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军阿兄和皇帝恨透了我,认定我是个甚至给亲妹下毒的妒妇。
封后大典,庶妹喝下毒酒,倒在皇帝怀里咳血:
“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别杀她。”
我被凌迟处死,尸骨喂了野狗,她却成了继后。
重回敬茶那日,庶妹当着我的面往杯里撒砒霜,笑得阴毒:
“姐姐,这可是灭族的死罪,你逃得掉吗?”
我猛地捏住她下巴,将整壶毒酒强行灌进她喉咙。
“知道是死罪还敢喝?妹妹真是勇气可嘉。”
“别急着死,太医马上就来,这回可是人赃并获。”
1
前世的剧痛还在骨髓里钻,眼前却是那盏鎏金喜鹊登梅的酒壶。
沈婉坐在我对面,一身粉白罗裙,衬得人比花娇。她涂着丹蔻的手指正极其隐蔽地收回袖中,刚刚那一点白色的粉末,已经融进了酒水里。
她端起酒杯,眉眼弯弯,声音甜得发腻:“姐姐,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妹妹以此酒祝姐姐与陛下百年好合。”
周围是沈家的家宴。
主位上坐着我那一脸威严却是非不分的父亲,旁边是满眼宠溺看着沈婉的大哥沈长风。
前世,我推开了这杯酒。
沈婉顺势倒地,哭诉我看不起她这个庶出妹妹。大哥骂我心胸狭隘,父亲罚我跪祠堂。
而那杯毒酒,最后成了我在封后大典上谋害亲妹的“铁证”。
这一次,我没有推。
我接过了酒杯。
但我也没有喝。
我站起身,一把捏住了沈婉的下巴。
沈婉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姐姐?你做什么……唔!”
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指发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沈婉疼得张大了嘴,我抄起那把沉甸甸的金壶,壶嘴直直捅进她的喉咙。
“既然是妹妹的一片心意,那就别浪费。”
我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腕一抖,满满一壶加了料的酒水,在那一瞬间顺着壶嘴狂灌而入。
“唔!唔唔!”
沈婉剧烈挣扎起来。
她双手拼命抓挠我的手背,修长的指甲在我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我恍若未觉,只是死死按着她的后脑勺,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将她的脑袋狠狠地撞在紫檀木桌面上。
“咚!”
这一声闷响,让原本喧闹的家宴瞬间死寂。
“沈宁!你疯了!”
沈长风最先反应过来,拍案而起,那一瞬间带翻了面前的碗碟,哗啦碎了一地。
我充耳不闻。
金壶里的酒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混合着沈婉呛咳出来的血沫,顺着她的嘴角、脖颈流得满身都是。
那是顶级的鹤顶红,入喉即烧。
沈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那是一种极度恐惧和痛苦的神情。
“妹妹怕什么?”我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这鹤顶红可是御赐的贡品,平日里你求都求不来。姐姐疼你,让你一口气喝个够。”
最后一滴酒水灌尽。
我随手抡起那个空了的金壶,狠狠砸在沈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砰!”
鲜血四溅。
沈婉连惨叫都发不出,捂着被砸烂的半边脸,软绵绵地滑到了桌子底下,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着抽搐。
沈长风已经冲到了我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朝我脸上扇来。
“毒妇!你竟敢当众行凶!”
我头也没回,反手抓起桌上切炙羊肉的银刀,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挥。
“噗嗤。”
沈长风的手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他惨叫一声,捂着手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沈宁……你敢伤我?”
我握着滴血的银刀,站在一片狼藉中,目光扫过已经吓傻了的父亲和周围尖叫的仆妇。
最后,我看着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打滚的沈婉,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疯狂的笑容。
“别急着死啊,好妹妹。”
我踢了踢她正在痉挛的小腿。
“太医马上就来。这回,可是人赃并获,我看你那张烂嘴还能怎么狡辩。”
2
“反了!反了!”
父亲气得胡子乱颤,指着我大吼:“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绑起来!家法伺候!”
几个护院家丁犹豫着想上前,我手中的银刀随手一挽,寒光乍现。
“谁敢?”
我轻笑一声,眼神在他们脖颈上打转:“本宫明日便是皇后,你们是要弑君吗?”
这一句话,震住了那帮奴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
萧景,我爱了一辈子,最后却下令将我凌迟的男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脸颊血肉模糊、正痛苦抓挠喉咙的沈婉。
“婉儿!”
萧景脸色大变,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满身污秽的沈婉。
沈婉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毒性发作让她浑身抽搐,只能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流出血泪,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怪声。
萧景猛地抬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暴怒与杀意。
“沈宁!你好毒的心肠!婉儿是你亲妹妹!”
他起身冲过来,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也没躲。
我只是在他巴掌落下之前,反手从旁边的博古架上抽出那把作为装饰的尚方宝剑。
“铮——”
长剑出鞘,剑尖直指萧景的咽喉。
距离他的喉结,只有半寸。
萧景硬生生刹住了脚步,那巴掌僵在半空,脸色瞬间从暴怒变成了惊愕:“沈宁!你要造反吗?!”
“造反?”
我歪着头,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无神,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下一秒,我突然咧开嘴,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我手中的剑尖随着我的笑声乱颤,吓得萧景不得不连连后退。
“陛下,你看不到吗?”
我指着萧景身后的虚空,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地说:“好多鬼啊……红色的鬼,绿色的鬼……都在那里飘呢。”
萧景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那个女鬼告诉我,这杯酒里有毒。”我猛地凑近萧景,剑刃几乎贴上他的脸,“她说,我不喝,就得死。我不死,婉儿就要死。那还是婉儿死吧,毕竟……她是鬼啊。”
“你疯了……”萧景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我没疯!”
我尖叫一声,突然抬起脚,在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上狠狠踹了一脚。
萧景毫无防备,被我这一脚踹得踉跄倒地,四仰八叉地摔在沈婉的呕吐物边上。
全场哗然。
沈长风捂着手掌冲过来想护驾,我挥舞着长剑,像砍瓜切菜一样乱砍一通,逼得所有人不敢近身。
“哈哈哈!父皇!儿臣给您斩鬼了!”
我一边大笑,一边踩着凳子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爬起的萧景。
这时候,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太医!快看看婉儿!”萧景顾不得形象,大吼道。
太医颤颤巍巍地去查验地上的酒渍和沈婉的症状,片刻后,脸色煞白地跪下:“启禀陛下……是、是鹤顶红!”
萧景身形一晃。
我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双腿,把玩着手里的剑,耸了耸肩。
“看吧,陛下。”
我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快要断气的沈婉,笑得没心没肺。
“我就说有鬼,这不,报应这就来了?这酒可是她自己端来的,若不是我喂给她,死的可就是本宫了。”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萧景面前,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陛下,臣妾刚才救了自己一命,您是不是该赏我点什么?”
萧景看着我,眼神惊疑不定。
他那个温婉贤淑、端庄大气的准皇后,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疯癫模样?
但他不敢动。
因为哪怕是疯子,手里也握着剑。
而我是沈家嫡女,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剑,还有沈家三十万大军的虎符。
如果是正常的沈宁,他可以用“失德”废了我。
但现在是个疯子。
疯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3
沈婉命大,没死成。
太医灌了三大碗催吐的汤药,又扎了满身的针,总算是把那条烂命给吊住了。
只是那嗓子被鹤顶红烧坏了,这辈子怕是再也发不出那娇滴滴的声音。脸也被金壶砸得皮开肉绽,留疤是肯定的了。
深夜,沈府祠堂。
沈长风带着几个强壮的婆子,把我押到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跪下!”
沈长风手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这个毒妇,好好忏悔你的罪行!”
我站在蒲团前,背脊挺得笔直,冷眼看着这个我曾经敬重的大哥。
前世,也是在这个祠堂。
就在我被押往刑场的前一天,沈长风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
他说:“婉儿那么善良,你为什么要害她?沈宁,你让我们沈家蒙羞,你死了,沈家才能清白。”
那时候我哭着求他,求他信我,我说我没有下毒,我说我是冤枉的。
他却亲手给我灌了哑药,为了防止我在刑场上乱喊乱叫,坏了沈婉的名声。
“沈宁!我让你跪下!”
见我不动,沈长风抬脚就要踹我的膝盖窝。
我侧身一闪,顺手抄起供桌上摆在最前面的一个灵位。
那是沈家先祖,沈老太爷的牌位。
“砰!”
一声脆响。
我不偏不倚,抡圆了胳膊,将那块沉重的红木牌位狠狠砸在了沈长风的额头上。
鲜血瞬间顺着他的眉骨流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沈长风被打蒙了。
他捂着头,staggering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牌位,又看着我:“你……你竟敢拿祖父的灵位打我?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我嗤笑一声,弯腰捡起那块染血的牌位,用袖子细细擦拭上面的血迹。
“大哥,这四个字,也是你配说的?”
我不紧不慢地逼近他,眼神比冬夜的寒风还要冷冽。
“前年冬天,北疆粮草告急。我给你写了十三封血书求援。你是怎么做的?”
沈长风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时候大雪封山……”
“放屁!”
我猛地提高音量,将牌位重重拍在供桌上,震得香灰四散。
“那时候沈婉说想看江南的烟火,你挪用了运粮的船只,给她运了一整船的烟花去扬州!”
“我的三千亲兵,活活饿死在黑水河畔!他们啃树皮、吃皮带的时候,你在陪那个贱人看烟花!”
我一步步逼近,沈长风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撞在门框上。
“沈长风,那些死去的将士也是沈家的子弟,他们的魂魄就在这祠堂上面看着你!”
我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声音嘶哑而凄厉:“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有脸站在这里让我跪下吗?”
“那些是意外……”沈长风脸色惨白,强词夺理,“况且婉儿是你妹妹,她身子骨弱……”
“她身子弱,就要拿几千条人命去填?”
我冷笑一声,眼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眷恋彻底熄灭。
“沈长风,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哥。”
我转身,背对着他,看着祖父的牌位,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不配姓沈。你只是沈婉的一条狗。”
身后传来沈长风气急败坏的吼声:“沈宁!你疯了!我要告诉陛下!我要废了你这个皇后!”
“去啊。”
我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快去。不去你就是孙子。”
4
第二日一早,宫里的圣旨就到了。
不是册封,是申斥。
萧景没那个胆子直接废后,毕竟封后大典的诏书早就昭告天下,此时换人,于礼不合,更会激怒沈家军。
但他把我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萧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
“沈宁,你昨日发疯伤人,虽然事出有因,但德行有亏。”
萧景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朕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但这凤印,暂时不能交给你。还有,沈家军的虎符,你一个深宫妇人拿着也不合适,交出来吧,朕替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