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美妆直播间里，林薇薇正用刀片划开自己的脸颊。

镜头怼得极近，粉丝能清晰看见她皮肉翻卷的弧度。可弹幕非但没炸，反而刷满了彩虹屁——

【薇薇的无痛换脸术太神了！】

【刚割完就消肿，这技术绝了！】

【我拍了三个疗程，明天就能摆脱胎记了！】

我盯着屏幕里那道迅速愈合的伤口，摸了摸自己右脸突然浮现的疤痕。

血珠透过纱布渗出来，和林薇薇刀片划开的位置分毫不差。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苏晴发来的求救视频。

她躺在出租屋地板上，左脸烂得像块腐肉。

而林薇薇直播间里，那个刚做完颧骨内推的粉丝，正对着镜头展示自己完美的左脸。

视频最后，苏晴的手指指向桌角。

那瓶我送给她的周年纪念香水，瓶身雕刻着缠蛇花纹，此刻正往外冒黑色雾气。

01

“一百万！“

拍卖师的锤子落下时，我攥着刚抵押房子换来的银行卡，指尖都在发抖。

聚光灯下，林薇薇穿着高定礼服，脖子上挂着条蛇形项链，吊坠的红宝石正对着我的脸。

“恭喜秦姐拍下独家换脸名额。”她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项链上的蛇眼突然闪过红光，“明天同一时间，直播间见哦。”

弹幕瞬间炸开。

【那个老女人是谁啊？抢我们薇薇的首秀！】

【听说以前是医美老板，被薇薇抢了生意才破产的】

【看她脸垮成那样，换了也是浪费名额】

我摸了摸脸颊的疤痕，上周就是在这里，林薇薇直播给网红做拉皮手术，我在家突然脸皮发紧，镜子里的自己像被人硬生生扯掉了半张皮。

而那个网红，现在正顶着张和我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脸接代言。

苏晴的电话打进来时，我正走进电梯。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音：“别去……她的化妆台抽屉里……全是脸皮……”

信号突然中断，电梯镜面映出我身后的林薇薇。

她手里把玩着那瓶蛇纹香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咧到耳根。

那是上周做嘴角上扬术的粉丝的标志性表情。

电梯骤然下坠，失重感攥紧心脏的瞬间，我看见林薇薇项链上的蛇头活了过来，吐着分叉的信子朝我脖颈爬来。

02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林薇薇私人别墅的化妆台上。

环形灯的光晕里，十几台摄像机正对着我的脸，弹幕在大屏幕上滚得飞快。

【秦姐这脸再不修就废了】

【快看薇薇手里的刀！是进口手术刀！】

【赌五毛她会中途哭着跑掉】

林薇薇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绕我走了三圈，指甲划过我脸颊的疤痕。

“秦姐当年在医美圈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惜啊，一场火灾把半张脸烧没了。”

她突然举起那瓶蛇纹香水，黑色液体在水晶瓶里翻涌。

“知道这是什么吗？三年前你把它当垃圾扔了，现在可是能换脸的宝贝。”

我猛地想起三年前的雨夜，确实在夜市垃圾桶旁捡过瓶同款香水。

当时摊主小姑娘抱着我的腿哭，说这是她奶奶留的传家宝，我不耐烦地塞给她五百块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小姑娘，正是没成名前的林薇薇。

“开始吧。”我扯掉病号服领口的扣子，露出锁骨处新长的胎记。

和昨天那个粉丝要求去除的胎记位置完全重合。

林薇薇突然将香水泼在我脸上，冰冷的液体渗进皮肤的瞬间，我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喊。

镜子里，我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露出下面层叠的陌生五官。

03

刀片划开皮肤的瞬间，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薇薇的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老板，那个要换腿的模特……突然瘫了！”

林薇薇手都没抖一下，缝合线在她指间翻飞。

“告诉她这是正常反应。”

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眼睛里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个陌生男人的脸。

正是昨天那个要求增高的富二代。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

有网红抱怨下巴太尖，有模特哭诉腿型不够直，还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念叨。

“把我的皱纹换给她……换给她……”

镜子里，我的脸正变成林薇薇的模样，而她的脸颊，正浮现出我生孩子时留下的妊娠纹。

“感觉到了吗？”林薇薇凑近我耳边，声音像砂纸摩擦，“每个被我换过的人，都会把最讨厌的地方留给我，而我……留给你。”

她突然扯开我的衬衫，我后背上赫然出现块烫伤疤痕。

是上周那个要求去除烟疤的混社会大哥的标记。

直播间的打赏突然刷屏，有人发弹幕：“快看薇薇脖子！多了颗痣！”

林薇薇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正浮现出我女儿的胎痣。

她的脸色瞬间铁青，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04

我在医院醒来时，苏晴正趴在床边哭。

她左脸的烂肉已经长好，却多了道和林薇薇一模一样的刀疤。

“我偷偷录的。”她递给我个U盘，“在她香水底座里找到的。”

视频里，林薇薇深夜跪在别墅地下室，面前摆着七八个香水瓶，每个瓶口都插着根输液管，连接着躺在地上的人。

她念着奇怪的咒语，黑色液体顺着管子流进那些人身体里，而他们的脸正一点点变得透明。

“这是换脸术的代价。”苏晴指着视频里个熟悉的身影，“看到没？那个是半年前失踪的美妆博主，现在成了林薇薇的助理。”

我突然想起林薇薇助理总是戴着口罩，每次露脸都和不同的网红撞脸。

手机弹出新闻推送：#顶流网红直播时脸突然融化#，配图里的女明星，正露出张和苏晴一模一样的左脸。

病房门被推开，林薇薇的助理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举起手机，屏幕里是我女儿的照片，小姑娘右眼角多了颗痣。

正是林薇薇最引以为傲的泪痣。

“老板说，想换回女儿的痣，就来别墅。”

05

别墅地下室比视频里更吓人。

十几个玻璃舱并排摆放，每个舱里都泡着具完整的身体，脸上覆盖着透明薄膜，隐约能看见不同人的五官在薄膜下游动。

林薇薇坐在控制台前，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订单。

“想要女儿的痣？很简单。”她调出个小女孩的照片，“把她的胎记换给这个客户，我就还给你。”

照片上的小女孩正在笑，左脸有块心形胎记——是苏晴失踪的侄女。

我扑过去想抢她的控制器，却被她按住肩膀。

她掀开我的病号服，我后腰赫然多了块纹身——正是那个混社会大哥要求遮盖的狼头图案。

“你以为只有脸能换吗？”林薇薇笑着转动旋钮，玻璃舱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声音、身材、甚至记忆，都能换。”

她突然指向最角落的舱体：“看，那是你以前的合伙人。她想换副年轻的身体，结果现在成了我的提线木偶。”

舱里的女人缓缓睁开眼，正是三年前突然失踪的合伙人张姐。

她的脸是林薇薇刚出道时的模样，嘴巴开合着说：“救……救……”

06

苏晴带着警察冲进来时，林薇薇正在给我女儿的照片贴标签。

她的脸已经变得七零八落，左眼是网红的杏眼，右眼是老太太的三角眼，嘴巴歪斜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扯过。

“太晚了。”她按下控制器的红色按钮，所有玻璃舱突然开始排水，“换脸术的反噬来了，我们都会变成没有脸的怪物。”

那些泡在舱里的人慢慢坐起来，他们的脸像融化的蜡，五官混在一起。

张姐朝我伸出手，她的手指正在变成蛇的鳞片：“这香水是用蛇蜕做的……我们都成了祭品……”

警察的枪突然掉在地上，他们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

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浮现陌生的五官。

有个年轻警察的额头长出块老年斑，正是上周要求去除色斑的客户的位置。

林薇薇突然大笑起来，她撕开自己的脸皮，下面露出张布满鳞片的脸：“我以为换得越多越美，原来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她抓起桌上的蛇纹香水砸向我，黑色液体溅在我脸上的瞬间，我看见无数人脸在眼前闪过。

网红的、模特的、老太太的，最后定格在我女儿惊恐的表情上。

07

我在隔离病房醒来时，护士正往我脸上贴纱布。

电视里播放着紧急新闻：全市出现多起“面部融合”病例，患者脸上会随机浮现陌生人的五官，专家初步判断与某种劣质化妆品有关。

苏晴的脸缠满绷带，只露出双眼睛：“警察在别墅找到一百多个玻璃舱，其中三十个是空的。”她递给我面镜子，“你自己看吧。”

镜子里的人有张拼凑的脸，左眼是我的，右眼是林薇薇的，鼻子属于那个失踪的美妆博主，嘴巴却像我女儿的樱桃小嘴。

最诡异的是额头，那里有块心形胎记，和苏晴侄女的一模一样。

“我女儿呢？”我抓住护士的手，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肤。

护士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手背开始浮现我的指印，颜色越来越深。

新闻画面突然切到直播现场，林薇薇的助理正对着镜头卸妆，她撕下面皮的动作像剥香蕉，露出张和我女儿一模一样的脸：“大家好呀，我现在是新的换脸主播哦。”

她身后的架子上，摆满了蛇纹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