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赌鬼，为了还高利贷将我卖给别人开苞。

妈妈不忍挡在我面前被他二话不说割了吼。

而我的命运与妈妈一样，一生不得善终。

再睁眼，我重生到外婆的身上，看着妈妈带着爸爸走到我面前商讨婚事，我二话不说拒绝了这门亲事。

后来，为了阻止他们的婚事，我亲手杀了我爸，却也被判精神问题关进了精神病院。

七年后，我熬过精神病院的孤寂，踏出大门的瞬间是妈妈的一纸断绝关系的诉状。

面对她决绝的眼神，我默然提笔签字。

接过判决书时，终是忍不住轻声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她扬起笑，语气挺快：“没有你，我很好。”

我缓缓点头，释然一笑。

转身走向茫茫人海。

只要她能挣脱过去的阴影，这一辈子的隔绝——

我认了。

1

“我很好，非常好，不用再听你的命令做事。”

“不用再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有一个精神病的妈。”

“不用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没有你，我能睡个安稳的觉，不用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这笔钱算是我给你的养老费用，签了字，我们就两清。”

我垂眸，将眼中的酸涩压了下去。

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那张银行卡，只是默然地提笔签上了那纸断绝关系的诉讼书。

“你不接，是还想要折磨我吗？”

她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我攥了攥手中的笔，看着面前四十岁的妈妈。

前世，她这个年岁正是受累受苦的年纪。

我爸整日赌博，输了便会喝大酒，回家后就会对她家暴。

而我那时休了学，整日和妈妈在工厂里上班。

可每个月挣来的钱只用一天就被我爸花没了，甚至吃饭都是难事。

我心疼她，很多次求她离婚。

可我妈说，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明白单亲家庭的痛苦。

就算我爸在不是人，可我还有个爸爸在，在那个年代至少不会被人唾弃。

可她不明白，这样的爸爸不如死了的好。

我无数次想要杀了他的时候，都看在那仅有的一丝血缘份上停下。

可等到最后是我妈惨死的下场。

而我，在最好的年龄被他卖给了别人，用我卖身的钱还了高利贷。

临死前，我想到妈妈捂着喉咙不甘的神情，我恨。

或许老天善待我，让我重生在外婆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母亲时，是她将我爸领回家那日，那天她脸上带着欣喜。

说我爸的人品如何好。

那时我已年过四十五，而我妈二十岁。

“小时，你的访谈节目要开始了，快走吧。”

我妈回过头应了一声，转身冷冷地将银行卡递给我：

“密码是你的生日。”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抿了抿唇，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真好。

我的母亲这一次不再是那个只会用沉默和眼泪掩饰脆弱的人。

她终于学会了用最狠的方式来告别过去的一切。

她可以完成前世的梦想，不再受到我爸的影响，过上了自己向往的生活。

我攥紧手里的银行卡，指尖传来卡片的凉意，却暖透了心底。

七年的隔绝又如何。

只要今生我能看到她安好，挣脱了过去的阴影。

就算所有的疏离和恨，我也甘之如饴。

2

因为外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这七年的隔绝让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前世外婆患了肝癌，按照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期。

加上身体的不适，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

所幸我回到了原来的老房子。

老房子七年的时间变了很多，不少邻居都因为拆迁而搬离。

而我家的老房子因为没有人，便成了钉子户。

也有个别几个人因为钱给的不够多，也没有搬走。

推开房门，铺天盖地的灰尘扑向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咳嗽几声。

“秀芝，是你吗？”

听到声音，我回头看去，是王婆婆，也是外婆的闺蜜。

看到我回来，她泪眼朦胧地向我走来。

满头白发，脸上的皱褶也多了出许多，比起七年前的样子苍老了许多。

我笑着点了点头。

她抹了一把泪，握着我的手颤抖：

“你个老不死的，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听到她的话，我笑了笑。

前世我和妈妈过的很不好，很多次我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时，是王婆婆偷偷给我拿来一些吃的。

可那时候她也过的很不好，她的丈夫虽然不像我爸那样，可对她也不怎么样。

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脸上带着伤。

“怎么会，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他还在吗？”

说到这里，王婆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死了。”

“三年前出了车祸，被撞死了。”

可王婆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轻松，没有一丝伤心的神色。

我点了点头，死了就好。

“你呢？可见过小时了。”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

她惋惜的拍了拍我的手：“你不要怪小时，她那孩子认死理，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的。”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

你不理解我，我并不在意。

能重活一世，能看到我妈改变上一世的结局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至于她能否理解我，能否对我的态度有改观，这一切都不重要。

“小时现在出息了，是咱们这些孩子里最出息的孩子。”

“你也别伤心，儿女好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和幸福。”

我点了点头，和王婆婆叙旧一会。

她走后，我将房间收拾了一下。

或许真的是身体不中用了，收拾一半我就喘个不停。

坐在床上看着抽屉，我轻轻的拉开。

里面摆放着一本日记。

3

“她自以为是的想要改变我，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我恨她，可她是我的母亲，我没有办法拒绝。”

“今天她难得没有拒绝我的要求，我很开心。”

“我和李宇交往的第二年，他说要娶我，我很开心，将他带回家，希望她能同意。”

“她拒绝了，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阻止我。”

“她就是个疯子，别人都嘲笑我，为什么偏偏她是我的母亲。”

“我恨她，她杀了我最爱的男人，亲手葬送了我的幸福。”

“她被我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可以，我自愿一辈子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合上笔记，轻轻地擦掉了笔记上的灰尘。

起身走到窗外，看着不远处的梨花树，一如前世那般高大。

可今生，一切都变的不同。

“宝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先借我点钱，等我把这个漏洞补回去，我就娶你。”

我探头顺着窗外看去，一个年轻的男子拉着一个女人手，脸上带着柔情。

可这样的神情我见过太多次。

前世，我爸每一次让我妈给他还贷款，让我妈挣钱的时候都用这样的神情。

而我妈，一次又一次的答应。

哪怕她累，可却什么都不说。

每个深夜，我看到她的手因为干活累的颤抖，却死死的咬住唇不语。

而我爸醉醺醺的回家，看到桌上热乎的饭菜却生气咒骂。

“这是什么菜？连个肉都没有，狗都不吃。”

那天，他将饭桌掀翻。

菜和碗都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红着眼眶拽着妈妈的手，甚至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

我知道她害怕，因为每一次爸爸这样，她都避免不了一次家暴。

可我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饭菜是妈妈不吃给他留的。

家里唯一一个老母鸡下的蛋，妈妈舍不得吃留给了他。

可他不仅不珍惜，将最后的一个鸡蛋也摔碎。

那天妈妈挨揍了，爸爸离开了。

我缩在房间里，看着妈妈哭泣着捡起地上的饭菜，抽泣着用手抓起地上的饭菜往嘴里塞。

她哭了，哭的哽咽，哭到吐。

我躲在房间中紧紧攥着手心，我甚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坚持。

那一夜我没有睡，我妈妈也没有睡。

第2天，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为我爸做饭菜，然后去工厂。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我爸那天回来身边带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娇柔地坐在他的腿上，看着妈妈脸上带着鄙夷。

将她当成保姆一样指使。

可妈妈只会一味的顺从，不会反驳。

最后一次我看不过去，推开了那个女人。

她讥讽的笑了一声，将我推倒在地，那天她说：

“你爸说了，你就是一个赔钱货，你妈也是一个贱种。”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爸就会给你找个人家，你也不用跟你那贱种妈过这种苦日子了。”

那天我妈听到后，第一次因为我和那个女人争吵动手。

可也因为这件事，我爸将她打成了重伤，整整待在家里一个月。

那段时间，我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为了不让我担心，她一次又一次的安慰着我说不疼。

可我分明看到了她半夜痛的睡不着觉。

那天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走，她看着棚顶许久，说了一句：

“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爸那个德性，那个女人又容不下你，我要是走了，你就真成了没人疼的孩子。”

我趴在她床边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死死攥着她的手。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指尖粗糙却带着温度，声音轻得像叹气。

“你爸我很了解，我带你走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妈没本事，护不了你一辈子，可只要妈还在，就不能让你受了委屈，等你再长大点，妈就带你走，咱们娘俩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第3天，我就被我爸张罗卖人。

我妈为了阻止，被我爸一刀割了吼，她临死之前含泪看着我。

用唇语对我说：“好好活着。”

可她不知道，没有妈在，我又如何能活下去呢。

4

“秀芝，你醒醒。”

我脑子晕乎乎的，睁眼看到的是王婆婆的面容。

她焦急的将我扶到床上，声音带着担忧。

“你怎么倒在地上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去给小时打电话.......”

我抬手，制止住她的动作。

昨日因为有些想吐，不知不觉晕倒在地，原来是昏迷了。

“唉，不用了。”

“老毛病而已，不要打扰小时了，现在她很忙，再说了，她.....”

我没说完，我知道她也不回来。

王婆婆叹了口气，眼神担忧却又透露着无奈。

“秀芝，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小时那些事吗，你为了她做那么多，她却把你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这对你不公平。”

我笑了笑。

我们是母女，是亲情的羁绊，哪有什么公平与否？

只有心甘情愿罢了。

见我执意如此，王婆婆也没有再继续。

她拿过手中的菜篮递给我，拍了拍我的手：

“这些都是我小女儿买来的，你知道我那儿子不争气，可小女儿还算行。”

“你年纪也大了，这些菜你先吃着，身体不好就别来回出去，身边没个人照顾在晕倒了怎么办。”

看着菜篮子，我虚弱的点了点头。

王婆婆陪我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看着她背影，我叹了口气。

我这条命，估计是活不长了。

可我也不想在这里死，王婆婆每天都会来看我，有一天我真的死在这里她一定会找母亲。

可我不想让她在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她的性子，表面上对我恨之入骨，可她心里却柔软的很。

她不会放任我不管。

加上王婆婆嘴碎，她一定会和母亲说出那些迫不得已的原因。

我不想让母亲内疚，所以当天我便离开了。

离开那天，我和王婆婆说去找小时了。

听到我的话，她脸上带着欣喜。

“好好好，找小时我就放心了，你们是母女，没有隔夜仇。、”

“就算有，七年了，也该释怀了。”

我点了点头，在她的注视下，我背着包袱离开了老家。

看着手中的火车票，通往大理的方向。

那是我曾经向往的地方。

重生一世，还是要去看看的。

毕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来世，前世没去过，今生不想错过。

在倒计时的这些日子，就完成所有没有完成的心愿吧。

如此，也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