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因阻拦痴恋男老师的弟弟变性，被他举刀砍死。

重来一世，我笑着递上手术费：“别怕，姐卖房送你去泰国，姐帮你追爱！”

看着他兴高采烈联系黑诊所，我默默给他推送了十个网贷APP。

后来弟弟缠着绷带，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姐，这次你怎么不拦我了？”

我擦着他伤口的脓血笑道：“因为......”

“姐想看着你，一点一点烂掉呀~”

1.

菜刀砍进皮肉时，我听见我妈在旁边哭。

不是哭我快死了，是哭李昊的手被血弄脏了。

“你说你这孩子。”

她拍着赵磊的背：“为了你姐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值当吗？”

而我爸则在门口望风，担心有人过来。

李昊抹了把脸，血混着泪往下淌，他双眼通红：“李若楠！都怪你！都是你拦着我！要不是你拦着我去做手术，王老师娶的就是我！是你毁了我！你去死！去死啊！”

他口中的王老师叫王建军，是他高三的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吼着，那把沾了我血的菜刀，再次举了起来。

世界黑了。

再睁开眼，我坐在家里的旧沙发上。

“让我去死！你们都不懂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要王老师！我就要他！”

哭嚎声传来，我僵在原地。

客厅正中央，一片狼藉。

我妈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爸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风暴中心，是我的好弟弟，李昊。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背对着我，站在茶几上。

手里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美工刀片，刀片就抵在他自己细瘦的手腕上。

“昊昊！我的儿啊！你下来！快下来！妈求你了！”

我妈哭嚎着，手脚并用的想爬过去，被我爸死死拽住，他怒吼：“畜生！你给我滚下来！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老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回来了。

回到了李昊为了逼全家同意他去泰国变性，第一次在家闹自杀的时间。

上一世，我冲上去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他攥着刀片的手，手指被划破好几道口子也顾不上。

我掰碎了道理试图跟他讲清楚，讲变性手术的风险，讲王老师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讲他年纪小分不清什么是爱。

我讲得口干舌燥，最后他好像真的听进去了，在我怀里抽抽噎噎的安静下来。

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我救了他。

结果王老师结婚的消息传来那天，李昊把所有的怨恨全浇在了那把砍向我脖子的菜刀上。

他说是我毁了他得到王老师的机会。

行。

我的弟弟。

这一世，姐姐成全你。

2.

我深吸一口气，把恨意狠狠压下去。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焦急万分的表情，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昊昊！！！”

我发出一声尖叫，冲了过去。

我没像上辈子那样去抢刀。

我直接扑到茶几边，双手猛地向上，用尽全力按住了他拿着刀片的那只手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李若楠你滚开！”

李昊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从茶几上摔下来，刀片在我俩的拉扯中危险晃动。

他疯狂的挣扎，指甲在我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昊昊！别！别做傻事！”

我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砸在他的手背上，看起来情真意切，痛彻心扉。

“姐求你了！把刀片放下！放下！你要什么姐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我的哭喊声盖过了我妈的嚎啕和我爸的怒吼。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下，只剩下我撕心裂肺的表演。

李昊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充满了怀疑：“你......你答应我？你答应什么？”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姐答应你！送你去泰国做手术！我们去做！姐卖房！卖房送你去！只要你别伤害自己！姐砸锅卖铁也送你去！”

“轰”的一下。

我感觉我爸我妈的视线，瞬间移到我身上。

李昊的眼睛却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他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那把美工刀片“当啷”一声掉在了茶几上。

“真的？”

他又有些迟疑：“姐，你说真的？卖房？送我去泰国？”

“真的！姐发誓！”

我用力点头，眼泪还在流，语气却斩钉截铁，像一个为了弟弟可以付出一切的好姐姐：“姐明天就去挂中介！把房子卖了！钱全给你！送你去最好的地方做手术！让你漂漂亮亮的回来！”

“我的儿啊！”

我妈的哭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又转向我怒骂：“李若楠！你疯了！你胡说什么！卖房？卖了房我们住哪？喝西北风去吗？那是你弟将来娶媳妇的房子啊！”

她爬起来就想扑打我。

我爸脸色铁青，他一步跨过来，伸手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我打死你个搅家精！胡咧咧什么！”

我早有准备，在李昊刀片脱手的瞬间，就把他从茶几上拽了下来，顺势躲到我爸的巴掌范围外。

李昊被我拽得踉跄，直接扑进了我妈怀里。

“妈！”

李昊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我妈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狂热的兴奋：“姐答应了！姐答应了！她卖房送我去！我能做手术了！我能变成女人了！王老师一定会喜欢我的！”

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完全没注意爸妈瞬间惨白的脸。

“昊昊啊......”

我妈抱着儿子，眼泪汪汪，心疼得无以复加，可嘴里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戳向我：“你姐她......她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卖了房，我们一家子睡大街吗？她这是存心不让我们活啊！”

我爸的巴掌落了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鼻子骂：“李若楠！你个白眼狼！那是你亲弟弟！你不拦着他，还火上浇油！卖房？我看你是巴不得这个家散了！巴不得你弟去死！”

我站在他们一家三口对面，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李昊在我妈怀里抬起头，却没有为我说半句话，仿佛我供他是天经地义。

“爸，妈，房子是我名下的。”

客厅里猛地一静。

我妈的哭声卡在喉咙里，我爸指着我的手僵在半空，连李昊都从我妈怀里扭过头，愕然的看着我。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房子，是我工作后自己攒的首付，自己还的贷款，房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瞬间变得极其精彩的脸。

我轻轻的说：“所以，卖不卖，怎么卖，我说了算。”

我爸脸皮抽搐着，噎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我妈的眼泪顿时收住了大半，眼珠子瞪得溜圆，里面全是算计和不敢置信，还有一丝被冒犯权威的恼怒。

“你......你的名字？”

我妈怒骂：“什么你的！那是李家的房子！是你弟的！你一个丫头片子，房子写你名？反了天了！”

“就是！”

我爸终于找回了话头：“老子养你这么大！你的不就是家里的？不就是你弟的？赶紧把名字改了！改成昊昊的！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他往前逼了一步，拳头又攥了起来，威胁意味十足。

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冷光，再抬眼时，脸上只剩下委屈和无奈，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疲惫。

“爸，妈。”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你们要打断我的腿，我也没办法。可房子在银行押着呢，贷款没还清，改不了名。再说了，现在卖房，最快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拿到钱。”

我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李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昊昊，你......等得及吗？”

“等不及！”

李昊从我妈怀里挣脱出来，急得直跺脚：“一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王老师！王老师他万一，万一......”

他不敢想下去，脸都扭曲了，好像晚一天，他的王老师就会飞走似的。

“我现在就要钱！立刻！马上！”

“昊昊你别急！别急啊！”

我妈心疼坏了，赶紧又去搂他，转头就冲我吼：“听见没！你弟等不及！你赶紧想办法！卖房太慢，就去借！你不是认识人多吗？快去！”

我爸也恶狠狠的盯着我。

这就是我的父母。

“借......借钱？”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惶恐：“现在借钱哪那么容易......利息都高得吓死人......”

“高怕什么！”

李昊尖叫起来：“只要能快点做手术！多高的利息我都认！姐！你快去借！借到了我马上就能去泰国！等我变漂亮了，王老师一定会爱上我的！”

他陷入自己的臆想，眼神狂热而迷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蜕变后和王老师双宿双飞的场景。

“就是！先借！”

我妈拍板：“利息高点就高点，以后让你姐慢慢还！她工资高！”

我爸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女儿，生来就是为了给弟弟填窟窿的。

我犹豫着，在他们一家三口的逼视下，慢吞吞掏出手机。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尤其是转向急不可耐的李昊。

“那......那我试试这个？我同事说......这个审核快，放款也快......”

我的声音怯怯的，带着不确定。

屏幕上，是“急速贷”三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标注着：最快30分钟放款，手续极简！

李昊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图标，嘴里还神经质的念叨着：“快......快点......我要钱......我要做手术......”

我妈凑过去看，嘴里嘟囔着：“这......这能行吗？利息多少啊？”

她只关心钱能不能快点到手，至于利息？反正不是她还。

我爸皱着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看着儿子那副魔怔的样子，最终也只是烦躁的挥挥手：“行了行了，能借到就行！赶紧弄！”

我退后一步，冷眼看着李昊手指飞快的在那个APP界面上戳点着，输入他的个人信息，每一项都填得无比认真。

屏幕上跳出的条款，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即将实现的“泰国梦”占据了。

“刷脸认证！”

李昊兴奋的喊了一声，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咔嚓。

闪光灯亮起。

认证通过。

手机屏幕上跳出提示。

李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呼吸都屏住了。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和我爸妈紧张又带着期盼的呼吸声。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垂下眼睑。

好戏，才刚刚开场。

李昊，姐姐给你点的第一把火，烧得旺不旺？

“叮咚——”

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李昊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的点开短信通知。

【急速贷】尊敬的客户李昊，您申请的借款50000元已审核通过！款项即将打入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请注意查收！服务费及利息详情请查看借款合同，请按时还款！

“啊——”

李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到了！钱到了！五万！姐！五万到了！”

我笑了。

五万块。

对李昊这个高三学生来说，是笔巨款。

对“急速贷”来说，只是钩子上第一块香甜的饵。

这笔钱，加上家里那点可怜的积蓄，离泰国那些“顶级诊所”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手术费，差得远呢。

果然，李昊的兴奋劲儿还没持续五分钟，就迅速被新的焦虑取代了。

他捧着手机，开始在客厅里焦躁的踱步：“五万......才五万......不够！根本不够！我问过了，那种好的医院，全套下来，起码要五十万！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他越算越心慌，声音拔高。

他猛地停在我面前：“姐！不够！这点钱根本不够！还有没有了？再去借！多借点！多找几个APP！快点啊！”

我妈看着宝贝儿子的样子充满了心疼，也跟着催我：“是啊若楠！快！再想想办法！多借点！你弟这手术耽误不得啊！”

我爸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是你该解决的。

我故作为难的皱紧眉头：“可是，一个APP借五万，已经是上限了，而且这种网贷，利息太高了，借多了，后面......”

“怕什么利息！”

李昊粗暴地打断我：“只要能让我快点做手术！只要能让我变成王老师喜欢的样子！多少利息我都认！等我变漂亮了，王老师爱上我，我们在一起了，还怕还不上这点钱吗？”

他逻辑自洽得可怕，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毫无根据的美梦里。

“对对对！”

我妈盲目地附和儿子：“昊昊说得对！以后，以后总会好的！若楠你快弄！多弄几个！”

“那......那我再试试别的？”

我故作犹豫，再次拿起手机。

客厅里只剩下我手机按键的细微声响，和李昊兴奋的呼吸声。

一个。

两个。

三个......

每一个APP的提交成功页面亮起，都换来李昊一声压抑的低呼。

短短一个多小时。

李昊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个不停。

【秒到钱包】恭喜！借款30000元已到账！

【随心花】您的借款20000元已发放！

【金多多】尊敬的客户，您申请的40000元借款已成功放款！请查收！

【......】

【......】

李昊捧着手机，看着银行APP里那串不断跳动、最终停留在二十一万多的余额数字。

“二十一万多了！加上家里那点......够了！差不多够了！”

他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姐！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我亲姐！”

李昊没再发疯闹着自杀，我爸妈也长长松了口气。

但李昊的狂喜没能持续三分钟。

他低头开始疯狂地搜索着什么，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嘴里念念有词：“......曼谷天使......官网......价格......全套......面部轮廓......隆胸......私密......术后护理......”

他的脸色，随着屏幕光线的明暗，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够......”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直直射向我：“还是不够！姐！钱不够！曼谷天使最基础的套餐都要三十万！好一点的五十万起步！这钱根本不够！你骗我！”

“你不是说够了吗？你不是说能送我去最好的地方吗？这点钱够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想让我好是不是！”

我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也跟着埋怨：“是啊若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借到吗？这点钱哪够去泰国啊！”

我爸也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我，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心底冷笑，但我脸上露出比他们更委屈、更着急的表情：“昊昊！姐怎么会骗你！姐巴不得送你去最好的地方！可是......可是这些APP，能借的都借遍了，额度都到顶了！实在借不出来了啊！”

我急得直跺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我爸我妈，眼睛一亮：“爸妈！要不，要不你们想想办法？你们名下不是还有套小产权房吗？那房子地段偏，卖不了几个钱，但是拿去抵押贷款！贷个十万八万的应急，总行吧？”

我爸瞬间炸了：“放屁！那房子是留给你弟将来娶媳妇的！抵押？亏你想得出来！”

我妈也尖叫：“不行！绝对不行！那是昊昊的命根子！动不得！”

“那怎么办？”

我摊开手，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无辜：“昊昊手术不能耽误，钱又不够，我倒是想卖了我那套房子，但手续办下来昊昊可能等不及了......”

我故意把“手术不能耽误”几个字咬得很重。

“爸！妈！”

李昊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冲到茶几旁，一把抓起刚才掉在玻璃面上的那把美工刀片！

“昊昊！你干什么！”

我妈魂飞魄散。

“把房本给我！”

李昊把刀片死死抵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用力之大，皮肤瞬间就压出一道深痕，几乎要渗出血来。

“不给我房本去抵押！不让我去做手术！我就死给你们看！现在就死！”

“不要！昊昊！我的儿啊！”

我妈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哭喊着去抓我爸的胳膊：“老李！给他！快给他啊！房本给他！他要什么我们都给！不能让他伤着自己啊！”

我爸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儿子手腕上那被刀片压出的血痕，再看看旁边哭得快要晕厥的老婆，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给他。”

我爸佝偻着背，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李昊，别急。

姐姐给你点的第二把火，烧得更旺。

烧掉你爸妈最后的棺材本。

烧掉你最后一点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