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舍弃霍普金斯抛来的橄榄枝,回国参与建设男友的私立医院。
五年的科研和突破,终于让医院跻身顶级行列。
在成为示范单位的庆功宴上,他挽着一个新晋医生向我致谢。
说多亏了我,才能赚够娶她的千万彩礼。
那个我曾手把手教她的护士,满眼挑衅。
“主任,多亏您的研究数据,让我在医疗界小有名气。”
“还有,您为筹集设备资金而卖掉的那套学区房,现在是我们温馨的婚房。”
我接过那张轻飘飘的支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点燃。
既然我能用医术把这儿捧成顶流,就能用我的名字让它永远除名。
1
看着支票化为灰烬,江宴今脸色暗了一瞬。
姜可儿轻笑一声,钻进他怀里。
“林主任不愧是整个医院最清高的人,连离职补偿都不惜得要呢。”
“也好,就当是给我和宴今省钱了。”
我转向她,目光落在她挽着江宴今的手臂上。
“姜医生现在倒是伶牙俐齿。三年前是谁在手术台边发抖,哭着求我再教你一次?”
“把我赶走?那以后你手术失败,谁来给你擦屁股?”
姜可儿的笑脸猛地僵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瞥了眼周围的人群,笑着露出几分同情。
“主任,我真是可怜你,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里。”
“还以为自己是医院的顶梁柱呢?你左右看看,连个替你说话的人都没了!”
我环视四周。
那些我曾手把手带出来的医生没有一个人抬头。
“沐沐,适可而止。”
江宴今皱眉上前一步,隔在我和姜可儿之间。
“沐沐,我感谢你这些年的付出。但感情不能勉强,我爱的是可儿。”
“对你……我只有感恩之情。”
感恩之情?
我差点就要笑出声,五年前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那时,我刚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毕业,前途无量。
各个顶尖医院的offer如雪花般飘落。
而他还不过是个穷小子,除了满腔热血,一无所有。
我为了和他在一起,无数次和父母争吵。
可他第一次上门时,却还是连人带礼物被拒之门外。
他落寞了三个月,振作起来借遍贷款办了一家医院。
说一定要让我父母刮目相看。
可他既无名声,又无资源,医院前门口罗雀。
面对开业就要倒闭的困局,他红着眼找到我。
“沐沐,求求你帮帮我。”
“只有把这所医院建起来,我才有脸娶你。”
我感动地红了眼,立刻放弃一切答应了他。
可现在,他站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过去抹得一干二净。
“好了,不要纠缠了。”
他取出支票本,流畅地签下名字。
“既然你对刚刚的赔偿不满意,我就多给你一点。”
“这个数字,应该能让你满意了。”
新支票被塞进我手里。
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是刚才那张的十倍。
与此同时,两个保安无声地靠近,一左一右站定。
“走吧,林小姐。”江宴今眼含威胁,“体面一点。”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为我说话。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请”出了我宴会厅。
2
过河拆桥,用完即抛。
他江宴今以为我是什么,垃圾吗?
我冷笑一声把支票撕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满墙都是我的荣誉成果。
让我走,可以。
但我也要把我所有的研究数据和成果带走。
走到长廊尽头,我把门禁卡贴上感应区。
“嘀。”红灯。
再试,依旧红灯。
“林主任……”
清洁工阿姨小声提醒,“林医生,江院长下午就通知信息科,把您的所有权限都停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我立刻掏出手机,连续拨打人事科电话。
三通,四通……始终无人接听。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突然切入。
是和我私交比较好的人事科同事。
她语调为难,透着几分害怕。
“沐沐,你别朝这里打电话了,没用的。”
“江院长已经命令过我们了,绝对不能接你的电话。”
“你的辞退通知也已经发送到邮箱了。”
先是徒弟,再是同事。
看来江宴今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彻底孤立。
我压下心头的火,“那我的东西呢?”
“你的物品已按废弃文件处理,可以去后门垃圾站找找看。”
“欢姐,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你就别再纠缠了,快点拿着东西去吧。”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语音提示号码已被注销。
把我的东西扔进垃圾站?
我气得发颤,第一次意识到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竟然这么不要脸。
无奈之下,我只能蹲在肮脏的垃圾桶边,徒手翻找。
存放研究数据的U盘被我塞在底层,幸免于难。
可其他文件就惨了。
执业证被画了个红叉,霍普金斯的毕业证被姜可儿画上王八。
最底下,是一份被涂成全黑的医疗诊断单。
我盯着那份被恶意覆盖的单子,气笑了。
这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怀深的诊疗档案。
顾氏集团是我们最大的投资方,而他则是专程为我顶尖的微创技术而来。
明天下午,本应由我主刀他的手术。
江宴今大概忘了,他这座医院最坚实的基石是我林沐。
是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无人能替代的医术。
要是我走了,顾怀深就也没了继续投资的必要。
我擦净手,给顾怀深发了条简短信息:“顾先生,抱歉通知您,我已于今日被医院单方面辞退。”
“明日手术无法进行,祝您早日康复。”
点击发送。
我将手机收回口袋,站在冰冷的夜风里,静静等待。
风暴,该来了。
3
我开车回到家,把身上的垃圾味洗掉。
可一出浴室,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江宴今的声音。
“林沐!你今天晚上又回办公室干什么?医院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看来,我触碰门禁的消息传到了他那里。
他防我,真是防得滴水不漏。
我嗤笑一声,“我去拿回我的私人物品,不行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
“医院里的一切都属于医院!包括你那些所谓的研究数据!”
我冷冷的听着,“江宴今,你真是不要脸。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为你放弃霍普金斯。”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他,“是!你清高!你了不起!霍普金斯的高材生!”
“可那又怎么样?现在医院是我的!名声是我的!未来也是我的!”
“你林沐已经出局了!别再妄想回来指手画脚!”
终于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长久以来积压的不甘与倚仗我的自卑,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扭曲的胜利宣言。
他嗤笑一声,“林沐,我给过你体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下一秒,手机不断响起提示音。
我划开屏幕,数十条来自不同银行的催款信息瞬间涌入。
每一笔的备注都清晰地写着“江氏医院装修款”。
江宴今,他竟然用我的信用卡套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立刻按下110。
可就在拇指即将触碰到拨号键的瞬间,母亲的电话抢先切了进来。
“沐沐!”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外面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说你欠了巨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背景音里,是粗暴的砸门声和父亲虚弱的呵斥。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居然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妈,你让爸别开门!我马上回来!”我开车疾驰回家。
看到三个浑身戾气的男人,正肆无忌惮地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父亲脸色铁青,捂着胸口靠在墙上,呼吸急促。
母亲则挡在父亲身前,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哟,正主总算回来了。”
为首的光头男人慢悠悠站起身,将一叠刷卡单据摔在茶几上。
“林小姐,这白纸黑字,三百万,什么时候还?”
“刷卡单据能证明什么?”我将父母护在身后,“我从未授权过这些消费。”
“这是盗刷!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光头和身后的同伙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
“林医生,实话告诉你吧,让我们来‘提醒’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老相好,江院长。”
他上前一步,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不过要是林医生你肯放下架子,陪我们兄弟几个玩一晚,这钱倒也不是不能宽限几天。”
他嘿嘿笑着,“早就听说女医生够劲儿……”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给我滚出去!”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爸!”
“老林!”
心脏病的药瓶从父亲松开的掌心滚落。那几个男人见状,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一眼。
“妈的,真晦气!走!”三人迅速退出门外,消失在楼道里。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一遍遍拨打着急救电话。
看着父亲灰败的脸色,听着母亲压抑的哭泣,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恨意在我胸腔里疯狂滋长。
江宴今。你断我前程,污我名誉,如今,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我紧紧攥着父亲冰凉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很好。
你以为你赢了?很快,你就会遭报应!
4
急救车很快赶来,把父亲送进急诊室。
我在门口焦急徘徊,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名字上了热搜。
#林沐医德败坏##林沐欠债不还#
两个刺目的词条高悬热搜榜上。
营销号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如何沉迷赌博,欠下巨额债务,被医院开除。
配图正是那几个催债混混在我家客厅拍摄的照片,角度刁钻。
更恶毒的是下面一条长文,爆料我“一贯刚愎自用”,并将不久前姜可儿主刀失败的一台手术,甩在了我的头上。
评论区早已沦陷。
“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赌狗!”
“这种人也配当医生?赶紧吊销执照吧!”
“怪不得被医院开了,活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逼死父母才好!”
偶尔有几条微弱的声音挣扎浮现,是曾经被我救治过的患者。
“林医生不是这样的人,她救过我母亲的命!”
“我是林医生之前的病人,她医术很好,也很负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这些评论很快就被更多的辱骂和嘲讽淹没。
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海,寒意刺骨。
“林医生?”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是急诊科的一个小护士,我曾在她刚来时指导过她几次。
她手里拿着缴费单,眼神躲闪。
“你父亲的急救费需要先缴纳一下,这是单据。”
我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银行卡,依次在走廊的缴费机器上尝试。
“余额不足。”
“交易失败。”
“卡内余额:3.27元。”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一记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我这才猛然惊觉,那些我与江宴今共同持有的账户,以及我个人的主要储蓄卡,因为那所谓的“债务”,已经被银行自动划走,分文不剩。
我看向那个小护士,声音干涩:“小王,我暂时手头不方便,能不能先救人,费用我后续一定补上?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
小王护士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恐惧取代。
“林医生,不是我不帮你,是上面打过招呼了,任何关于你和你家属的费用,必须结清才能进行后续治疗……”
她说完,羞愧地小跑离开。
我无奈地靠翻着手机通讯录。
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曾经对我赞誉有加的“长辈”,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听到我的声音就匆忙挂断,要么就是委婉地表示“爱莫能助”。
世态炎凉,人心薄凉。
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我快要崩溃时,两个熟悉的身影相携而来。
姜可儿依偎在江宴今怀里,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
“哟,这不是我们清高的林主任吗?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是得知我明天要和宴今办婚礼,特意来祝福的?”
她轻笑一声,“真是谢谢你呀,要是没有你当初精挑细选买的学区房。我还要费不少心呢。”
江宴今搂着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沐沐,伯父的病不能耽误。”
“这样吧,手术费我可以帮你出,甚至还可以额外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家人渡过难关。”
他顿了顿,“但前提是,你需要开一场直播,公开承认,可儿之前那台失败的手术,完全是你操作不当造成的,医院开除你是理所应当。”
“还有,你之前所有的科研成果和成功手术,都要给可儿。”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
“林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江宴今的声音带着蛊惑,“想想你爸,还在里面躺着呢。”
父亲灰败的脸色,母亲无助的哭泣,银行卡冰冷的提示音,网络上滔天的辱骂……
无数画面在我脑中疯狂冲撞。
为了父亲……我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就在我嘴唇翕动,那屈辱的“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瞬间。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她的父亲的手术费,我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