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丈夫傅寒声坐着轮椅装瘫了三年。
游轮失火那晚,燃烧的横梁砸断了我的腿,我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求救。
他坐在轮椅上冷冷看着我:
“太远了,我过不去,你自己爬。”
可下一秒,他的白月光失足落水。
傅寒声突然站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冲到甲板边缘,纵身一跃跳进漆黑的海里。
我因此被大火烧断了腿,缺氧烧坏了脑子,智商永远停在了六岁。
三年后,傅寒声发了疯一样满世界找我,终于在街上再看到在讨饭的我。
他跪在地上,满眼通红:
“为了躲我你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值得吗?”
我歪着头,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叔叔,你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学我一样跪着?”
“是要跟我学讨饭吗?我只有一颗糖了,给你吧。”
1
傅寒声没接我的糖。
“沈念,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很大。
我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本能地把手里的破碗往怀里护了护。
碗里有三块钱,是今天的晚饭钱。
不能被抢走。
傅寒声见我不说话,更生气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疼!叔叔坏!别打念念!”
我痛得大哭,另一只手却还死死攥着那颗糖。
那是陆燃早上给我的奖励,因为我昨天没有尿裤子。
傅寒声听到叔叔两个字,脸色更难看了。
“装疯卖傻!”
他冷笑一声,视线落在我紧握的拳头上。
他大概以为我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强行掰开我的手指。
掌心里,躺着一颗有些融化的、沾着灰尘的水果硬糖。
傅寒声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起巨大的厌恶。
“你就为了这东西?”
他一把夺过那颗糖,狠狠摔在地上。
锃亮的皮鞋踩上去,碾了两下。
“不!”
我尖叫起来,那是我的糖。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拼命用手指去抠那些嵌进地砖缝里的糖粉。
好脏。
可是好甜。
我把沾着泥土和鞋印的糖渣往嘴里塞,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甜的……是甜的……”
周围的人都在看,有人拿手机拍。
傅寒声像是被我的举动激怒了。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提起来。
“沈念!你恶不恶心!”
我不理他,只是哭着看地上的糖印子。
“赔我……叔叔赔我糖……”
傅寒声咬着牙,直接把我扛起来,塞进了路边那辆黑色的豪车里。
我拍打着车窗,看着那个破碗孤零零地留在路边。
“钱!我的钱!”
“哥哥会饿肚子的!”
傅寒声锁了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恨意。
“饿死那个野男人最好。”
“沈念,既然你这么爱演,我就带你回那个你最想逃的地方演个够。”
2
车子开进了一座很大的房子。
这里有点眼熟,但我不敢认。
这里的墙太白了,像医院。
这里的灯太亮了,像火。
佣人们站在门口,看见我满身污垢的样子,都捂住了鼻子。
傅寒声把我扔在客厅的地毯上。
“把她洗干净,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几个女佣走过来,粗鲁地把我拖进浴室。
水龙头打开。
哗啦啦的热水喷出来,冒着白烟。
“啊!”我尖叫着往角落里缩。
“火!是火!不要烧念念!”
热水淋在身上,就像那晚游轮上的火舌。
我抱着头,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女佣们不耐烦地按住我:
“太太,您别装了,这是水。”
我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一个女佣的手臂。
“啪!”女佣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疯婆子!”
傅寒声冲进来的时候,我正缩在浴缸角落里,像只落水狗。
我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
背上那一大片狰狞的、像树根一样盘错的烧伤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傅寒声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似乎想伸手触碰那些疤痕,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为了演戏,你还真下得去血本。”
他咬着牙,声音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别的。
“寒声哥?”
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宋栀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走了进来。
她好干净,像只白天鹅。
而我,是阴沟里的老鼠。
宋栀看到我背上的伤,眼底闪过嫌弃,但很快换上了关切的表情。
“念念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寒声哥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抓伤佣人呢?”
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我打了个喷嚏,指着她:
“阿姨,你好臭。”
宋栀的脸僵了一下,笑容差点挂不住。
傅寒声立刻把宋栀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我。
“沈念,给小栀道歉!”
我不明白。
明明是她臭,为什么要我道歉?
我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傅寒声失去了耐心。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
那是三年前,我最宝贝的东西。
可现在,我看到它,只觉得腿疼。
断掉的腿骨在隐隐作痛。
“你不是最爱跳舞吗?”
傅寒声把舞鞋扔到我面前:
“穿上它,跳给我看。”
“我不跳……”
我拼命摇头,身体往后缩:
“腿疼……火……不要烧念念……”
他觉得我在用这种方式抗议。
“不跳?”
他冷笑一声,捡起那双舞鞋,大步走到壁炉旁。
壁炉里燃着火。
“既然不跳,那就永远别跳了!”
他手一松,舞鞋掉进了火里。
火苗瞬间吞噬了红色的绸缎。
“不要!”
我看着火光,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断了。
大火。
游轮。
断腿。
我吓得当场失禁。
黄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腥臊味弥漫开来。
宋栀惊呼一声,捂着鼻子躲进傅寒声怀里。
傅寒声看着地上的水渍,脸色铁青。
他终于意识到。
曾经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沈念。
真的碎了。
3
傅寒声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准我出去。
但我饿,肚子咕噜噜叫。
我想念哥哥给我买的馒头。
晚上,别墅里很热闹。
傅寒声在办家宴。
佣人把我带下楼,按在餐桌边。
满桌子的好吃的,可是我不敢动。
傅寒声坐在主位,宋栀坐在他旁边,像个女主人。
“吃啊。”
傅寒声冷冷地看着我:
不是饿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牛排,那是生的,带着血丝。
我害怕血。
我摇摇头,眼睛盯着宋栀面前的一块小蛋糕。
那是草莓味的,一定很甜。
宋栀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她笑了笑,把蛋糕推到我面前。
“念念姐,想吃就吃吧,别客气。”
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盘子的瞬间,大腿内侧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宋栀的手在桌布底下,狠狠掐了我一把。
那是死劲。
“啊!”我痛得手一抖。
盘子翻了,蛋糕扣在了宋栀那条白色的裙子上。
奶油糊了她一身。
“啊!我的裙子!”
宋栀尖叫起来,眼泪说来就来:
“念念姐,你不吃就算了,为什么要砸我?”
“这是寒声哥送我的限量版啊!”
傅寒声猛地拍案而起。
“沈念!”
他怒视着我:“你嫉妒心就这么强吗?连一件衣服都容不下?”
我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
抱着头,瑟瑟发抖。
“念念没有……是阿姨掐我……好疼……”
傅寒声根本不信。
“出来!”
他吼道:“把地上的蛋糕捡起来吃了!”
我不想出去,但我怕挨打。
我爬出来,跪在地上,伸手去抓那些混着奶油的蛋糕。
宋栀在旁边假装擦裙子。
她的高跟鞋不动声色地踩碎了一个掉在地上的玻璃杯。
碎片混进了奶油里。
我看不懂。
我只知道要听话才有饭吃。
我抓了一把蛋糕,锋利的玻璃渣瞬间扎进了我的掌心。
鲜血直流。
“哇!”
我痛得大哭,举着流血的手给傅寒声看。
“叔叔,痛……流血了……”
鲜血滴在地毯上,触目惊心。
傅寒声看着那血,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宋栀却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他怀里。
“寒声哥,我心口好闷……是不是被气到了……”
傅寒声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看宋栀,又看了看满手是血的我。
最后,他转过头,硬起心肠。
“带下去。”
“不许包扎,不许吃饭。”
“让她长长记性。”
4
地下室里很黑。
没有窗户,只有老鼠吱吱叫。
我缩在墙角,舔着手上的伤口。
血已经干了,黏糊糊的。
好饿。
好想哥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砰!”
铁门被人踹得哐哐响。
紧接着是保镖的呵斥声和打斗声。
“滚开!让我进去!”
那个声音……是陆燃!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有了光。
“哥哥!”
我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
门被撞开了。
陆燃手里拿着一根带血的铁棍,冲了进来。
他浑身是伤,衣服破破烂烂,但眼睛亮得吓人。
“念念!”
他看到我满手的血,眼眶瞬间红了。
“这群畜生!”
他扔掉铁棍,冲过来抱住我。
“别怕,哥哥带你走。”
他的怀抱是热的,有馊馒头的味道,但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味道。
可是我们走不了。
傅寒声带着更多的保镖堵住了门口。
他穿着睡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这就是你那个野男人?”
傅寒声的目光落在陆燃抱着我的手上,眼底全是杀意。
“捡垃圾的?”
陆燃把我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
“傅寒声,你还是人吗?她只有六岁的智商!你虐待一个傻子!”
傅寒声冷笑。
“傻子?她装得比谁都像。”
他一挥手,保镖们一拥而上。
很快,陆燃就被按在地上。
傅寒声走过去,一脚踩在陆燃的手上。
“啊!”
陆燃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既然这只手敢碰我的女人,那就废了吧。”
傅寒声接过保镖递来的棒球棍。
他高高举起。
“不要!”
我发疯一样冲过去。
我推开傅寒声,用满是伤疤的身体护住陆燃。
“不许打哥哥!哥哥给念念糖吃!你是坏人!”
傅寒声看着我像护犊子一样护着别的男人。
嫉妒让他面目全非。
“好,很好。”
他把棒球棍扔给保镖。
“既然你这么爱他,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敲碎。”
保镖举起了棍子。
陆燃拼命挣扎:“念念快跑!别管我!”
我看着那根棍子。
我知道那是很痛很痛的。
我不可以让哥哥痛。
我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那个阿姨说过,做错了事要赔偿。
既然他要手,我就给他。
我抓起水果刀。
没有犹豫,直接切向自己的左手小指。
“噗嗤——”
“不要!”
陆燃和傅寒声同时大吼。
鲜血喷涌而出。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却笑了起来。
我捡起那根断掉的小指,颤抖着递给傅寒声。
“叔叔,赔给你……”
“手指赔给你……放哥哥走,好不好?”
傅寒声看着那截断指,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脸色比我还白。
我疼晕过去之前,手里还紧紧攥着陆燃的衣角。
“哥哥…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