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不容易考上县城的事业编。
入职体检时,医生拿着我的报告单,一脸鄙夷地大声嚷嚷: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自爱,一身脏病还想进体制内?”
“这病是会传染的,你可别害了单位的同事!”
还在排队的考生纷纷捂住口鼻,眼神鄙夷的看着我。
我急得大哭辩解,要求复查。
男友却在一旁劝我:
“别丢人了,赶紧走吧,大不了找个体制外的工作。”
后来我的名额被顶替,我在流言蜚语中抑郁跳楼。
我死后,那主任医师还在饭局上拿我当笑料:
“稍微吓唬一下就跳楼了,心理素质就这么差,还好没让她进单位。”
男友则早已和顶替我的那个局长千金领了证:
“这种晦气的女人,死了倒干净。”
再睁眼。
看着那张伪造的报告单,我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你好,我要自首!我刚刚在市医院查出患有严重传染性性病,但我半个月前刚在省立医院献过血并合格。”
“我怀疑医院存在投毒行为,请警方立刻封锁现场,对所有医护人员和仪器进行彻查!”
1
“啪!”
一张薄薄的化验单被拍在我面前。
医生刘翠芬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把口罩又往上提了提,眼中满是嫌弃。
“下一个别进来了!先去开窗通风!这人有传染病!”
我站在原地,脑中一阵轰鸣。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让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回到了入职体检的这一天。
刘翠芬见我不动,眉头皱紧。
手指在那张化验单上笃笃地敲击:
“林婉意?”
“梅毒!艾滋!双阳性!”
“看着文文静静,私底下不知道怎么乱搞,一身脏病还想进体制内端铁饭碗?”
门外排队的考生原本还在窃窃私语,听到这话瞬间炸了锅。
“天哪,梅毒艾滋?”
“离远点,这玩意儿呼吸道传不传染?”
“真恶心,这种人还能考第一?”
“那就不知道这第一是怎么来的了?!”
几个离门口近的女生惊恐地捂住口鼻。
像躲避瘟疫一样向后退散,甚至有人拿出酒精喷雾对着空气猛喷。
刘翠芬很满意这种效果。
她翻了个白眼,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赶紧走,别赖在这儿。”
“这病是会传染的,你可别害了身边的人!”
我死死盯着刘翠芬那张开合的嘴。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被她几句话毁了一生。
我哭着辩解,求她复查,求她小声一点。
她却越说越起劲,引来了更多人围观,甚至叫来了保安把我拖出去。
我的男友张浩,当时就在门外。
他冲进来,不是帮我说话,而是按着我的头让我道歉。
说我给他丢了人,拉着我狼狈逃离。
事后,我的体检不合格,名额被顺延。
卫生局局长的千金,苏青瑶。
正好就可以上岸。
而张浩,转头就成了苏青瑶的未婚夫。
原来这一切都是局。
这次,我没有哭。
我甚至没有看那张化验单一眼。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当着刘翠芬和所有围观考生的面。
按下了“110”,并开启了免提。
刘翠芬愣了一下,随即嗤笑:
“装什么装?想打电话摇人?”
“你这种破鞋,叫谁来都没用!事实胜于雄辩!”
电话接通了,接线员冷静的声音传来:
“你好,110报警中心。”
我盯着刘翠芬的眼睛说道:
“你好,我要自首。”
全场瞬间死寂。
连刘翠芬的嘲笑都僵在脸上。
接线员显然也愣住了:
“请说明具体情况。”
我声音平稳:
“我叫林婉意,正在县人民医院体检中心进行公务员入职体检。”
“就在刚刚,负责体检的主任医师刘翠芬告知我,我患有严重的梅毒和艾滋病。”
“但我半个月前,刚在省立医院献过400cc的血,血液检测完全合格,并已入库用于临床。”
“半个月时间,我没有任何性行为,也没有任何血液接触。”
“所以,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浩正急匆匆地往里挤。
我对着手机继续说道:
“第一,县人民医院的检测设备或试剂存在重大生化污染,这是公共卫生安全事故。”
“第二,有人在我进入医院后的这段时间内,对我进行了定点投毒。”
“无论是哪一种,都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和故意杀人罪。”
“我现在怀疑医院存在严重的投毒行为,或者我本人就是移动的传染源,”
“请警方立刻出警,封锁现场,对所有医护人员、仪器以及我刚刚接触过的水源进行彻查!”
“为了人民的安全,请务必带上疾控中心!”
2
话音刚落,整个体检中心落针可闻。
刘翠芬怎么也没想到我不按套路出牌。
还扯上了“恐怖主义”。
“你……你胡说什么!”
刘翠芬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啦一声。
“什么投毒?!你是不是疯了?”
“你这是报假警!你这是扰乱公共秩序!”
我没理她,只是对着电话报出地址和楼层,然后就挂了电话。
将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门外的考生们更慌了。
本来以为是吃瓜看戏。
结果现在又是“生化污染”又是“投毒”。
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医生,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仪器是不是不干净?”
“我刚才也抽血了,会不会感染啊?”
“天哪,我要回家,我不检了!”
场面瞬间失控。
就在这时,张浩终于挤开了人群,冲到了我面前。
他满头大汗。
“林婉意!你干什么!”
张浩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疯了吗?报什么警?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他转头对着刘翠芬赔笑脸:
“刘主任,对不起,对不起,她受刺激了,脑子不太清醒。”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不耽误您工作。”
说着,他死命地拽着我往外拖。
“你放手。”
我冷冷地看着他。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
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走,坐实了我的“罪名”。
“我不放!我是为你好!”
张浩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对我耳语。
“你得了这种病,已经够丢人了。”
“现在还要闹到警察局?”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赶紧跟我回家,大不了这工作我们不要了!”
“啪!”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张浩的脸上。
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的力气,掌心震得发麻。
张浩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帮凶。”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张浩,你是医生吗?”
“你看到化验报告了吗?你就这么确信我得了病?”
张浩眼神闪烁:
“刘主任可是权威专家,她还能骗人?”
我冷笑。
“既然你这么相信刘主任,那我们就等警察来。”
“如果是真的,我自愿去隔离治疗。如果是假的……”
我目光如刀,刮过刘翠芬那张有些慌乱的脸:
“那就是蓄意陷害。”
刘翠芬毕竟是老江湖,很快镇定下来。
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陷害?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
“小姑娘,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现实。”
“很多病人刚确诊的时候都像你这样,产生被害妄想。”
“但仪器不会撒谎。”
她拿起那张报告单,对着围观人群晃了晃:
“大家看看,数据清清楚楚。”
“这种人,私生活混乱,现在还想倒打一耙讹诈医院。”
“这种品行的人,确实不适合进单位。”
人群中开始有人指指点点。
“是啊,医生图什么啊?”
“估计是接受不了打击,疯了吧。”
“刚才还说献血,谁知道是不是编的。”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衣着考究、妆容精致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像是医院领导的中年男人。
是苏青瑶。
前世顶替我名额的局长千金。
苏青瑶走到门口,嫌弃地用手扇了扇风:
“怎么回事啊?”
“乱糟糟的。刘阿姨,还没弄完吗?我一会还有事呢。”
刘翠芬一看到苏青瑶,脸上的横肉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哎呀,瑶瑶来了。”
“快别进来,这儿脏。”
“这个考生查出来大毛病,正闹呢。”
苏青瑶瞥了我一眼,一脸鄙夷:
“哦?就是那个笔试第一名?”
“啧啧,看不出来玩的挺花啊?”
“既然有病就赶紧去治,赖在这儿干嘛?耽误大家时间。”
她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
体检中心的王副院长,板着脸开口了: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事?保安呢?把人带走!”
几个保安闻声赶来,就要上前抓我。
“谁敢动我!”
我厉声喝道,举起手机开启录像模式:
“我已经报警了,警方马上就到。”
“在这里是案发现场,我是报案人也是受害人。”
“谁敢动我一下,就是毁灭证据,就是妨碍司法公正!”
王副院长眉头一皱:
“小姑娘,别拿警察吓唬人。”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的体检结果不合格,按照规定,我们只能给你盖不合格的章,你闹也没用。”
“规定?”
我冷笑反问。
“规定允许医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泄露病人隐私吗?”
“规定允许在没有复查的情况下直接定性吗?”
“规定允许你们在警察到来之前破坏现场吗?”
张浩急了,又要冲上来抢我的手机:
“林婉意!你别闹了!这是王院长!”
“咱这县城说大不大。”
“你得罪了领导,以后还怎么在县城混?”
“我都要死了,还在乎怎么混?”
我死死盯着张浩。
“张浩,你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怕警察查出点什么?”
比如,你递给我的那瓶水里,到底加了什么?”
张浩的脸瞬间变了色:
“你……你胡说什么!那水……那水就是普通的水!”
“是不是普通水,验验血就知道了。”
我诈了他一句。
其实那瓶水我早就喝光了,但我赌他心虚。
果然,张浩的腿开始哆嗦。
3
僵持间,警笛声在楼下响起。
三名民警很快冲上了楼。
领头的是个老警察,姓陈。
他一脸严肃,目光扫视全场:
“谁报的警?什么投毒?什么生化污染?”
“是我。”
我收起手机,大步走到陈警官面前。
“警官,我要举报市人民医院体检科主任刘翠芬,伙同他人伪造医疗文书,诽谤陷害公职人员考生。”
“同时,我怀疑有人对我进行投毒,导致体检数据异常。”
刘翠芬立刻慌乱解释:
“警察同志!她血口喷人!”
“她是梅毒艾滋携带者!她这是医闹!”
陈警官皱眉,看了看刘翠芬,又看了看我。
“你说你献过血?”
陈警官问我。
“是。”
我打开手机里的“献血足迹”小程序,点开最新的记录,递到陈警官面前。
“半个月前,省立血液中心。”
“这是电子献血证,上面清楚地显示血液检测合格,已入库。”
“如果我有梅毒艾滋,血液中心第一关就过不了,更不可能入库。”
陈警官接过手机,仔细查看。
周围的考生也伸长了脖子看。
“卧槽,真的有记录!”
“半个月前献的血,还是400cc。”
“那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病吧?而且还是双阳性?”
舆论的风向开始偏转。
刘翠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强辩道:
“那……那也许是献血后感染的呢?”
“这种病潜伏期谁说得准?再说了,省里的机器也不一定就比我们准!”
“半个月,从感染到发病,还能让试纸呈强阳性?”
我反问道。
“刘主任,您的医学常识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还是说,您的试剂比省立医院的还要先进?”
王副院长见势不妙,上前一步,将工作牌递给陈警官:
“陈警官,借一步说话。”
“这可能就是个误会,仪器误差也是有的嘛。”
“我们医院内部处理就行了,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影响不好。”
“涉及投毒,就不是内部处理的事了。”
陈警官看了眼工作牌,公事公办地说道。
“既然报警了,就要走程序。”
“把体检报告、原始数据、监控录像全部封存。”
“相关人员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
“不行!”
苏青瑶突然喊道。
“凭什么封存?我还没体检呢!”
“我爸还在等我吃饭呢!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陈警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管你爸是谁。”
“现在这里是案发现场。”
“你要体检,换家医院,或者等我们调查完。”
苏青瑶气得跺脚,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喂!爸!有人欺负我!”
“警察也不管事!你快给李局长打电话!”
张浩在一旁像个太监一样安抚苏青瑶:
“瑶瑶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警官,”
我指着刘翠芬桌上的电脑。
“我怀疑他们根本没有检测我的血,这份报告是提前打印好的。”
“我要求立刻查看我的血液样本和检测记录。”
刘翠芬身体猛地一抖,下意识地挡在电脑前:
“你凭什么看?这是医院机密!”
我直直盯着她。
“如果是机密,你刚才为什么当众大声宣读我的病情?”
“现在说是机密了?心虚了?”
“让开。”
陈警官对刘翠芬命令道。
刘翠芬死死抓着桌沿,求救似地看向王副院长。
王副院长脸色铁青,但碍于警察在场,只能咬牙道:
“刘主任,配合警方工作。”
刘翠芬不情不愿地挪开身子。
陈警官示意身后年轻的警员去操作电脑。
年轻警员迅速调取后台数据。
突然,警员“咦”了一声。
“怎么了?”陈警官问。
警员指着屏幕:
“陈队,你看这个时间戳。这份报告的生成时间是上午8点15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所周知,医院抽血都是9点才开始的。
也就是说,在我还没到医院的时候。
这份写着我名字、盖着公章、显示“梅毒艾滋双阳性”的报告。
就已经生成了。
我转过身,死死盯着面如土色的刘翠芬。
“刘主任,您是会未卜先知吗?”
“我人都没到,就能检出我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