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离手,新雪白头

2025-11-18 14:59:264354

1

结婚第十年,丈夫和儿子开始对我过敏。

只要我靠近,丈夫就呕吐不止,儿子则会惊厥抽搐。

哪怕我换掉了所有洗护用品,每天洗十遍,把皮都擦破,也无济于事。

为了让他们好受些,我主动搬出家。

只敢在深夜,穿着防护服回来看他们一眼。

可他们的排斥反应却愈发剧烈。

我只能改成每周见他们一次,每次三分钟。

我以为我的妥协只是暂时,会等到他们康复的那一天。

直到我出差回家拿证件时,却看到妹妹穿着吊带从我的卧室出来。

儿子欣喜地抱着她撒娇:

「小姨你醒啦!你什么时候才能永远做我的妈妈啊。」

丈夫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叹气:

「别急,等把你妈妈折磨疯了,她就会自己滚蛋。」

「这样爸爸才能保住财产,永远和你还有小姨在一起。」

1.

我站在玄关处只觉得有些站不稳。

明明这个点应该在公司加班的丈夫,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儿子,现在全都在家。

甚至,连我刚离婚不久的妹妹江晚卿都在。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听错了。

就算宋奕辰真的出轨了。

可我亲手带大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爱我呢?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

「小姨,过两天我不想去见妈妈了。」

明明亲昵蹭着江晚卿的胳膊。

「就算只有三分钟我也不想去,我只想有小姨一个妈妈。」

江晚卿温柔地抱着他,轻声细语:

「好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继续好好演小姨教你的那样讨厌妈妈。」

「那小姨很快就能做你唯一的妈妈了。」

「还是晚卿你想的办法管用。」

宋奕辰的笑声里满是宠溺,

「你看,现在江晚宁都不敢随便回家了。我看再过不久,她就该彻底受不了了。」

我的大脑轰鸣一声,嗡嗡作响。

怪不得妹妹三个个月刚办完离婚,宋奕辰和明明就对我「过敏」起来。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怪病。

而是一场为我量身定做的,逼我净身出户的阴谋。

江晚卿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虚伪的无奈:

「唉,我也不想这么折磨姐姐的。」

「可不这样,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肯净身出户呢?」

「等我们结婚了,我再给她点补偿吧。」

我的心一寸寸凉透。

十二岁那年,父母因为破产双双跳楼。

是我一个半大的孩子牵着五岁的江晚卿,在各个亲戚家辗转寄宿。

为了让她能吃上一口热饭,为了不让她被人看轻。

我常常忍饥挨饿,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她。

为了早点挣钱供她上学,我甚至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一头扎进社会打拼。

我以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姐妹。

前几天,我还哭着跟她诉苦,说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她抱着我,温柔地劝我别难过,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想来,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你别这么想,晚卿你没有错。都怪江晚宁那脾气,太牙呲必报了。」

「家里的房产、存款全在她名下,要不是怕离婚她跟我们鱼死网破,我们何必走到这一步。」

看着他们三人亲亲热热,笑着走进了我的卧室,我再也站不住。

我才关掉录像,一步步退到门外。

动作很轻,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拨通了当律师闺蜜的电话,声音出奇地平静:

「帮我查宋奕辰,他出轨了。」

电话那头,闺蜜的声音很担忧:

「晚宁?你没事吧?」

我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怎么会没事呢。

我生命中仅剩的三个家人,联合起来,要把我推进地狱。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做什么好人。

你们想让我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2.

第二天一早,我没打任何招呼,大咧咧地进了家。

宋奕辰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见我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他甚至忘了自己该有的「过敏反应」。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换好鞋,径直走向餐厅,轻笑一声:

「怎么?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向你报备?」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餐盘上。

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边缘微焦,蛋黄饱满,旁边还配着两根小香肠。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烧卖。

我们结婚十年,他连厨房的门都很少进。

就连我之前得新冠,烧到快脱水。

求他给我煮一碗白粥,他都冷着脸说他不会。

现在看来,他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眼看我面不改色地在餐桌边坐下,他才如梦初醒般,开始了他的表演。

「咳咳!江晚宁!你快走!我难受,好想吐……」

他演得声嘶力竭,脸都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若是昨天,我怕是已经心疼得不行,立马转身就走,不敢再刺激他分毫。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出戏码无比滑稽。

我夹起一个虾饺,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那你自己回房待着吧,别在这儿碍眼。」

「我饿了,要吃饭。」

宋奕辰见我无动于衷,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急促起来。

「江晚宁!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马上就要醒了!」

「你想看他当着你的面惊厥抽搐,被送去急救吗?」

我没理他。

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粥。

我的沉默,让宋奕辰的表演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开了。

江晚卿打着哈欠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我的真丝睡袍,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懒。

「老公,煮好了吗?我好饿呀……」

她的话在对上我目光的瞬间,戛然而止。

我放下汤匙,抬眼看她。

「你叫谁老公?」

江晚卿干笑两声,眼神躲闪。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刚才睡迷糊了,还以为在自己家呢。」

这谎撒得真是漏洞百出。

不等我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迷迷糊糊地跑出来。

一把抱住江晚卿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娇:

「妈妈,抱抱。」

江晚卿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推开明明,声音都变了调。

「明明你认错了!我是小姨!不是妈妈!」

宋奕辰比她镇定许多,将明明拉到自己身后,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晚宁,你听我解释。」

「昨晚明明发高烧,一直哭着想妈妈。」

「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让晚卿过来帮忙照顾的。」

「好了,你先出去,我知道你想我们,但你这样突然回来,只会让我们更难受。」

明明一边哭,一边往后退,指着我尖叫:

「妈妈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我难受!」

他小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抽过去。

江晚卿立刻着急上来拉我的胳膊。

「姐姐,你先走吧,我照顾姐夫和明明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别再刺激他们了。」

看着他们三个人在我面前卖力地表演着拙劣的戏码,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甩开她的手,积攒了一早上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可话到嘴边,我却眼前一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的争吵。

「怎么办?姐姐晕倒了!」。

「不能送她去医院!要是被查出来……」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

3.

再次醒来,我人已经在酒店。

江晚卿见我睁眼,立刻换上一副担忧至极的面孔。

「姐,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叹了口气。

「姐,你刚才突然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嘴里不停地胡说八道。还跑到街上大吵大闹,拉都拉不住。」

「我接到姐夫的电话,只能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她说着,把她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一段视频正在播放。

视频里的「我」,头发凌乱,在大街上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衣服。

对着空气又哭又骂,像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如果我没看到有一帧没p掉的ai标记都要相信了。

他们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江晚卿收回手机,满眼忧虑地看着我。

「姐,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你没去看吗?你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关切的脸,胃里一阵翻涌。

我假装头还很痛,虚弱地揉着太阳穴。

「我想不起来了,头好晕,想自己静一会儿。」

江晚卿仔细观察我的表情,看我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话,松了口气。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班了,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炖锅鸡汤送来补补身子。」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我一秒钟也不敢耽搁,直奔最近的医院。

我要验血。

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常常觉得精神敏感脆弱,情绪波动极大。

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地迎风流泪。

我一直以为,是忧心宋奕辰和明明的「过敏症」才导致的抑郁。

如今想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们一定对我做了什么。

尤其是江晚卿,自我搬出家后,她几乎每天都给我送来各种她亲手煲的汤。

就在我排队等结果时,闺蜜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刚接通,就听到她在那头气急败坏地怒吼:

「晚宁!你那个妹妹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我查到了!她和你老公宋奕辰,六年前就在一起了!」

我的心一沉。

紧接着,闺蜜给我发来了一堆资料。

一条条宋奕辰给江晚卿的大额转账记录和开房记录。

还有一个妹妹的小某书链接。

3.

里面是江晚卿的私密日记,密密麻麻,记录了她和我丈夫长达六年的地下恋情。

她写,她怎么在我的婚礼上,就对我的新郎一见钟情。

她写,他们怎么在我也在场的情况下,用眼神传递爱意。

我的手指停留在四年前的一条动态上。

【台风天。姐姐怀孕五个多月,孕吐得厉害,他却肯跑出来,只因为想我。】

台风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天,我怀着五个月的二胎,一个人在家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吓得不行。

后来腹痛如绞,身下一片濡湿的血红。

一遍遍地打宋奕辰的电话,无人接听。

直到我失血过多抢救回来后,他才回电,轻描淡写地说他在开会,信号断了。

而江晚卿的日记里,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台风天,姐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奕辰直接关了机。」

「窗外是世界末日,窗内,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属于我。」

我忍着悲痛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最新的一条动态,就在前天晚上。

「我怀孕了,我会给我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奕辰也说,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

「毕竟,为了我,他连给自己老婆下避孕药这种事都做了,甚至……」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的,他愿意下药流掉姐姐的二胎。」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我看了那些动态一整晚,直到窗外天光乍亮。

闺蜜揣着一叠报告单来找我时,她担忧地蹲在我面前。

「晚宁,你还好吗?别吓我。」

我接过那几张纸,一页页地翻看。

清晰地列着我体内一种慢性神经毒素的含量超标。

结论栏里,医生用红笔标注着:

「长期摄入,已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

「若持续四个月以上,极有可能诱发器质性精神病变。」

原来我真的中毒了。

他们不仅要夺走我的孩子、我的钱,还要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闺蜜在一旁气得发抖,

「这对狗男女!他们怎么敢!」

「晚宁,你别告诉我,你只想跟宋奕辰离婚就这么算了?这太便宜他们了!」

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当然不。」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市里最有名那家舞狮团队的电话。

「我加急定制一条横幅。再租你们的团队一天,价钱不是问题,我要最热闹的场面。」

我又联系了宋奕辰公司对面那栋写字楼广告大屏买断十分钟的使用权。

宋奕辰他说对了。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19岁那年,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奖学金的名额被人顶替。

是我闹得整个院系人尽皆知,最后硬生生把名额给他抢了回来。

那时候,他满眼都是崇拜和欣赏。

「晚宁,你真好,像个英勇无畏的女战士。」

后来我们结婚,他创业,被合作伙伴坑骗。

也是我挺着大肚子,一个个搜集证据,陪着他打赢了官司,保住了公司。

可现在,39岁的江奕辰为了小情人害怕我的牙呲必报。

同一种性格。

爱的时候是英勇,不爱的时候就成了疯癫。

只是我没想到,我拼尽全力保护的两个人,最后会联手把我捅得千疮百孔。

万事俱备。

我换上一身明艳的红色长裙,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站在了宋奕辰的公司楼下。

我身后,是锣鼓喧天的舞狮队,和一条长得几乎能绕楼一圈的巨大横幅。

我给宋奕辰发了条信息。

「下楼,我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