不是犯法的吗!真是太恶毒了。”
“如果不是真相被及时说出来,我不敢想象这个妈妈要被骂的多惨……”
简希听到这些话脸变得苍白无比。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薛浔之。
薛浔之被她看得一阵心软,到底是多年的情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于是拧着眉厌恶地看着我,训斥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月月不是一点事也没有?你至于这样针对小希吗?”
“这么多年了,你争风吃醋的手段还是只有这些,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我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薛浔之会说出的话。
心就像被一双大掌紧紧地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开口。
“薛浔之,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