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个乖乖女,生来最听父母的话。
偏偏在高考结束这天,我被不听话系统绑定了。
父母让我往左,系统就让我往右。
父母让我少吃点保持身材,系统勒令我吃到撑。
父母让我洗碗拖地锻炼生活能力,系统命令我吃完饭甩手就走。
看着父母诧异失望的表情,我一边流泪一边关上了家门。
我抽噎着跟系统商量:
“我哥说晚上外面很危险,我要回家。”
系统不管,逼着我去参加晚上的同学聚会。
我害怕得不行:“我爸妈说我那些同学都不是正经人,我不去。”
“这么晚了,出门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系统厉声呵斥我:
“你听他们的话才会死!”
1
我愣住,抬手擦了擦眼泪。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脑海中的系统放低了音量:
“我是跟你绑定的,你死了我也就死了,我是在自救。”
下一秒,它开始催促我。
“赶紧走,同学聚会要开始了。”
我擦干眼泪,坐上了公交。
一周前刚高考完,交卷的那一秒,系统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
它自我介绍,叫“不听话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不听父母的话,违背父母的一切意愿。
我做了18年的乖乖女,当即就拒绝了,要求解绑。
可系统说,如果我不按它的要求做,我就会失去我最宝贵的东西。
害怕失去家人,我窝窝囊囊地答应了它。
这一周里,它先是要求我换掉所有鞋子。
我皱眉:“我妈妈说,女孩子脚大不好看,穿小鞋才能让脚显得秀气。”
可等我按照它说的,把新鞋换大两个尺码后,我脚不痛了。
它又要求我换掉裙子,只穿裤子。
我有些委屈:“我妈妈说女孩子就该穿裙子,淑女都这样。”
可等我穿上哥哥不要的旧运动裤后,我发现自己跑得更快了。
昨天,系统要求我剪去长发。
我差点哭出来:
“爸爸让我留长发,说这样才显得温柔娴静。”
可等我把及腰长发剪短后,我发现短发洗起来真的好省时间。
我按照系统的要求,改掉了好多18年来养成的习惯。
除了家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失望之外,我没受什么伤,反而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
所以我信了系统的话,觉得它不会害我。
走进约定的ktv,我害怕得缩紧肩膀,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想到哥哥告诉我的那些可怕新闻,我觉得这四周都是要带坏我的坏人。
我好想转身跑回家。
可系统一开始时告诉我,它设定了一个咒语。
只要我说对,它就会立马消失,还会送我一个礼物。
虽然我试过好多次,连“我是个二百五”这种话都说了,但还是不对。
在这之前,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忍着,扮演一个不听话的女儿。
一只手突然揽上我肩膀。
“静姝,你终于来了!”
我回过头,原来是班长。
我松了口气,班长成绩一直很好,她在场的话,来的同学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可走进包厢,我愣住了。
十几个同学围坐在一起,有人在喝酒,有人在抽烟,有人搂抱着大合唱,还有人在玩骰子。
一点都不正经。
班长推着我坐下,递来一瓶啤酒:
“难得今天你没找借口在家里洗碗拖地,一定要玩个痛快!”
穿超短裙的学霸前桌把骰子塞到我手里:“玩一把?”
我手抖得厉害,结巴道:
“我爸爸妈妈不让我喝……喝酒,也不能赌……”
系统在我脑海中发布命令:“今天不准听话。”
没办法,我按照同学说的规则,摇起了骰子。
输了好多把,我眼里蓄满了泪。
可我并没有像哥哥那样说的欠下高利贷被人打断手脚。
相反,我被惩罚吃了好多块西瓜,甜得说不出来话。
心一横,眼一闭,我仰头灌下一杯啤酒。
晕晕乎乎跟同学大合唱时,我莫名地觉得很快乐。
我不禁开始怀疑,父母教我的,就一定对吗?
2
第二天一早,我睡到了9点钟。
错过了做早餐的时间,我吓得一下跳起来。
冲出房间时,哥哥嫌弃地上下打量我一眼。
“静姝,你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走到卫生间,才发现自己头发乱翘,衣服也皱巴巴的。
哥哥走到我身边刷牙:“你看你,跟个男人似的不讲究。”
“你不能变回一周之前吗?那个妹妹才漂亮。”
系统提醒我:“现在就说不,跟他对着干!”
“不能。”我捏紧了掌心,用了十分的力气说出这句拒绝。
对上哥哥错愕的眼神,我补上一句:
“你有空说我,不如照照镜子。”
这是我的真心话,毕竟哥哥看上去比我还邋遢,他胡子拉碴,眼下一圈青黑。
和他对比,我觉得自己还是漂亮的。
洗漱完走到餐桌前,妈妈正撑着头唉声叹气。
“以后要是亲家嫌我女儿懒,说我没有教育好,该怎么办?”
她伸手拉住我手掌:
“静姝,你下次早点起床。”
“你不趁现在锻炼做早餐,以后嫁人了什么都不会,会被夫家嫌弃的。”
上初中以来,我每天都早上6点起床,做好早餐再出门上学。
即便寒暑假,也从不例外。
这是我头一次如此放纵,心中难免有些愧疚难安。
系统骂我:“别发愣!”
我连忙甩开妈妈的手:
“以后我都不做早餐了。”
“别人要是嫌弃,那就让他嫌弃吧,我也没办法。”
怕家人饿肚子,我提了个建议:
“谁肚子饿就自己做。”
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我赶紧低下头吃面。
妈妈声音有些尖利:“那是你哥的面!”
我环视一圈,桌上明明只有一碗。
面条从我嘴里滑落,我呆住:“那我的呢?”
“你……”妈妈脸色不太好看,“你又没干活,你吃什么?”
“女孩子要少吃点,吃多了长胖多难看,你最近都胖了吧?”
以往,我会听她的话赶紧把面条让给哥哥。
但这次,我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因为系统,正悄无声息地盯着我。
过去的一周里,我在系统的威压下每顿都吃得很饱。
哥哥喜欢的牛肉我吃了,爸爸钟爱的鸡腿我也啃了,一碗面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妈妈一拳头砸在桌上。
“沈静姝,你要翻天啊?!”
“你都吃完了你哥哥吃什么,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
我几口扒拉完面条,嘴一擦就准备离桌。
“妈,我吃饱了。”
这一句,是以往哥哥的台词,我选择照抄。
伴随着我妈的辱骂声,我利索地穿好鞋子,转身出门。
今天,系统要我去干票大的。
一路上,我心情怪怪的。
5岁那年,我第一次学着洗碗,还需要站在一个小板凳上。
8岁那年,我开始学做饭,因为拿不稳菜刀被妈妈骂过好几次。
幼时我问哥哥为什么不需要洗碗做饭。
妈妈就说他已经会了,我还不会需要好好学。
可仔细回想,哥哥从来没做过,他真的会吗?
刚刚哥哥也睡了懒觉,什么都没做却有面吃,为什么我就没有呢?
没时间细想,我来到一家整容诊所门外。
上周,爸爸说我高考完,应该割一下双眼皮。
他把我带到诊所,交完费,预约好这周的手术。
他语重心长地交代我:“女孩子还是要双眼皮才可爱,趁着年纪小,赶紧做了好恢复。”
系统嘱咐我:“去把钱要回来。”
我轻声叹口气。
没办法,这次我又要不听爸爸的话了。
3
第一次,我当着众人的面撒泼闹事。
每见到一个进门的客人,我就流着泪诉说:
“我才刚成年,是没想明白才预约的手术。”
“他们不让我退款,非要拉我去整容。”
没办法,对方把钱全额退给了我。
我没觉得高兴,捂着脸逃走了。
在系统的影响下,我和以往的乖乖女形象相去甚远,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拿到钱,系统让我去干一件我爸妈不让我干的事。
我想了一会儿,去驾校报了名。
去年哥哥考上大学,爸妈转头就送他去学驾照,等他一考完,就给他买了一辆车练手。
今年我也跟爸妈提出想学驾照,可爸妈都劝我放弃。
爸爸笑我:“你傻不傻,将来你老公会开车就行了,你直接找个有车的男人不好吗?”
妈妈也说:“你想象一下你坐在副驾,美美地吹风多好,开车多累,交给你老公就行了。”
我不懂。
毕竟我还没有老公,但我有哥哥,他有车也会开车,但我想要他在雨天顺路来接我,还得看他心情。
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会比我哥对我还好吗?
我没法想象。
拿着省下来的200块钱,我喜滋滋回了家。
一进门,我爸妈和哥哥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像是等我很久了。
爸爸举起手边的保温杯向我砸来。
“你还敢回来?!”
浅黄色的茶水洒了满地,弄湿了我半截裤腿。
妈妈走上前来拉住我:
“静姝,你为什么要去闹事?你这个性格要是传出去,将来还怎么嫁人?!”
哥哥冷嗤:“我看她是中邪了。”
从来儒雅斯文爸爸像变了个人,他怒目圆睁。
“沈静姝,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给我跪下!”
我僵在原地。
想解释,但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系统冷声道:“不准跪。”
我红了眼眶,想起系统的威胁。
要是听父母的话,我就会失去我最重要的家人。
转身走进房间,我甩上房门,直接锁死。
隔着房门,我隐约听到父母在叹气。
趴在被窝里,想着过去和谐的家庭氛围,我大哭了一场。
迫切地想跟系统解绑,我直接问它:
“那句咒语到底是什么?”
系统反问我:
“你就这么想做一个乖乖女?”
我哽咽道:“我只是不想跟他们吵架。”
系统嘲讽我:“可他们不这么想,你掩耳盗铃有意思吗?”
直到眼泪变干,我也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家庭气氛冰冷。
我早出晚归去练车,家里没一个人跟我说话。
直到高考成绩公布这天。
系统,再次发布了新的指令。
4
很幸运,我考进了全省前50名,还是市状元。
接完来自学校和多个高校招生组老师的电话,全家人沉默了。
爸爸喝了一口茶。
“还是报免费师范吧,免学费还有补助,将来工作也不用费心找,女孩子嘛,安稳最重要。”
妈妈附和说:“师范好,以后好找对象。”
“就报本省的,学校就在市郊,周末还能回家,我有时间教你做做家务。”
哥哥也点头:“外面乱得很,你这种性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就听爸妈的吧。”
我一句话没说,他们做好了决定:
“说定了,就报师范。”
3天后,正式提交志愿时,我很是犹豫。
我跟系统确认:“不听他们的话,万一他们生气,不给我学费怎么办?”
系统说:“那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吗?”
接下来的几周,怀着担心害怕的心情,我除了学车,还干起了兼职。
在兼职经验丰富的班长介绍下,我开始做平面模特。
拍照的摄影师说我的单眼皮和短发很特别,不笑的时候是流行的高级“厌世脸”。
我不太适应把脸化得五颜六色,还要在镜头前摆出各种造型,觉得不正经。
但一天大几百的工资让我闭上了嘴。
直到合作商送我一盒护肤品,让我妈发现了端倪。
她把一整盒护肤品丢在地上,捂着脸哭个不停。
“我怎么养出了一个小偷,偷家里的钱去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不活了!”
我一一捡起,解释说:
“是我兼职自己赚来的。”
哥哥站在一旁,目光冷得快结冰。
“那钱呢?我们怎么一分没见着。”
系统当然不会让我把钱交给他们,于是我只好沉默着回到房间。
本来我又有点想哭,然而这些天家人的冷待已经让我流干了眼泪,于是我沉默地坐着,凝神想了好久。
半个月后,老师通知我去取录取通知书。
光荣榜上挂出了我的名字,国内排行第三的大学录取,名牌计算机专业。
家外面的每一个人,都一脸喜气洋洋地祝贺我。
但我一进家门,气氛冷得快结冰。
隔着一扇房门,我听见哥哥说:
“让她复读!计算机那是男人学的,她入学以后就是垫底的份。”
我想,他的意思是民办普本的他能学明白。
妈妈在哭:“上海是她一个女孩子能去的吗,那里一个月生活费得不少吧?”
“她要花那么多,一点都不为她哥哥考虑!”
爸爸声音冷沉:“我看她就是心野了,把她嫁出去算了!”
“隔壁别墅小区那个刘总就不错,才30岁就有车有房,还离得近可以帮衬家里,我听说……”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
汹涌的情绪涌入胸腔,淹没了我所有理智。
莫名地,我喃喃道:
“他们,是不是不爱我?”
下一秒,系统“滴”的一声。
它说:“恭喜宿主,解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