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院时口渴,我让女儿帮我倒杯水。
她反手就把收款码怼到了我脸上。
“妈,跑腿费五十,水费三十,先转账再喝水。”
女婿只顾着把好姐妹动送我的橘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
“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请假陪床一天都要扣三百。”
他顿了顿,“一共转我媳妇三百八,总不能让我们倒贴钱尽孝吧?”
外孙女坐在旁边玩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太婆,快给我妈转钱,不然下次没人管你死活。”
我默默咽下嘴里的苦涩,心寒彻骨。
老姐妹说得对,无私的付出,只会会养出白眼狼!
1
就在昨天,我在厨房做饭,端菜出来。
外孙女卢芮芮为了拍短视频博眼球,故意在厨房门口拉了一根透明的鱼线。
她想拍一段“姥姥惊慌失措”的恶搞视频。
我毫无防备,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
滚烫的汤洒了一身,腿更是传来钻心的疼。
当时,卢芮芮不仅没扶我,反而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大笑:
“家人们快看,老太婆摔了个狗吃屎,太滑稽了!点赞过万我就去扶她!”
直到我痛得脸色发白,彻底昏死过去,他们才慌了神。
醒来时,女儿宋凝凝一脸急切地握着我的手。
她极力主张送我来这家刚开业不久的私立医院。
“妈,这家医院是我最好的闺蜜开的。虽然贵点,但都是熟人,肯定能给你用最好的药,我也放心。”
我当时疼得迷迷糊糊,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我。
便含泪答应了。
哪怕这家医院的VIP病房一天就要三千块,比公立医院贵了好几倍,我也咬牙认了。
可现在,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嘴脸,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一天三千块的床位费里,恐怕有一半都进了宋凝凝那个“闺蜜”给她的回扣里吧?
把我弄到这里来,不仅是为了掏空我的养老金。
更是为了通过“正规渠道”,把我的钱洗进他们自己的口袋。
“妈,您快点啊,我这一下午的班又白上了,这损失您也得算上,再加二百。”
卢彦吃完一个橘子,又顺手剥开一个。
“对,一共五百八。”
宋凝凝立刻改口,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
“妈,肥水不流外人田,您这钱在医院花也是花,给我们花也是花,不如直接给我们。”
卢芮芮放下手机走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水杯。
“不给钱还想喝水?想得美。”
她撇撇嘴,理直气壮地说:
“昨天那视频虽然没火,但我为了把你弄进来住院,也费了不少心思布置现场,这精神损失费你还没给我呢。”
我看着她,心如刀割。
这就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外孙女。
为了流量,为了钱,竟然视我的安危如草芥。
我忍着痛,把五百八十块钱转了过去。
宋凝凝收到钱,脸上的笑容立刻浮现出来,比翻书还快。
“妈,您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你看,钱货两讫,多清楚。”
她把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就像我的心一样。
“妈,这医院虽然是我朋友开的,但这VIP病房的额外服务费还是得单算。”
宋凝凝把手机收起来,图穷匕见。
“医生说您这腿要静养,还得有人专门伺候。”
她接着说:
“我明天给您熬鸡汤带来。不过这鸡汤用的土鸡,是我托那个开医院的闺蜜特意从国外空运的,一只就要八百。”
“加上炖汤的人工费,路上的油费,还有这医院的‘家属进场费’,加起来就算您一千五吧。”
卢彦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顺势接话道:
“还有翻身。护士刚才说了要勤翻身。我这腰不好,给您翻一次身那是拼了老命。”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
“翻一次身就算一百块,一天按五次算,就是五百。”
“晚上算加班,得翻倍,一次两百。”
“一天光翻身费,您得给我们结一千五。”
宋凝凝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还有擦身、喂饭、陪聊,这些都得算钱。妈,既然住进了这‘高档’医院,服务自然也得跟上。”
“一天就算您四千块服务费,加上住院费,您那一万二的退休金虽然不少,但好像也撑不了几天啊?”
她凑近我,低声说道:“不过没关系,您那张定期存折的密码,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了?”
我看着天花板,一行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2
第二天,宋凝凝果然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
她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妈,您闻闻,多香啊!我闺蜜专程找人从乡下收的,三百一只呢。为了给您补身体,我特意多加了料。”
她舀起一勺浑浊的汤,递到我嘴边。
我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卢彦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
“妈,凝凝炖了一早上,您怎么也得给个辛苦费吧?就这手艺,收您五百不多吧。”
“什么五百,昨天不是说好一千五?”宋凝凝瞪他一眼。
卢彦立刻改口:“对对对,一千五!妈,您得体谅我们,我们也要生活。”
卢芮芮举着手机对着我拍,嘴里念念有词:
“家人们,我姥姥又作妖了,爱心鸡汤都不喝,真是难伺候。”
我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妈,您不喝是吧?行。”
宋凝凝把汤碗重重放下,发出“哐”的一声。
“那这汤我们倒了,钱您照付。您要是不给,今天这翻身、擦身的服务可就没了。”
我忍着腿上的剧痛,咬着牙,自己撑着床沿想要翻身。
“哎哟,您可别乱动。”
卢彦立刻按住我,力道大得惊人。
“您这一动,万一伤口裂开了,医药费还得我们垫付不成?我可跟您说,我们没钱。”
宋凝凝在一旁帮腔:“妈,您看,我们也不是逼您。您就把那二十万的存折密码告诉我们,我们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怎么样?”
我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养老金,他们要的是我的命。
我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他们转了一千五。
宋凝凝看到转账信息,立刻眉开眼笑。
她把那碗腥臭的鸡汤端到我面前:“妈,您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没有动,死死闭着眼。
她也不在意,把保温桶收好,转头对卢彦说:
“行了,钱到手了,我们走吧。下午我约了朋友做指甲。”
卢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芮芮怎么办?”
“让她在这看着呗,反正她也不上学。还能拍点素材,万一火了呢。”
他们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卢芮芮。
她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一边刷视频一边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老太婆,你说你怎么就不干脆点摔死呢?你要是死了,那些钱不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碎了。
3
到了晚上,腿上的疼痛一阵阵加剧。
我疼得满头大汗,嘴唇都被咬破了,渗出血丝。
实在忍受不了,我按了呼叫铃,护士很快就进来了。
“阿姨,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我点了点头,颤抖着手指了指床头的止痛药。
护士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您家属呢?这药是处方药,需要家属签字才能用。”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护士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给您女儿打个电话吧。”
电话接通了,护士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宋凝凝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止痛药?那东西有副作用,不能随便吃。我妈就是矫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护士急了:“可是病人真的很痛苦。”
“痛苦?谁不痛苦?我陪床一天损失多少钱她知道吗?”
宋凝凝的声音冷漠至极:“让她忍着,明天再说。”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护士看着我,一脸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阿姨,要不您再忍忍?或者我给您物理降降温?”
我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浸湿了枕头。
那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第二天一早,宋凝凝和卢彦哈欠连天地走进来。
宋凝凝看到我憔悴的样子,不仅没有丝毫心疼,反而一脸嫌弃。
“妈,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您了呢。我闺蜜都打电话问我了,说您昨晚闹了一晚上,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了。”
我看着她,只觉得无比陌生。
卢彦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
“妈,昨晚我们可是一宿没睡好,就怕您有什么事。这精神损失费,您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对,一人一千,不过分吧?”宋凝凝立刻接话。
我没有力气跟他们争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默默地转了两千块钱过去。
他们拿到钱,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卢彦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心情大好。
“妈,医生说您今天可以下床走走了,我们扶您去花园逛逛?”宋凝凝假惺惺地问。
我不想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妈,您别不识抬举啊。我们这可是付费服务,陪您散步一小时五百,您不去也得付钱。”
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旋地转。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气场严肃。
是我弟弟,宋建军。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姐,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4
宋建军的出现,让宋凝凝和卢彦的脸色都变了。
“舅舅,您怎么来了?”
宋凝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闪烁。
宋建军是市中心医院的骨科主任,权威专家。
他根本没看宋凝凝,径直走到我床边,掀开被子仔细检查我的腿。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骨裂被你们折腾成了骨折,还伴有严重感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姐的?”
“舅舅,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
“闭嘴!”
宋建军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宋凝凝脸上。
“我姐的退休金和存折,是不是都在你们手里?”
宋凝凝和卢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直流。
“我……我们是替妈保管着。”卢彦结结巴巴地辩解。
“保管?我看是挪用吧!”
宋建军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事。这家医院的回扣,你拿了多少?”
宋凝凝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扶着墙才勉强支撑。
“舅舅,你……你别胡说。”
宋建军没有再理他们,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刘院长吗?我是宋建军。我姐在你们医院,被人恶意伤害,延误治疗。我要求立刻转院,并且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的权利。”
挂了电话,宋建军看着面如死灰的宋凝凝和卢彦,下了逐客令。
“从现在开始,我姐由我来照顾。你们,可以滚了。”
卢芮芮在一旁小声嘀咕:“凭什么?老太婆的钱还没给我们呢。”
宋建军的目光扫过她。
那眼神凌厉得让她打了个冷战,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钱?”宋建军笑了,笑得冰冷。
“你们花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让你们加倍吐出来。”
宋凝凝和卢彦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们知道,宋建军不是在开玩笑。
我被转到了市中心医院,宋建军亲自为我做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在康复期间,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甚至拒绝进食。
宋建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每天陪我聊天,给我讲笑话,哄我开心。
在他的努力下,我终于慢慢走了出来。
出院那天,宋建军来接我。
“姐,以后你就住我那吧,我来照顾你。”
我摇了摇头,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建军,这是我剩下的一点积蓄。你帮我还给他们。”
宋建军愣住了,一脸不解:“姐,你这是干什么?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的。”
“不,我已经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了。”
我看着窗外,声音平静如水:“钱还给他们,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