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期抽血的缘故,今早起床,竟晕倒在床边。
还是系统将我叫醒。
【宿主,刚刚江鱼给你来电话了。】
我有气无力地回拨过去。
江鱼声音焦急,【阿淖,宋野今早晕倒了。】
一阵怒火直冲天灵盖,【晕倒了就去找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我的声音低沉沙哑,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伸手一摸额头,才知道自己发烧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江鱼,折磨人的把戏你要玩多久?】
江鱼压低声线,【救护车堵车延迟,我想问你一下,家里的急救药箱在哪。】
我不说话了。
家里有一个急救药箱,里面装满各种药品,有含片也有胶囊。
这个药箱在我和江鱼住便宜廉租房的时候,就有了。
那时江鱼经常生病,因为皮肤饥渴症会带来诸多并发症。
她今天头痛,明天胸闷,后天月经不调。
夜晚,我抱着江鱼,将药片捣碎了混在水里,一点点往她嘴里喂。
【江鱼,你要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我双眼通红,努力抑制不让眼泪在江鱼面前掉落。
江鱼声音虚弱,【没有用的,我这病医生治不好。】
她躺在我的怀里,每一寸肌肤与我相贴,【阿淖,你才是我的解药。】
说罢,吻上我的唇。
我能明显感受到,江鱼燥热的身体降下温来,颤抖的肩膀逐渐平缓。
那天晚上,我们拥吻着,在破旧的廉租屋里。
月光像粗粝的沙盐,照在两具交叠的身体上。
最后发出一声喟叹时,我听到她说。
【陈淖,离开你,我可怎么活。】
真好笑,离开我不是照样快活吗?
比如现在。
我长久不回应,江鱼有些生气。
那边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陈淖,你变了。】
【我记得你从前很善良。】
空气安静一瞬。
我哭笑不得,【江鱼,你还记得我的你的未婚夫吗?】
电话传来走动的声音,江鱼换了个地方。
【阿淖,我当然记得。】
【但是,你也得体谅我啊。记得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家里穷,差点上不起学,是阿野家资助我读完了高中和大学。】
【伯母伯父去世后,阿野一直孤单一人。而现在,他又经历了车祸,导致双腿残疾,你知道这对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做人不能忘本啊。】
我苦笑,好一个做人不能忘本。
我和江鱼白手起家,从十几平米的廉租房,奋斗到两百平米的大平层。
日子稍微好过些,江鱼便变着法的补偿宋野。
宋野母亲的后事,宋野妹妹的学费,都少不了江鱼的帮助。
我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很支持江鱼。
因为我懂,做人要知恩图报。
宋野一家曾对江鱼有恩,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
可是有的人,帮着帮着,便把心也交了出去。
从一开始金钱上的援助,到后来事无巨细生活上的照顾,宋野的身旁,江鱼逐渐形影不离。
面对我的质问,江鱼永远只有一套说辞。
【做人不能忘本,我不过是在报恩。】
我一次次劝自己大度,哄骗自己,江鱼懂得拿捏分寸。
直到亲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所谓的恩人调情,那些曾经疑心的蛛丝马迹,串联成一张完整的图纸。
江鱼以报恩为名,行出轨之实。
【对不起,】我的嘴唇似乎要干裂了,【我不是善良的人。】
【继续去报你的恩吧。】
【以后你的一切,与我无关。】
我不愿多说一句,挂了电话。
嗓子里像是含了一个刀片,我在脑海里问系统,我到底怎么了。
系统勉为其难地回答,【宿主,江鱼找你治病,会消耗你的生命值。这十年来,你的生命值消耗地差不多了。】
【我记得刚穿越的时候,跟您讲过。】
哦,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差点忘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是在用自己的命,延续江鱼的命。
其实只要江鱼在下个月十号前,跟我结婚,我就不会消散了。
可是,江鱼几次三番,为了宋野推迟婚礼。
一次次扯远我们的距离。
我叹了口气。
我从这个世界消失,江鱼也将失去解药。
有些事情,是环环相扣的遗憾。
【系统,我想回家了。】